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惡毒

  「這是什麼?」程金勛問道。

  「我把它吸出來給你們看看,就知道了。」夏峰說著,用水果刀的刀尖對準黑點。

  吳香君差點又叫了起來。

  那是程篤彬的後腦啊,拿刀尖這麼對著,哪個母親不擔心。

  只是強忍著,但隨後,卻終究是沒忍住,叫出聲來。

  因為夏峰刀尖慢慢後移,刀尖上,居然吸了一枚鋼針,那枚鋼針極細,跟頭髮絲差不多大小,大約兩寸長。

  雖然不長,可這是鋼針啊,居然扎在程篤彬後腦裡面。

  她尖叫一聲,眼晴瞪圓,身子已經在劇烈顫抖,出氣也粗了。

  這是她的寶貝兒子,居然有人敢這麼傷害她的寶貝兒子,在這一刻,她的怒火,如狂濤般湧起。

  但程金勛卻一把抓住她手。

  程金勛也怒,但多年商場生涯,混成個笑面虎的稱號,讓他有了極強的養氣功夫。

  他深深吸了口氣,問夏峰:「這是針?」

  「是針。」夏峰點頭:「牛毛針,細如牛毛,針體柔軟,入體無血,有時候甚至不覺得疼痛,但針上有毒,且專扎穴位,可以長進間控制人的身體,讓人夢魂難安,生死兩難。」

  「牛毛針,武俠小說里的那種。」程金勛驚呼。

  夏峰倒是訝異的看他一眼,這位看來還是個武俠迷。

  不過這會兒不是談武論俠的時候,夏峰點頭。

  「報警,給我哥打電話,讓公安部派專家,查。」吳香君這會兒再又忍不住了,尖叫起來,過於憤怒,她嗓子有些破音,她的聲音本來頗為清脆,這一破音,就有些剌耳了:「不管是誰,我都要他生死兩難。」

  程金勛眉頭微促,定了定神,看向夏峰:「小夏,你怎麼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女人不行,但程金勛厲害。」夏峰冷眼旁觀程金勛吳香君兩人的反應,程金勛的冷靜陰忍,讓他佩服。

  他性子毛燥,跟吳香君有得一拼,平生最不喜歡的,就是那種忍者老烏龜,但在暗地裡,他是佩服這種人的,這種人永遠冷靜,能分清利害得失,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吃虧。

  「能使用牛毛針的,是非常厲害的高手,在這個時代,尤其少。」夏峰不緊不慢的解釋:「一般這種陰毒的功夫,特別隱密,最講究傳承,一師只傳一徒,而且往往不為人知,所以。」

  他說到這裡,微微一頓,見程金勛吳香君都看著他,他搖了搖頭:「很難查出來。」

  吳香君眼晴一瞪:「讓公安部派人,我就不信。」

  程金勛卻微微點了點頭,他不理吳香君,而是看著夏峰:「小夏,你也是有真功夫的,對江湖中人應該有所了解,那你能不能找到這個人?」

  「我對這個不太了解。」夏峰搖頭。

  熊老工人只能算是半個武林中人,還算不上江湖人,他是老工人,天天守在廠里,而且江湖這個東西,已經遠得不能再遠了。

  熊老工人自己不認識什麼江湖人,夏峰當然也就兩眼一抹黑了,他倒是經常打架,可打的都是普通人或者小混混,跟這種傳統型的江湖,八桿子打不著。

  至於神奇眼,夏峰至今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麼,但腦子裡搜一下,沒有江湖,也沒有江湖人。

  「不過,這個也不是全無線索。」眼見程金勛失望,他又爆出一句。

  程金勛眼光立刻一亮:「什麼線索?」

  「小夏你說。」吳香君也同時叫起來:「只要抓到這個人,我程家吳家,一定重重謝你。」

  這個女人啊,習慣了仗勢壓人。

  夏峰心中搖頭,不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緩緩的道:「能用牛毛針的人,不是一般的人,這種人,輕易不會出手。」

  他說著,看一眼程金勛:「你兒子現在不過十五六歲,中針兩年多了吧,也就是說,那會兒不到十四歲,那樣的年紀,就算有點兒頑皮,也闖不出大禍,惹不出會使牛毛針的高人,所以……」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

