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鞏夢書看出張凡心事重重,「我感覺到今天的發現可能是一件好事,你想一想,你那個同學的媽媽,應該知道這個珠子的來歷,你何不去問問她,也許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一些董江北的蛛絲馬跡。」
張凡只好敷衍地點點頭,「是這樣,我會抽空去過去問一問。」
鞏夢書又想了一想,用手指輕輕的捏著夢裡水鄉,問道,「你有沒有出手的打算嗎?」
「出手,倒是想出手。不過,鞏叔喜歡話,我就不賣了,鞏叔就留下,反正也是別人送我的!我對珠子並不是十分感興趣。」
鞏夢書笑了一笑,「送給我?你怎麼說傻話呢?你知道這顆夢裡水鄉值多少錢?」
張凡搖了搖頭,「一二百萬不止吧?」
鞏夢書趕緊也是搖了搖頭,「物以稀為貴,這種質地的珠子在咱們大華國應該還是蠍子巴巴獨一份兒,當時我那位朋友就跟我說過,有人出過兩個億,他都沒有出手。」
兩個億?
張凡沒有想到,竟然有這麼高的價值!
這種珠寶又不是鑽石,又不是紅寶石,怎麼可能值這麼高的價錢,「鞏叔,不會吧,你朋友怕不是弊帚自珍,自己吹噓吧?」
鞏夢書也沒有說話,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號碼:「老孟,是我呀……你說巧不巧,天下有沒有這麼巧的事兒?你丟失的那顆夢裡水鄉,竟然在我朋友手裡……當然,當然不是他作的案,他是給別人治病,別人酬謝他的。現在,他有出手的打算,你如果感興趣,趕緊過來。」
那個朋友住在鄰近的一個省城,一聽到這個喜訊,一刻也沒有耽擱,馬上坐飛機趕了過來。
幾個小時後,在鞏夢書家跟張凡見面了。
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是一個古玩骨灰級的迷家。
張凡把夢裡水鄉遞到他手上的時候,他雙手發抖,頭上冒出汗來,左看右看,眼圈都紅了,抬起頭來,用顫抖的聲音問道:
「張先生,你果真要出手嗎?」
「是的,確實想出手變現。」
「要價多少?」
張凡微微。
讓鞏夢書出價比較好。
鞏夢書明白張凡的意思,便說道:「張先生最近投資一個房地產的項目,資金鍊上出了點問題,需要兩億五千萬元錢來補上這個缺口,不知道孟先生怎麼考慮?」
孟先生也沒有說話,從懷裡掏出手機,按了幾下,抬頭看著張凡:「把你的帳號發過來,我馬上給你轉帳。」
張凡便把自己的銀行帳號發了過去,孟先生立馬轉過來2億5千萬。
張凡看著帳面上多出來的這些數據,心中倒是有點小激動,暗暗念道:姚蘇啊姚蘇,你是機關算盡,最後還是人算不如天算,被我給占了個小便宜。不過,我不可能放過你和董江北,你們偷我的20個億,我要一分不少地討回來。
「謝謝孟先生,這麼痛快,我請孟先生吃飯吧。」張凡說道。
吃飯的時候,張凡和鞏夢書都發現,孟先生有些心不在焉。
鞏夢書便問道:「老孟,你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嗎?」
孟先生嘆了一口氣,「你們兩位也不是外人,我就實話實說了吧,我退休之前,在任上確實撈了一些,力度雖然不大,但也夠坐幾十年大牢的,現在上面倒查,退休的也放不過,已經有了一些苗頭,我的秘書上個星期剛剛被帶走,下一步就輪到我頭上了,老鞏,今天恐怕是我們最後一次在一起喝酒吧,來,一醉方休!」
老孟說著,拿起酒瓶,給三個人都倒滿了酒,然後舉起酒杯,跟鞏夢書和張凡碰了一下杯子,自己一仰脖子,一乾二淨,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的酒水,把拳頭往桌子上砸了一下,「……不管怎麼說,我也不想坐以待斃,我估計現在還沒有對我進行邊控,我總要試一試,看能不能出去……」
「出去?」鞏夢書問道,「跑路?」
「跑路。」孟先生點了點頭,眼睛裡透出一陣滄桑,顯然他對於未來即將擺在面前的逃亡之路,有些心存恐懼。
在這一刻,張凡忽然對他產生了一些同情,這麼大歲數了,無論是蹲大牢還是逃亡,結果都很悲慘。
「孟先生,逃亡國外這條路不容易走,每天提心弔膽的。」
張凡輕輕的規勸道。
「不走?」孟先生又嘆了一口氣,「走的話,財產還能帶走一些;不走的話全部都會被沒收。你想想,索點賄,受點賄,容易嗎?整來整去,整了一個竹籃打水一場空,放到誰的身上,誰都心有不甘啊。」
張凡也陪孟先生嘆了口氣,問道:「孟先生退休前是做什麼的?」
「當了二十年集團董事長,」孟先生說到這裡,眼神上發生了一些變化,「想來,也夠慚愧的,我接手時,集團每年贏利十幾個億,到我退休時,已經是每年虧損幾千萬了,工人們都開不出資……想來,我有責任哪!」
「孟先生也不必過於自責。」張凡忍住心中的憤怒,安慰道。
孟先生忽然眼圈有些紅,「其實我挺自責的。當時,我是想,反正又不是自家的生意,你弄得太好,結果最後還要交到別人手裡,別人接過去,不也一樣要把它搞黃?反正是搞黃,還不如由我來搞黃……有了這個錯誤的思想,就沒往好里干,生生的把一個好好的企業給弄垮了,現在回想起來,良心上過不去呀!」
張凡相當相信,此時,孟先生的慚愧是真心的。
不過,真心與否,企業也完蛋了,只有罪責依舊,法律會懲罰他的。
張凡看了鞏夢書。
大家都沒有再說話。
張凡只是默默的給孟先生倒了一杯酒,說,「喝吧,萬一進去了,裡面是喝不到酒的。」
孟先生似有所悟,貪婪地端起杯子,又是一飲而盡,然後沉默下來。
過了好大一會兒,孟先生忽然問道:「張先生,看樣子你手頭還有很多珠寶?」
張凡輕輕的笑了一笑,謙虛的說:「有是有一點,不過恐怕不太上檔次,入不了孟先生法眼。」
孟先生一聽,重新來了興趣,「我現在特別需要的就是珠寶,它價值高,體積小,便於隨身攜帶,你想一想,我現在銀行帳號里的錢根本就帶不走,還不如換成珠寶,也許還能矇混出關。」
鞏夢書點了點頭:「道理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不過,即使是珠寶,進關的時候也可能被掃描出來,而且你到了外國,出關的時候也還是存在一定風險的,出關的旅客是要受到抽查的,這就要看你的運氣了。所以我說,如果你買下張凡的珠寶,也不一定能夠安全的帶出去,這事,還要慎重考慮。」
鞏夢書說話從來都是這樣,綜合考量,也替自己考慮,也替別人考慮。
這樣的話,即使將來發生什麼不好的後果,別人也不會怪罪他。
這也是鞏夢書的為人之道,張凡一直比較佩服。
沒想到孟先生聽了,輕輕咬了咬嘴唇,壓低聲音小聲說:
「其實,我已經聯繫好了蛇頭,準備在海邊上船,直達公海,在公海那裡,可以搭乘一個外國貨輪,在外國落地,那邊也有人接應。所以說,以目前的情況來說,我想把財產帶出去,唯有珠寶了。」
張凡和鞏夢書這才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