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0章靜靜的河谷

  一路上碾水壓泥,水花飛濺。

  出了村東,沿公路向下游尋找。

  公路多處被洪水衝垮,一般的車根本過不去,所以路上見不到一輛車,好在路虎的底盤特高,溝溝坎坎均能夠開過去。

  車開得很慢,張凡不斷擦著眼淚,淚眼模糊,向河邊河面上打量,心裡不斷呼喚:「春花……」

  山洪就是這樣,來得急,走得也急。

  經過一天的時間,山洪基本退去,但河面仍然比平時高了一些。

  這條河因為是一條小河,水淺灘寬,開車在公路上慢走,可以一覽無餘。

  張凡一直向下開。

  大約走了五里地,這裡的山勢變低,山谷開闊,河面變寬。

  即使洪水來的時候,這裡也不會水流過急,因此,如果上游有衝下來的人,肯定會在這裡停下來。河面、沙灘上到處躺著的死豬死牛,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張凡心裡暗暗罵了一聲,剛才那幾個狗娘養的小子,只向下游搜了三里地就回村了。要是他們自家人被水沖走,他們能那麼不負責任嗎?

  刁民!

  良心大大地壞。

  這等東西,被大水沖走、水後餓死也活該,救濟他們真是浪費了金錢!

  張凡一邊罵,一邊停下車來。

  站到泥濘的地上,張凡彎腰挽了挽褲腿,大步向河邊搜尋而去。

  河邊到處是上游衝下來的木樁、門板、房梁、家具,更有一些豬呀、牛呀……景象真是慘不忍睹。

  張凡在幾百米的河灘上上下下,來回搜尋了幾個來回,又淌水到河對面搜了幾個來回。

  能搜的都搜了,卻沒有春花的影子。

  心裡越來越焦急,嗓子快冒火了:眼看著太陽舔到了西山頂,再耽誤一會,今天就沒希望了。

  而春花,既使活著,她能在野外熬過即將到來的漫長夜晚嗎?

  也就是說,過了今晚,春花基本沒希望生還了。

  「春花——」

  「春花,你在哪裡?」

  張凡把雙手捧成喇叭狀,對著河面,放聲高呼!

  一遍遍,扯劈了嗓子,他悽慘的聲音在山谷里迴蕩。

  但哪裡有春花的回音?

  喊了半天,希望越來越破滅得一塌糊塗,張凡泄氣地跌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抽泣起來:「啊……」

  他真的難以承認這樣的現實,那麼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樣突然沒了?

  她長得那麼美麗,本該享受生活中給她的一切,但卻是嫁錯了男人,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大溝子坐了牢,她熬出了頭,卻突然遭此大難!

  她一個外地妹子,沒親沒故,客死他鄉,家裡人竟然不知道!

  據她自己說,她家裡已經沒有別的親人了……

  張凡越想越悲哀,淚水漸漸打濕了胸前的衣服。

  他挺悔恨的,恨自己當時沒把她及早帶離張家埠去京城。

  大溝子走了,她家又不是本地的,他本該帶她到京城去,她自己也有這個意思,只是沒敢明說,她眼裡的的眼光,已經向他表明了一切。

  可是,都怪他顧頭顧尾,生怕把她帶走會被別人發現,產生議論……

  現在倒好了,落得一場空,斯人己去空餘思念和遺憾!

  張凡在沙灘上默默地坐了半個小時,天色漸漸暗下來,月亮悄悄升上了東山頂,河水無聲地流向東邊,偌大的河谷里,一片水後的殘敗,只有他一個有生氣的。

  這時,涵花打來電話,問他在哪裡?找到春花沒有?

  張凡平靜了一下情緒,道:「沒找到。看樣子沒戲了。我現在馬上往回趕。」

  「那你路上小心!路上全是坑啊!」

  「我知道,我會小心的。」

  他揣好手機,然後站起來,有氣無力地,一步步挪回到路虎旁。

  拉開車門,回頭向黑乎乎的河灘上望了一眼,突然發狠地道:「不行,我要回村喊人,花錢僱人,雇一百個人來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一定把春花找回來!」

  想到這,騙腿便上車。

  當發動機發動,車燈打開的時候,在燈光之下,忽然發現車前方一棵白楊樹下,有一團紅乎乎的東西。

  啊?

  內心一提,緊張得汗沁出來了!

  定睛看,那是一個人!

  一個人平躺在地上!

  一個穿紅衫的女子!

  這……

  張凡心跳如狂,跳下車門,打開手電照過去!

  因為衣襟濕透,緊貼在身上,眼前出現一個體型凸凹的美婦,橫臥在樹下,一雙玉手,雖然沾滿了泥土,但仍然看得出它的秀美,雙手無力地扶著樹幹,而臉卻俯在地上,看樣子是她是想扶著樹站起來而沒有辦到,便昏迷過去了!

