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求道聞言不語。【Google搜索】
麻姑便繼續數起了仙道典故:
「秦末之時,又有『圯上老人』黃石公授張良《太公兵法》,輔左劉邦奪得天下。」
「西漢末有『青梨老人』太乙精授劉向《五行洪範》,劉向一心打擊王氏外戚不果,鬱鬱而終,而劉向之子劉歆卻一心修仙,反過來幫助王莽養望代漢,藉此獲得了國師之位。」
「新朝有方士西門君惠作讖緯,召流星,一舉打敗王莽大軍,襄助劉秀復興漢室、建立東漢。」
「『大賢良師』張角、『師君』張魯、『烏角先生』左慈均為東漢末期群雄逐鹿時所現之異人,當時還有諸葛孔明、華佗、于吉、管輅、甘始、郄儉、吳范、趙達等方士,均通曉符籙法咒、能夠役使鬼神,若論漢末三國禍亂天下之功,首推這些方士異人。」
「晉代三國、五胡亂華後,便有天竺聖僧鳩摩羅什,為傳佛法而遠涉東土,他設計害死前秦苻堅、後秦姚長、後涼呂光三位開國君主而安然無恙,最後被姚長之子姚興迎入長安,以國師待之,由是東土佛法大興。」
「十六國覆滅以後,又有扶南國法師曼陀羅仙與僧加婆羅趁勢而起,襄助梁武帝蕭衍誅除東昏、代齊建梁,蕭衍多次捨身入寺,再用國庫重金贖出『皇帝菩薩』,達到了南朝佛教的最盛期。」
「南北朝末期,道士張賓、焦子順、雁門人童子華,在楊堅龍潛之時,便效彷奇貨可居之故事,暗中告訴楊堅:『公當為天子,善自愛。』其後三人大造輿論,幫助隋文帝楊堅奪取政權,建立隋朝。」
「隋末之時,不但有你所說的『十八羅漢救唐王』,更有樓觀道第三十六代觀主岐暉,將終南樓觀的存糧全部獻給了唐高祖李淵,還四處為李淵造勢,這才有李淵登基以後,為樓觀道賜名宗聖觀之回報。」
似乎是說得口渴了,麻姑抬起鳥爪,凌空攝起一顆成熟的孢子桃,塞進嘴裡,那半透明的卵殼被輕易咬碎,汁水四溢,卵中嚎哭的孢胎也直接被嚼碎吞了下去。
麻姑用舌頭舔掉嘴角透明的汁水,然後像是吃了一顆普通桃子般擦了擦嘴:「此番貧道前來,就是因為樓觀道求到了家兄東海君的門下,家兄礙不過人情,才讓我來看看。」
吳求道嘴角扯了扯,然後才問道:「既然如此,道友看過之後可有什麼感想?」
「確有一點小小感想,貧道雖已石枯松老,但不忍見有人因無知而落入深淵。」麻姑認真道,「方才我所舉之例子,有橫壓一世的仙道大能,也有略懂卜筮的蹩腳方士,道友可看出其中有什麼共性嗎?」
吳求道皺了皺眉:「共性?他們也不是都成功了,又兼有佛道百家,非要說的話,都是政局混亂之時才會出現吧。」
麻姑搖搖頭:「確切來說,都是王朝末期之人。」
吳求道一愣:「他們都是造反的,造反成功了當然就是王朝末期了,這不是倒果為因嗎?」
麻姑又再搖頭:「非也非也,於凡人而言,當然是成王敗寇,可修行者卻不是這樣,若要下場,必定是算清了人道天命。」
吳求道哼了一聲:「還是那套,跟我師兄說的沒什麼兩樣。」
「師兄?」麻姑滿含深意地看了看吳求道,「那麼,你師兄是怎麼說的?」
吳求道冷笑:「無非就是大唐氣數未盡,造反無用,只能害人之類的屁話。」
麻姑點點頭:「那麼,這大唐的氣數盡沒盡的,到底是誰說了算呢?」
吳求道雙眼一眯:「你是什麼意思?」
麻姑笑了:「人道之事,從來並非凡人自己所定,天底下,人世間,每個人都逃不開天道劃下的界限。貧道如此,道友如此,這天下眾生皆是如此!」
吳求道沉臉問道:「那這天道,竟是何物呢?」
麻姑反問:「閣下心中,這天道竟是何物呢?」
吳求道想起不久前剷除的那條井下蛟,便試探道:「我曾聽人說過,這所謂的天道,跟大道源頭無關,與眾生願力不涉,說到底就是天庭眾神約定俗成之道。」
麻姑點點頭:「大善,道友所言甚是!言通帝王,謀合聖神天道既定了朝廷氣數未盡,那便無人能使大唐覆滅!」
「垂拱初年,白馬寺主持薛懷義助則天大聖皇帝篡位,甚至當時朝廷已經改唐為周,但那又如何,天道昭昭,報應不爽,神龍政變之後,大唐復辟,而薛懷義也早被坐罪賜死。」
「奉天之難中,大唐生出四王二帝之亂,僣帝朱泚兵圍奉天,更有法堅禪師出手攻城,德宗皇帝在劫難逃,但攻打了一個月之後,奉天城還是及及可危,皇帝還是危在旦夕,最後僣帝大軍只能撤兵,錯過唯一一次機會。」
「憲宗皇帝意圖削藩,天下震動。妖僧圓淨趁機上京行刺殺事,宰相武元衡身死、御史中丞裴度傷首,天子亦命在垂危,然而閻王遲遲不收,硬是讓憲宗皇帝多活了五年,搞出了個『元和中興』,直到續命金丹藥毒發作,這才一命嗚呼。」
「大唐奉太上老君李耳為祖,崇尚道家。自武周以後,佛門屢屢下注以圖突破。然而以天下佛門之宏力,匯聚亂兵最盛之勢,猶是功敗垂成。自此以後,修行界審慎多了。」
「所以道友你看,十幾年前,浙東農夫仇甫糾集義壯三萬餘人,大破官軍,屢下城鎮,甚至建元『羅平』,自稱『天下都知兵馬使』,但他三請四催,一個小小的正定物外大和尚都請不過來。」
「七年前,桂州戍卒因久戍不歸,遂殺將起事,推舉糧料官龐勛為都將,聲勢浩大,部眾多達二十萬人,由是天下紛亂,大唐幾乎要毀於一旦,但即使情勢如此危急,仍然沒有修行者下場。」
「正所謂『菩薩畏因,眾生畏果』,這業力深重、果報纏累,福禍無門,唯人自招,貧道言盡於此,請道友謹鑒啊!」
麻姑這一番話剛說完,突然有聲音從遠處傳來:「王二麻不愧是王母使者,果然牙尖嘴利,能指皁為白、倒因為果!」
吳求道抬眼看去,兩個蓬頭垢面、衣著破爛的怪和尚,挽著手臂,蹦跳著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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