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琥珀與黑魚

  無盡的恐怖火焰,迅速吞噬著郁自然的殘軀。

  「呵,是誰說的穿越異界,可以開局先苟,而後無敵於世,踏上人生巔峰。如今看來,這一切不過是虛妄的美夢罷了。」

  在這世間,眾生皆如薪柴,無論何處,都逃不過被命運之火焚燒。

  時光倒回一年前。

  郁自然本是一個剛大學畢業的上班族。

  長相還算中等偏上,眉眼清朗,鼻樑挺直。

  只上了個普通的大學,畢業兩年了,上著普通的班,拿著不多的薪水。

  郁自然的家在郊區,每天得騎半個多小時車去上班。

  途中他常喜歡稍作停頓,看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世上多是勾心鬥角,人們為了那幾兩碎銀,嘴臉醜惡,令人感慨。

  人生短短几十載,平平淡淡的生活又有何不好呢。

  下班後,他繞路去菜場買了點菜,就匆忙趕回家做飯。

  從小他父母就失蹤了,是爺爺拉扯大的,家境不富裕,當家也就早。

  郁自然的爺爺算是半個神棍,經常神神叨叨的。

  他既不是正經道士,也不是懂風水陰陽秘術的風水先生。

  但他整天支個攤就號稱算命先生,不過一般也就算算姻緣吉凶。

  太玄乎的他不算,比如改命這種事他就不干,問他就說泄露天機,折壽。

  郁自然覺得他爺爺那根本就是不會,根本就是個半吊子,或者就是個老忽悠。

  總之也算有份手藝,雖說也掙不了幾個錢。

  郁自然喜歡叫爺爺老頭,倒沒有不尊重的意思,只是爺孫倆相處比較輕鬆隨意,這麼叫反倒顯得親近。

  他爺爺沒太多愛好,就喜歡小酌幾杯。

  對於父母,郁自然幾乎沒什麼印象。

  據爺爺講,他媽媽被那黃毛的爹給騙了,懷著孕回了家,不捨得打掉,就生了下來。

  生下沒兩年,黃毛爹又出現,把他媽媽拐跑了。

  搞得他每天得給這娃娃把屎把尿,動不動還被滋一臉。

  說這話的時候,老頭吹鬍子瞪眼,看起來特別生氣。

  其實郁自然對現在的平淡生活挺滿意的,要說有什麼不足,就是從小沒娘,心裡有個結,一直想找到母親。

  「老頭!我回來啦!看我今天買了啥菜,你愛吃的大肥雞!還有肥腸!嘖嘖嘖,你今天有口福了,給你做個肥腸雞,今天雞屁股讓給你!不跟你搶!」

  一到家郁自然就把自行車往院子裡牆邊上一靠,一路扯著嗓子喊著走進爺爺的房間。

  突然,一個人影閃來,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拉到房間角落!

  他被嚇了一大跳,以為家裡遭賊了,心裡一陣緊張,心想這賊身手還挺敏捷,自己這小身板未必斗得過賊人。

  爺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莫不是被控制住了,心裡祈禱他平安無事。

  但定睛一看,不是別人,正是爺爺,心裡鬆了口氣,只是心裡奇怪老頭什麼時候身子骨這麼硬朗靈活了。

  「噓……」

  只見爺爺豎起一根手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神秘兮兮地從懷裡掏出一樣東西,放進郁自然的手掌心。