  程金勛眼中露出深思之色,吳香君腦子明顯要淺得多,急問:「所以什麼?」

  夏峰暗暗搖頭,這女人是個水貨,不過家世好而已,當然,也許正因為家世好,無論什麼都可以找人擺平,所以用不著腦子。

  「所以。」夏峰道:「應該是家裡的大人得罪了人,所以人家報復到孩子身上,這種牛毛針的毒,散發於膀胱經,再入腎經,極度耗散元氣,這枚針不撥出來,小彬活不過二十四歲,而且不會有孩子。」

  「啊。」吳香君一聲憤怒又驚怕的尖叫。

  程金勛則微微點頭,他眼光眯著,只眸子裡一點精光,卻極為銳利。

  「這人厲害。」夏峰暗暗點頭。

  程金勛有一會兒不出聲,他顯然認可了夏峰的說法,在腦子裡找自己得罪過的人或者說仇人,然而他混到今天,朋友基本是沒有的。

  商場上嘛,哪會有朋友,所謂的朋友圈,只是利益互相勾結而已,有利則來,無利則散。

  然而仇人,或者說得罪過的人,卻多得不得了,有的甚至完全沒有得罪過,只因為竟爭一個地皮,就會成為死仇,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

  程金勛是個極為冷靜的人,所以只是稍稍想一下,就放到了一邊,看著夏峰道:「小夏,我兒子的病,是不是撥出針就全好了,還會不會發作?」

  「對啊對啊。」吳香君也急忙叫:「小彬怎麼樣,他全好了沒有?」

  這女人不行,而且世儈勢利,夏峰簡直有些厭了她了,但做為母親,她的關心絕對是真心的。

  「基本好了。」夏峰點頭又搖頭:「但想要全好,也比較難,針上有毒,且壓著經脈,又有兩年多時間,對他的腎有了一定的損害。」

  「那怎麼辦啊?」吳香君已經叫了起來,嗓子裡甚至帶著了哭音。

  程金勛同樣著急,卻只看著夏峰,道:「小夏,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救救小彬,無論如何,要遭報復,也應該是在我們大人身上,他不應該受這樣的罪的。」

  夏峰點點頭,說道:「程總,你不要太著急,牛毛針出來了,病不會再加重,我呆會再發發氣,把經脈理一理,然後開點藥,他吃一年吧,慢慢調養,雖然不能完全復原,但相比一般的正常人,也差不太多,以後結婚生子什麼的,也沒妨礙的。」

  「太好了,太好了。」程金勛激動的握著夏峰的手:「小夏,一切拜託你。」

  吳香君也驚喜的叫道:「是啊小夏,真是謝謝你了,你快給他發氣啊,快點把毒清點。」

  「小夏自然有把握。」程金勛瞪她一眼。

  「你還說。」吳香君尖叫道:「肯定是你在外面惹著了什麼人。」

  程金勛氣得牙關一緊,轉過頭不理她。

  衛博插嘴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不得罪人,生意不好做,做不了事。」

  這話倒是有理,夏峰道:「不要著急,你們看。」

  他指了指程篤彬的枕窩處。

  「呀,在流血。」吳香君一看急了:「快止血啊。」

  「不能止。」夏峰搖頭:「這是毒血,讓它自己流,到它不流了,我再發氣催一下,讓它再流,到黑血成了紅血,毒素就基本排淨了。」

  「那要流多少血啊。」吳香君一臉心痛,找了紙巾來,不停的擦著程篤彬流下來的黑血。

  十分鐘左右,程篤彬流出來的血慢慢轉為紅色。

  「變紅了。」吳香君急不可耐的叫。

  夏峰點頭,道:「他自體排毒已經差不多了,太深的排不出來,我給他發發氣吧。」

  夏峰說著,退開兩步,右手捏一個劍指,對準程篤彬腰部。

  他發氣居然往後退,程金勛眼晴眨巴了兩下,就在這時,程篤彬身子突然一挺,針眼處猛然射出一股子黑血,竟飈出有將近一米遠。

  吳香君就站在邊上,這血一下射在了她身上。

  她呀的叫了一聲,但母親的本能,她沒有去看衣服,倒是盯著程篤彬脖子,想要說話,卻終於是忍住了,因為程篤彬這血雖然飈得嚇人,但是黑血,也就是說是毒血,毒血當然是要排出來的。

