清晨，霞光普照。

  雨後的空氣，充滿清新的味道。

  高萍跟的是第一班車，兩個人起得很早，上了車，還在打哈欠。

  車上人不多，一路上搖搖晃晃，喬宇和高萍都不說話，坐著打盹。

  到了風華村附近道路上，喬宇下車，高萍才笑了笑：「過幾天我要結婚了，不再住那小棚子。」

  喬宇呆呆站立著，直到汽車消失在遠方。

  心中還有點迷糊，如同做夢。

  人生因為萍水相逢，有時候才更精彩。

  日上三竿。

  喬宇抄近路，越過一片農田，從村前小石拱橋返回家。

  家門口，遠遠看見，已經站立很多人，在焦急等待著。

  爹媽大姐二姐不用說，黃皮皮也在，夏翠蓮一臉焦急。

  還有許多村民，在一旁小聲議論。

  喬宇家的事情，已經成為關注的重點，天一亮，大家就過來看看。

  喬宇醞釀一下情緒，把心中的開心興奮壓抑一下，臉色冷下來，緩緩靠近家門。

  見喬宇回來，大家立即停止議論，夏翠蓮搶先跑過來：「喬宇，情況怎麼樣？」

  「屋裡說。」

  喬宇陰沉著臉，伸手拉著夏翠蓮的手，不理任何人，進入堂屋。

  趁機重溫一次夏翠蓮手掌的感覺。

  夏翠蓮滿是擔心，可沒注意喬宇的小心思，進屋就接著小心問：「又沒成？」

  那神情，期待又怕失望，俏臉繃得羞紅，眼睛發亮。

  「成啦，價格還不錯。」

  喬宇緩緩開口。

  夏翠蓮倒是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從喬宇手中抽出手，在喬宇胸口捶了幾下，嬌嗔地說道：「成了你還陰沉著臉，想嚇死我啊。」

