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前後看了一看,村里人都去了老爺溝救火沒回來,路上根本沒人,連狗都沒一條,於是,抿起嘴,扭過頭沖張凡輕輕勾了一眼,一扭身子,像小狐狸一樣靈巧,鑽進了玉米稞子裡。
張凡也是四下觀察一遍,屬實無人,便微微一笑,弓身也鑽了進去。
玉米快熟了,玉米秸杆有一人半高,密密實實地,不但風吹不進來,連外界的聲音也被隔絕了大半,整個仿佛是另一個夢境。
巧花在前,張凡在後,兩人向前急走一段,離開路邊有幾十米的地方,才停下來。
最近天旱,地里乾燥,地上細草叢生,頭頂上的玉米葉子厚厚的,把天空遮住,像是處身於紗帳之中。
近處有蟈蟈在輕聲吟唱,時斷時續,相當悅耳。
巧花大概是緊張過度,大口喘著氣,坐到田壠上,手扶玉米秸,秀眼一雙水汪地看著張凡,輕聲道:「你真壞!讓我到這個地方,是不是對我有邪念?」
「有邪念的話,昨天晚上咱倆同床而眠,我能饒過你?你要是後悔了,不想檢查,我走就是了。什麼時候你想檢查,去我醫務室就行。不過,一定要在白天,晚上不候。」
張凡嘻笑說著,然後一板臉,大義凜然地轉身要走。
「站住!」巧花低叫了一聲。
張凡停住腳步:「你想通了?」
「我早就想通了。」
「那……」
「別動,轉過身去,不准回頭!」巧花顫聲道。
張凡微微一樂:女人都這德行,動不動就說「不准偷看」,其實心裡怎麼樣的,誰不知道呀!
我現在背過身去,一會還不是得讓我檢查?
脫褲子放屁,多這一道手續!
張凡轉過身,背對著巧花,抬頭看玉米葉子上的豆蟲。
一邊看著大豆蟲一弓一直地爬著,一邊想像著身後正在發生的情景。
漸漸地,心跳加快,腳筋發軟,有點站住不住的狀態。
耳中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仔細辨別,既有玉米葉子的聲音,又有寬衣的聲音。
這是第一次跟女人一起鑽玉米地,感覺相當新鮮奇特,跟電影裡的情景差不多。
張凡極力想使自己平靜下來,但卻做不到,就好像新婚之夜新郎進了洞房,心裡充滿了期待,致使手背發涼,手心泌汗。
不行不行!這樣的話,不但被巧花笑話,也無法替她治病呀。
我得鎮定,像個真正的婦科醫生。
輕舒幾口氣,心中開始默念古元寧心咒:「古元大正,正氣威邪,邪崇不侵,寧我心焉……」
念過幾句之後,效果不錯,心跳恢復了正常,手心也沒有汗了。
「好沒?」又過了一會兒,張凡聽見身後的聲音停止了,便問道。
巧花沒有回答。
「準備好沒?」張凡又問了一句。
仍然沒有回答。
「你不說話,我可要轉身了嘍?」張凡威脅著。
靜悄悄的,什麼回應也沒有。
張凡一愣:是不是她偷偷溜掉了?
忙轉過身來看。
巧花不但沒有跑掉,而且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只不過她覺得太過羞怯,不敢出聲回應。
只見她雙手抱在胸前,弓著腰,倚在玉米秸杆上,蛾首低下,身子微微地發抖。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陽光透過玉米葉子照下來,患處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張凡慢慢走過去,站在她身後,彎下腰,左左右右,仔細察看,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久久凝視著。
「快點看吧,人家都要羞死了。」巧花終於憋出了一句話來。
「你沒看過婦科醫生吧,婦科檢查就是這樣。」張凡一邊說,一邊繼續凝視著患處,心中有些發虛:這牛皮癬怎麼這麼厲害?
這塊牛皮癬看上去有巴掌大,把半邊臀部都遮住了,癬上有些發白髮灰,有皮屑在上面,厚厚的像是老繭,用手指一撓,就有細屑往下掉。
張凡遇見過不少大病,但未不為難。此刻,卻是相當為難了。
這是深度癬疾,不但整個皮質已經被細菌破壞掉了,而且深入皮下,約有一厘米之深。
可以說,整個半邊臀部,已經快廢掉了。
看看巧花抱著雙肩蛾首深低的可憐樣子,一股同情之感在張凡心中油然而生!
女人得了這種怪病,真是不幸到家了!
為什麼?
這病所處的位置相當不對呀!
男人再是興致勃勃,手觸到這牛皮癬,也會索然失去興趣的。
咦?張凡突然悟道:莫非三水哥離開巧花,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牛皮癬,就是皮下真菌在作怪,真菌不斷地吸食皮肉細胞,使皮質變硬變質,正常醫療手段,根本無法治癒。大概三水對媳婦的牛皮癬產生了絕望?
「你想什麼呢?」巧花見張凡久久沒有動靜,便問道。
張凡用手指在上面輕摁了幾下,道:「巧花姐,你這個牛皮癬是怎麼得的?」
「我哪裡知道?不知不覺就得上了,起先只是有點癢,後來越來越厲害。」
「你沒有坐在過很髒的東西上吧,比如土上?」
「瞧你說的,我一個女人家,怎麼會光著屁股坐在髒東西上?」
「你的家人有得牛皮癬的嗎?」
「家人?」巧花一愣,「三水的腳上有一塊牛皮癬!小凡,你的意思,是山水傳染給我的嗎?」
「有這個可能。」張凡用手指在癬的周圍摁了幾下,問:「疼不?」
「不疼,就是有些癢。」
「看來你這個牛皮癬有擴大的趨勢,面積擴大,深度也增加。顏色相當不對頭,如果不及時治好的話,也許會發生癌變,」
巧花全身一激靈,刷地一下回身,驚叫:「癌變?媽呀,你不是嚇我吧?」
張凡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等回去之後,我先用粉方給你抹一抹,如果不行的話,我只有配個新方子試一試了。」
巧花聽張凡說的沒信心,心情失落,忍不住嬌嗔譏諷道,「這麼一個大神醫,請不要說這種泄氣的話好不?我一直以為你有幾把刷子,沒想到也是個半瓶子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