  程篤彬第一股黑血射出來,隨後又大股的流血,一分鐘左右,黑血就沒有了,變成了紅血。

  「血紅了。」吳香君叫道:「要止血不?」

  「不要管它。」夏峰搖頭:「讓它自流自凝。」

  夏峰繼續發氣,大約三分鐘左右,血不流了,他收手,去程篤彬後腦按摩了幾下,程篤彬醒了過來,回頭,叫了一聲:「媽。」

  吳香君急叫:「小彬,你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我很好啊。」程篤彬明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他隨即看到了地下的頭髮,臉色一下子變了:「誰把我頭髮剃了。」

  「我剃的。」夏峰應聲,程篤彬立刻看向他。

  四目相對,程篤彬皺了一下眉頭,卻沒吱聲,不過神情中有明顯的惱怒,看來也是個有脾氣的。

  「我試卷還沒做完,你們出去吧。」

  果然,趕人了。

  「小彬。」程金勛要解釋。

  「程總,不必了。」夏峰卻及時打斷了他。

  他看著程金勛搖搖頭,程金勛也就明白了,這種事不必跟小孩子說。

  「那好,小夏,我們先下去。」上來之前,他熱情而客氣,但多少透著一點虛浮的味道,而這一刻,他卻是透著骨子裡的真誠。

  這不僅僅是感激夏峰治好了程篤彬的病,也是因為,夏峰確實有真功夫,值得他結交。

  衛博一直沒怎麼說話,但在一邊看著,程金勛的變化,她自然是看得出來的。

  「這個鬼,莫怪他狂,確實有點真本事。」

  到門外,程金勛道:「小夏,到我書房裡坐坐,還得請你給小彬開張單子。」

  「好的。」夏峰點頭。若在得到神奇眼之前,夏峰是不敢進人家書房的,因為他的字寫得極丑,拿他媽的話來說就是,雞爪子撓出來的。

  但得到桃花眼,各方面都莫名其妙的提高了,一筆字也相當的不錯,所以他有膽氣跟著進去。

  程金勛書房布置得文氣十足,掛了一個條幅:淡泊明志。

  應該是名家所寫,相當的不錯,可夏峰看了卻暗暗搖頭。

  不是字讓他搖頭,而是字與人不符,程金勛表面待人和氣,但其實心氣極足,暗藏稜角,如其說淡泊明志,不如說綿里藏針。

  程金勛請夏峰坐,他自己親自動手泡了茶,夏峰順手就寫了張方子。

  程金勛一看,眼晴就亮了起來:「小夏你這字漂亮啊,顏筋柳骨,卻又有自己的風格,了不起啊。」

  衛博也湊過來看,同樣稱讚不絕,不過她看了方子,卻有點疑惑:「怎麼全都有補陽的,小彬少年人,不應該這麼補吧。」

  「一般的青少年當然不能這麼補,但小彬不同。」夏峰解釋:「牛毛針上的毒,極大的耗損了小彬的腎精,不補不行,這裡面的菟絲子走肝腎,補腎為主,覆盆子走膀胱,是補精的,然後加了車前子,清熱泄火。」

  「哦,這樣啊。」衛博其實半懂不懂,只是病了這半年,中醫西醫都接觸過,自己關在家裡尤其看了一點中醫書,所以知道一點,但似懂非懂,似通非通,夏峰一說出道理來,她就無言了。

  「反正聽小夏的沒錯。」程金勛呵呵笑。

  這是吳香君過來了,道:「小彬睡了,今夜睡得早些。」

  她說著看夏峰,道:「沒什麼事吧。」

  「沒事的。」夏峰搖頭:「平時是毒針耗費精元,所以越到晚上精神越好,這會兒毒針撥出來了,精不亂耗,反而需要休息,到明天就好了。」

  「到明天就一切正常了嗎?」吳香君滿臉希冀。

  「明天應該一切正常了。」夏峰點頭:「不過這藥得喝,吳姐你可以泡點黃酒,讓他睡前喝一小杯,小彬平日喝點酒吧。」

  「小彬平時也喝點酒的。」吳香君點頭:「那好,我現在就打電話,讓他們送酒來。」

  想想又不對:「今天晚上泡的酒,明天沒什麼效果吧。」

  果然是母親的心,急切又想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