  張凡的眼睛直了:

  緊繃繃的彈力褲裹著的一雙大長腿,寬寬的臀,細細的腰,秀髮烏黑帶卷披在肩上,香肩如柳,聳胸怒突……手電光的熾白在她身上從頭到腳照了一遍,確認無疑,張凡扯直嗓子,大吼一聲:「春花姐!」

  喊聲未落,人已經撲了過去。

  但他馬上意識到不能衝動,救人要緊。

  一手輕輕從樹幹上扳下她的雙手,另一隻手稍用力托住她纖腰和肥臀交接處,感到身子很軟,冰涼冰涼。

  他擔心她有骨傷,小心翼翼地將她身子翻過來仰面朝上,平臥在柏油路面上。

  伸出小妙手,在她胸口上一試:心率微微,時停時續。

  在鼻孔上一試,喘息微弱。

  再打開神識瞳,渾身上下掃視一遍,並無硬傷,只是渾身有一些皮外劃傷。

  還有救!

  張凡心中一喜,用手掰開她的嘴唇,緊緊貼上去,便做起人工呼吸……

  一下,兩下,三下……

  她的嘴裡一點怪味都沒有,牙齒很整齊很白,舌與唇微微地有些令人著迷的甜味。

  他向她嘴裡吹一口氣之後,便用雙手在她胸前摁壓一下,幫助她一呼一吸。

  衛校畢業的張凡,對於人工呼吸這最普通的急救技術,還是掌握得十分熟練的,只不過正規的程序是要在被施救者嘴上墊幾層紗布或一層毛巾,而對於春花,這道程序是多餘的,她的這張小嘴,張凡曾經多次想像著如果能親一親不知是什麼滋味,此刻卻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十幾下之後,終於見效了。

  她突然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胸部起伏,呼吸變得正常起來。

  張凡一下一下做得來勁,見她呼吸恢復了正常,反而有些失落,想了想,見她仍然閉著眼睛沒有知覺,便再一次吻住她的嘴,在她的舌尖上吸了一下,算是這次旖旎施救的休止符!

  她的嘴裡有些沙子,他吸在嘴上有些咯牙,但卻是感到香甜無比。

  又用手在心口處反覆試探一會,心臟跳動有力,心率80多,正常了。

  他放心地直起腰來,看著她。

  手電筒光亮之下,躺在柏油路面上的少婦,有一種格外的美感,比躺在炕上含情靜待男人的少婦,更多了幾分驚艷。

  夜色闌珊,月牙東升,洪水後的公路上,沒有一輛車,周圍寂靜一片,連鳥都不叫。

  她一身泥水,秀目緊閉,唯有兩片紅唇,被他吻得現出紅潤的原色來,像是兩顆紅紅的櫻桃,格外地惹人疼愛!

  他輕輕搖動她的身子,搖得胸前不斷地晃動,呼喚道:「春花,春花,你醒醒!」

  她微微動了動嘴唇。

  眼睛沒有睜開,但是一隻手卻是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濕濕的,涼涼的,柔弱無力,卻是很執著地握著他的手。

  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大聲喊:「春花,我是張凡,你醒醒,醒醒呀!」

  喊了十幾聲之後,終於,秀目微啟。

  她第一眼看到了眼前的張凡。

  眼裡亮亮的,瞳孔里透出的清澈美麗,格外迷人。

  「小……凡……」她的聲音,幾乎無力,像是說悄悄話,卻是費盡了她的全力。

  張凡伸手把她上身扶起來,摟在懷裡。

  她的衣服濕濕的,緊貼在身上,身上的凸凹曲線全都都落在他的眼裡:「春花,靠緊我,你冷吧?」

  「小凡……」

  她只輕輕地嚶了一聲,便無力地把頭靠在了他的胸前,鼻尖左右晃了晃,在他身拱著,似乎恨不得鑽到他的身體裡……

  「來,快上車!」張凡彎腰,要把她抱起來。

  「不,我沒力氣,我想吃東西……」

  張凡一拍腦袋,「瞧我,光高興了,忘了這事。」

  急忙把她放下,站起來鑽進車裡,拿出一盒餅乾和一瓶礦泉水。

  重新蹲下身,拿出一塊餅乾,送到她嘴邊:「春花,吃吧!」

  她真是餓極了,大口大口地吃著,一塊餅乾一口就吞掉,接著,喝了一口水……

  忽然,一陣夜風吹來。

  「啊欠!」

  她身子一抖,打了一個噴嚏!

  「你冷吧?」

  她點點頭。

  「快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