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您，我……」

  田媽媽怒吼起來，唾沫星子直飛：

  「張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知道這是違法犯罪嗎？」

  「你知道在我們那個年代，你這做法會坐大牢嗎？」

  「亂搞男女關係也就罷了，還誘拐少女，你要知道，月芳她幾乎就是個未成年人……」

  幾乎？

  一個幾乎，跟「莫須有」有異曲同工之惡！

  看來，扣帽子是她的專業，年輕時學壞了，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也還忘不了業精於勤！

  大帽子越扣越大，張凡在她的口誅語伐之下，快成歷史罪人了。

  「媽，是這樣，您先消消氣……都是我的錯……跟月芳沒關係……」

  張凡滿臉含笑，想緩和一下氣氛。

  不料，張凡錯了。

  他犯了一個生物性的錯誤。

  他忘了一點，你與野獸對峙時，你千萬別示弱。

  你示弱轉身跑掉，會激發野獸的獸性，它面對一個背影，它會勇氣百倍。

  它會撲上來咬你的。

  張凡不認錯也許會更好。

  或者，張凡拿出一點流氓勁頭，冷笑面對也好。

  如果張凡真的無賴起來，這種事，女方媽媽其實也只有打掉牙往肚子裡咽，別無他法。

  不過，張凡不想那麼做。

  「張凡，」田媽媽的野性被張凡的示弱給調動起來了，怒火中燒，突然抄起一隻炒勺，掄起來，向張凡頭上掄來，「沒教養的東西，我打死你！」

  言畢，炒勺已經揮下來了。

  正正地打在張凡額頭上。

  張凡完全沒有料到她會下狠手。

  古元真氣護身罩還沒有調動起來，完全沒有保護能力，被鐵炒勺硬碰硬磕在額頭上，頓時，砸開了一道口子。

  鮮血，一下子滲出來。

  張凡沒有還手。

  甚至沒有阻攔。

  這更加激發了田媽媽的惡性。

  落水狗，總是要被窮追猛打的。

  你不還手，說明你處於我的食物鏈下方。

  「啪啪啪……」

  田媽媽受到鼓舞，鐵炒勺不斷地揮舞著，下下都落在張凡頭上。

  張凡被第一下砸蒙了，完全沒想怎麼去防守，索性不動了，任她砸來砸去……

  臉上，耳朵上，下巴上，頭髮里……不斷有血湧出來。

  一顆腦袋，像是開了花的冠狀病毒，紅紅白白，開滿鮮花……

  按理說，人家不躲不閃，你打幾下就得了唄！

  不，她不會那樣。

  那不是她的性格。

  諒解、寬容，與她無關。

  心中的壓抑半個世紀的惡之花，盡情地綻放了！

  她是越打越來勁，嘴裡不斷吼著：

  「沒教養的東西！小農民！我早就說過，農民家出來的，不行，不行，結果怎麼樣？小子你真被我說中了！下賤的的農民，我一輩子都不想見到農民！我日你八輩子祖宗……我兩個女兒啊，兩個女兒啊！」

  張凡此時已經麻木，視死如歸，一動不動，任她打。

  打吧，反正打死了就死了，只要她別去打田月芳就行。

  打完我，她也就消氣了，田月芳就安全了。

  張凡閉上眼睛，任憑炒勺一下一下落下來，只感覺臉上、脖子上，粘沾的，熱乎乎的，全是血……

  田媽媽見到更多的血，便有更多的魔性發作，把炒勺掄得呼呼作響……

  「媽！」

  一聲嬌叫傳來。

  張凡睜眼一看，是田月芳從外面沖了進來。

  她雙臂摟住媽媽的手，迫使媽媽手停了下來。

  然後，放開媽媽，一下子撲過來，撲到張凡面前。

  眼前的張凡，已經人不人鬼不鬼，血流如注，整個腦袋被打成了爛西瓜。

  「小凡哥哥！」

  田月芳雙手摟住張凡脖子，一下子湊上嘴去，狠狠地吮著他臉上的血，慘聲叫道：「小凡哥哥，小凡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張凡頭在眩暈，眼前有些迷糊，一來是神志不清，二來是眉頭被打破了，血流到了眼睛裡，咧開嘴，強作笑容，「沒事，沒事……」

  「小凡哥哥，小凡哥哥……」

  啪！

  又是一下。

  田媽媽隔著女兒，把炒勺又掄了過來。

  這一下，因為有女兒擋著，打得不准，本想在張凡耳朵上來一下，叫張凡變成聾子，殘廢了，女兒就不喜歡他了。不料，此時張凡被田月芳雙手勾著脖子，頭向下低了一下，這一炒勺，就正正地打在張凡太陽穴上！

  太陽穴？

  要命的地方！

  「嗡！」

  一聲巨響。

  腦海里波浪滔天。

  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身子軟了，雙腿彎曲，慢慢地坐到地上。

  田月芳摟著張凡脖子不放，也隨著他彎下身子，慢慢地跪到地上：「小凡哥哥，小凡哥哥！」

  她一邊喊，一邊拚命搖晃著他。

  他一動不動，像是死了。

  「小凡哥哥，你沒事嗎？你死了嗎？你不會死吧？小凡哥哥……」

  田月芳哇哇地哭了起來。

  「當！」

  一聲響。

  田媽媽把鐵炒勺扔到地上，罵道：

  「月芳，你給我鬆手！一個臭農民，他用了什麼魔法把你迷住了！我要告，我要報警，告他勾引未成年少女，叫他坐牢……要在從前，這種爛人，早送民兵指揮部吊起來打了……」

  一邊罵，伸出手來，揪住女兒的衣領，用力地要把她提起來。

  田月芳死死摟著張凡，失聲痛哭：

  「小凡哥哥，你不會死吧？」

  「他死就死！這種害人蟲，多死幾個才好！」田媽媽吼著。

  田月芳搖晃了十幾下，張凡仍然不睜眼。

  他的臉色，漸漸蒼白下來。

  田月芳驚恐萬分，「小凡哥哥！」

  然後回過頭，大聲叫：「媽，你把他打死了！他死了，你把他打死了……」

  田媽媽一聽，心中也是一緊：

  死了？

  打死人了？

  急忙彎下腰，近距離觀看。

  這一看，臉色馬上大變，變得比張凡還煞白！

  伸出手指，在張凡鼻孔上試了試。

  像是被烙鐵給燙了，一下子縮回手來。

  沒氣息了！

  真死了！

  她直起身來，雙手捂著脂肪堆起來而非海綿體堆起來的蠢笨高胸，張開嘴，眼睛睜得大大地，自言自語：「死了？」

  田月芳此時，呆傻盡現，沒有想到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而是緊緊地抱著張凡不放，放聲痛哭 ：

  「小凡哥哥，你死了，我也不活了，我也不活了……」

  哭叫叫著，忽然把頭狠狠地向冰箱上撞去！

  噹噹當……

  一下一下，磕得令人心驚肉跳。

  田媽媽一下子抱住女兒。

  可是已經晚了。

  田月芳頭上已經磕了兩個口子，血流了出來。

  「小芳！」

  田媽媽尖叫著，用力把把女兒身子扳住。

  你別說，她的力氣竟然比女兒大。田月芳一下子被她控制住。

  「月芳……」

  「你不要管我，叫我死了算了，我要跟小凡哥哥一起走……小凡哥哥，我來了，別留下我一個人……」

  田月芳突然力氣爆發，一下子掙脫出媽媽的懷抱，用力向冰箱手把上撞去……

  然後，身子軟軟地，慢慢地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