  這麼多年下來,爺爺神神叨叨的樣子他也是見得多了,剛要開口吐槽。

  「別說話!」爺爺見他神情戲謔,直接打斷。

  緊接著,神色鄭重地說道:「這塊琥珀是我當年給你娘的,她當年走得突然,落下了。

  你現在長大了,我想著,遲早得交給你,等它亮起的時候,就說明你娘還活著,它會帶你找到她。

  前路可能危險重重,屆時,去不去,你自己決定。

  好了,千萬記住,這件事別跟任何人提起。我這陣子出門辦點事,大概需要半個月才能回來。你照顧好自己。」

  出了爺爺房間,郁自然緩緩伸出手,目光聚焦在掌心之物。

  那是一塊色澤微黃的琥珀,大小僅有拇指蓋大小,表面紋理細膩且蜿蜒。

  上頭有一個孔,可以穿繩。

  透過那層半透明的琥珀壁,能看到其中封存之物,好像是某種結晶,然而卻毫無半點耀眼之處。

  那結晶形狀毫無規律,仿佛是被隨意揉皺又丟棄的紙張。

  他拿到太陽底下,反覆觀察,沒看出任何奇特的地方。

  「老頭說它會發光?怕不是他酒喝多了吧?」他喃喃道。

  自從郁自然拿到這塊與母親下落有關的琥珀,每天晚上都翻來覆去,時不時拿出來仔細查看,月光下,燈光里,試圖尋得一絲端倪。

  但啥線索也沒發現,更沒看到什麼奇異之處,至於爺爺說的發光,更是不存在。

  他只好拿根首飾用的細繩串了兩圈,牢牢系在自己脖子上脖子上。

  家門口院子裡,有一棵年代久遠的銀杏樹。

  銀杏樹下,是一個小池塘,每當銀杏葉飄落在水裡,葉子銀晃晃的、像水銀一樣好看。

  從小煩悶時,郁自然就愛去院子裡的小池塘邊,給池塘里的小黑餵吃的。

  這小黑是一條純黑色的鯉魚,只有成年男子巴掌大小,從郁自然有記憶起,它就一直在這池塘里了。

  小黑黑得發亮,陽光下甚至有一種五彩斑斕的黑的感覺,它什麼都吃,餵啥吃啥,一點不挑食。

  但是這麼多年也不見長大,估計小黑的品種就只能長這麼大了。

  這天是中元節。

  一大早,郁自然照常去餵它,這小黑卻不吃東西,換了好幾種食物,都不吃,就潛在水面,直勾勾盯著他,看的他心裡發毛。

  要不是看它沒翻肚皮,還在遊動,都以為它死了。

  晚上睡覺時,郁自然墜入了一場仿若永無止境的漫長夢境。

  在夢裡,他的視角處於亡命奔逃之態,後方似乎有某種恐怖的存在,對他窮追不捨。

  緊接著,天地之間猛地爆發出一陣尖銳而高亢的嘶鳴,這聲音迅速衰減,直至消弭於無形。

  旋即,一道震徹九霄的噼啪斷裂之聲轟然炸響,上千座恢宏巍峨的仙山竟從九天之上轟然崩塌墜落,而後如天女散花般散落在世間的各個角落。

  仙山觸地的那一剎那,天地崩裂,大地淪陷,那具有毀滅性的衝擊波以風馳電掣之速瘋狂席捲,將周遭的一切盡數吞沒,所經之處皆被摧毀得蕩然無存。

  隨後,那由灰黑色構成的巨大風暴攜帶著不計其數的碎片肆意蔓延開來,眨眼間便遮天蔽日,白晝瞬間被捲入了黑夜的深淵。

  大地被撕裂開無數深不見底的巨大創口,無數滾燙熾熱的熔岩如泉涌般大量噴薄而出,直直衝向數萬丈的高空,抵達頂點之後又再度拋射而下,波及綿延千里。

  畫面陡然一轉,視野之中,他似乎暫且逃至了一個相對安全之所。

  他緩緩張開那緊緊握著的手,只見手中竟是一塊琥珀,琥珀在手中閃耀著奇異光芒。

  做夢嗎?

  郁自然迷迷糊糊之間,他見到小黑魚居然在床邊看著自己。

  小黑魚見他轉過頭來,突然就朝他腦門快速衝撞過去,一下從腦門撞了進去!

  魚尾巴撲騰了兩下,整條魚就鑽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