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節 舊事重提

  趙宗軒沒有瞞著荀冶,一五一十把試車的事抖落出來,荀冶不覺啞然失笑,他額外贊助了二人一些罐頭,魚肉水果蔬菜都有,尤其是水果和蔬菜,風雪封城,物資匱乏,屬於難得的稀罕物。趙宗軒高高興興抱著罐頭去找司馬楊,看到兩瓶高檔洋酒,眼睛發亮,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二人一合計,乾脆叫上小傅和小鄧,他們是荀冶一手栽培的親信,如果說他們是「紅棍」,那么小傅小鄧就是「白紙扇」,「白紙扇」動動嘴,「紅棍」跑斷腿,藉此機會結個善緣,對大家都好。

  小傅和小鄧欣然赴約,他們也沒空手來,一人拎了六罐啤酒,一人帶了兩塊「餚肉」,弄點醋和薑絲一拌,很好的下酒菜。四人坐進羅倫士VS500L,吹著暖風喝烈酒,罐頭蔬菜和水果很受歡迎,湯湯水水喝了個底朝天,一滴都沒剩。小傅和小鄧很有節制,酒喝到五六分就告辭而去,剩下的都歸司馬楊和趙宗軒享用,兩人都是海量,喝完兩瓶洋酒,拿冰涼的啤酒漱漱口,舒舒服服放平座椅,酣然大睡。

  第二天醒來精神抖擻,司馬楊看看油耗,大約還剩一半模樣,放下心來,關了發動機開窗透氣。趙宗軒幫忙幹活,收拾掉罐頭酒瓶,打了桶雪水,里里外外清掃一遍,用軟布擦乾了,看上去煥然一新。

  司馬楊摸著車頭,就像撫摸情人的手,讚許道:「真是輛好車!你說什麼時候咱們能弄輛開開,一路遊山玩水,晚上找個農家樂痛痛快快喝酒吃肉,該有多好!」

  趙宗軒深有同感,附和了幾句,隨口問這車多少錢。司馬楊想了想,說:「頂配的話一百五十萬左右吧,還行,不算太貴。不過這車油耗大,養護也貴,買得起開不起,一般都是公司的商務用車,個人不會買。」

  趙宗軒一時意動,提議說:「等這趟風雪過去了,咱們合夥開個公司,干他一票,掙了錢買別墅買車,好好享受一下。」之前他們跟著李少嶼做酒水生意,壟斷了半個泗水城,蟠龍街以南都是他們的地盤,所有酒吧、夜總會、洗浴城都從他們手裡拿酒,生意最好時一個月的流水高得嚇人。酒水生意利潤高,開銷也大,方方面面都是李少嶼在打點,落到司馬楊和趙宗軒手裡沒剩幾個錢,他們也有自知之明,從來不抱怨什麼。

  如今不同往日,李少嶼已經死了,樹倒猢猻散,酒水生意做不成了,就算有也輪不到他們做。二人早就合計過,乾泰金融諮詢公司是「玩腦子」的,只有小傅小鄧那樣的「白紙扇」才能出人頭地,倒是周吉接觸下來很好相處,他性情雖冷,對他們這些「紅棍」一視同仁,出手也闊綽,跟著他混說不定能有個好結果。

  趙宗軒一直在猜,周吉究竟是仙都派的哪一位大佬,尋思來尋思去,始終沒想到有人姓「周」,崑崙嫡系五行宗秦長老倒是有位門人叫周戟,難不成是同一人?那位秦長老可以說是個傳奇,年輕時因失職被追回劍訣,貶入旁支平淵派服役,以半廢之身重修劍訣,立下幾件赫赫功勞,重返五行宗,一路做到了崑崙長老的位置,周戟在他門下,也不會是等閒的人物……不過這一番猜測他放在肚子裡,誰都沒提,他相信很多人都在猜測周吉的真實身份,但這是犯忌的事,誰都不敢挑明,不敢說破。

  周吉的「茶會」是大事,再怎麼重視都不為過,司馬楊和趙宗軒準備得十分充分,一個早早發動汽車,開了熱空調吹暖風,一個早早候在樓道口,趕著幫周吉拎炭爐茶具。荀冶對這一次喝茶極為重視,提前到了地下二層停車場,站在車外迎候周吉,過了片刻宋騏也應邀到來,三人會面寒暄數語,進車廂坐定。趙宗軒關上車門,把司馬楊拉出駕駛座,跟他咬了咬耳朵,後者恍然大悟,三位大佬喝茶聊天,他躲在一旁「聽壁角」像什麼話,幸虧有趙宗軒提醒,才沒有干混事。

  周吉用噴槍點燃木炭,架上鐵瓶燒水,一邊等水沸,一邊與荀、宋二人閒聊,說了自己的想法。照這個趨勢看來,暴風雪持續的時間會很長,住在萬象雅苑的只是普通人家,儲存的物資畢竟有限,哪怕全部搬空也支撐不了太久,從長遠計,還是要開闢「第二戰場」乃至「第三戰場」。荀冶攤開地圖研究了一下,萬象雅苑的地下車庫規模太小,以它作為「跳板」,無論朝哪個方向挖都是個大工程,他們未必承擔得起。宋騏也湊過來一起看,最近的小區是「泰南苑」,中間偏偏隔了一條河,挖地道挖到河裡,河水倒灌進來,那會是一場災難。

  水開「汩汩」有聲,周吉動手沏茶,舊事重提道:「不一定要直接挖通小區,先找附近有地下車庫的寫字樓,規劃一條『曲線救國』的線路,只要能接通地鐵隧道,四通八達,沿途不知有多少小區和超市,足夠我們一處處搜集物資,熬過這個漫長的冬天。」

  宋騏眼前一亮,這是個好主意,他主動承擔責任,說:「我先去找人問問,先把附近的地下車庫大致範圍都標註出來,再好好規劃,找條挖掘量小的線路。」

  荀冶沒有反對,利用「跳板」挖通地鐵隧道,一勞永逸,這確實是個可行的思路,不知道周吉是早已考慮成熟,只不過上次沒提出,還是最近受萬象雅苑的啟發,才有了靈機一動。他的神情有點複雜,如果沒有萬象雅苑的物資補充,證明挖地道確實可行,誰有勇氣推動這樣的大工程?周吉是不是考慮到這一點,才放緩了原來的計劃?

  周吉倒了三杯仙雲茶,茶香纏繞,沁人心脾。他伸手做了個「請用」的手勢,繼續說下去:「還有一件事,倒是要及早打算。老話說『靠山山倒,靠海海枯』,大家都困在同一條船上,形勢如此惡劣,只能想辦法自救,囤積足夠的物資外,人力也不可少,如何把每個人的力量都用起來,須得好好定個章程。」

  荀冶深有感觸,點頭道:「所盡所能,不養閒人,無所事事的人太多,確實不是長久之計。」他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幾下,將仙雲茶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