  姑娘眼中激動得泛著淚光。

  喬宇笑看著夏翠蓮，在村里，夏翠蓮對自己的關心，不亞於家裡人。

  除了關係到村裡的經濟發展，還有一點特別的情分。

  算是一種同類人惺惺相惜吧。

  爹媽大姐二姐也跟著進屋，看兩個人的神情，喬大洋立即咳嗽一聲。

  夏翠蓮離開喬宇一些，俏臉微紅，眼中依舊閃著光 報喜似的說道：「叔，喬宇說成啦。」

  「是嗎？」

  全家人臉上一陣喜悅激動。

  「暫時別透露。」

  喬宇急忙擺手，讓大家控制情緒。

  「行。」

  幾個人一起點頭，喬宇要做什麼，他們不清楚。

  但消息透露出去，李二歪說不定會背後作妖。

  大家被嚇怕了。

  很快，一群人返回屋外，喬大洋揮了揮手，有氣無力地說道：「散了吧，散了吧。」

  「我就說嘛，看喬宇那臉色，也沒想到辦法。」

  「唉，辛苦一場，到頭來還得虧。」

  「虧不虧另說，現在只能去找李二歪。」

  「熱臉捂冷屁股，就怕喬宇不願意。」

  「不是他願不願意，豬總不能砸手裡。」

  離開的人一邊走一邊議論，還有兩位幾乎是跑開，那是去大劉村報信。

  兩個村離得近，沾親帶故，也沒秘密可言。

  喬宇家門前，還有和喬宇家關係近一點的沒有離開，算是對喬宇的安慰。

  黃皮皮不用說，石蓮花和男人黃二來也在，就連林姍姍和秋玲都過來張望。

  這時，有幾個人走過來。

  熟悉，大劉村的李媒婆，身後跟著一男一女兩位年輕人。

  姑娘俊俏，小伙子壯實。

  「你來幹什麼？」

  兩個村平時經常爭吵，石蓮花和李媒婆是對手，立即上前，瞪著眼問。

  「我當然是說媒。」

  李媒婆笑得陽光燦爛。

  說媒是好事，石蓮花立即放下恩怨，看了看那位姑娘，鵝蛋臉，大眼睛，忍不住咂咂嘴：「丫頭不錯，喬宇這小子，上輩子燒了高香了。」

  「不是我，是我弟弟。」

  姑娘俏臉微紅，急忙擺手，笑了笑，指了指旁邊的小伙子。

  聽說提親，喬大洋等人也圍過來。

  喬宇以為是二姐那個相好，托媒人上門，靠近了一看，立即皺眉。

  竟然不是。

  那傢伙怎麼幾天沒蹤影，立即低聲問身邊的二姐：「你沒通知王守田？」

  「通知了，這幾天大家心情不好，他就沒過來。」

  「混蛋。」

  喬宇心情有點鬱悶，低聲罵了一句。

  李媒婆給大家打招呼，小伙子掏出香菸分發。

  親事是奔著喬春梅的，李媒婆介紹了一下。

  大劉村緊鄰，提一下大家都熟悉，小伙子叫花漸，初中畢業，泥瓦工手藝，家裡就姐弟兩。

  姐姐叫花婷，大家更熟悉，在鎮上文藝演出隊，經常下鄉演出，只是演出都是化妝，現在很素淨。

  但也俊俏喜人。

  尤其兩個酒窩，笑起來甜甜的。

  「我覺得可以。」

  喬大洋心情不錯，聊了一會，點了點頭，算是同意。

  老媽李翠芳也很滿意，小伙子壯實，人也不錯，家裡收入也不錯。

  而且，兄弟少，進門還能當家。

  花漸看著喬春梅，嘿嘿笑著。

  「傻笑幹嘛。」李媒婆白了一眼花漸：「等會帶姑娘到城裡，買身衣服，逛一逛。」

  「中。」

  在農村，父母之命，貧窮年代很嚴重。

  親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喬春梅連說話的餘地都沒有。

  她急忙推了一下喬宇，喬宇只好硬著頭皮：「爹，這事，我覺得還是要問一下二姐的意思，都什麼年代了，婚事應該自己做主。」

  「你說什麼年代？」喬大洋瞪了一眼喬宇：「不管什麼年代，我都是她爹，我是為她好，就她整天看戀愛小說，腦子都糊塗了。」

  「還有你，小宇，別被你二姐帶壞了，什麼狗屁戀愛，結了婚，有了小孩再說……」

  提起婚事，喬大洋立即顯出一家之主的威風。

  連槍帶棒，把喬宇也收拾了一通。

  喬宇只能看著二姐，苦笑著搖了搖頭。

  但二姐也沒按照爹媽的安排，堅持說要考慮，氣得喬大洋差點用笤帚，被喬宇拉住。

  下午，又有媒婆上門，這次是王守田。

  雖然遲了一些，但總算是來了。

  喬春梅和喬宇急忙忙著招呼。

  王守田帶了很多禮物，擺在堂屋桌子上。

  喬大洋似乎也看出什麼，皺著眉。

  媒人說了一下王守田家的情況，就連喬宇聽得都皺起了眉頭。

  王家兄弟五個，都是光棍，王守田最小，讀了個初中。

  爹媽上幾年去世，兄弟五個擠在三間舊瓦房。

  不用說，在貧窮農村，也是家徒四壁，溫飽都成問題。

  這條件，還有人才，和花漸真的沒法相提並論。

  這種對比，落差太大。

  喬宇暗自搖頭，這忙，估計沒法幫。

  而且，二姐要倒霉。

  果然，老爹惱火起來，當著王守田的面，指著二姐的鼻子：「這就是你的自由戀愛，嫁過去，你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別說好日子，你得活活餓死，趁早死了心，嫁給花家。」

  「叔，我和喬春梅是真心相愛。」王守田見情況不妙，急忙紅著臉爭辯：「相信我，我會給春梅一個美好的未來。」

  「去你媽的真心相愛。」喬大洋額頭青筋爆起，把王守田帶來的禮品全部扔出門外，大聲吼著：「你給我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爹，我的事，自己做主。」

  喬春梅見王守田狼狽離開，失控地尖聲叫起來。

  「做主個屁。」喬大洋舉起拐杖，向喬春梅腦袋上砸去，喬宇急忙阻擋，抓住老爹的手。

  「你砸死我得了。」

  喬春梅看著高舉的拐杖，一臉倔強：「反正我是跟定了王守田。」

  「反了你。」喬大洋怒吼著：「你等著，我馬上把你那幾隻羊宰了，把你那些破書燒了。」

  「春霞，看著你妹妹，別讓她出家門。」

  「你再管我，我就去死。」喬春梅鐵了心地叫著。

  「死，你也得死家裡，別想踏進王家半步。」

  ……

  喬家的鬧劇，傳到大劉村，李二歪正在和花二等人喝酒，忍不住大聲笑起來：「這個喬大洋，豬賣不出去，竟然拿閨女撒氣。」

  「憋死他個狗日的。」

  花二也很開心，咧嘴笑著。

  「再堅持幾天，讓喬家來求我。」李二歪舉杯，一飲而盡：「賺到錢，請兄弟們到縣城娛樂場，快活 快活。」

  「李老闆大氣。」

  「也不是我的錢，都是喬宇的。」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