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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元源源不斷湧出,這才堪堪抵住藏雪劍,彭弋萬萬沒料到,對方的飛劍竟如此厲害,哪裡像倉促迎敵,分明是有意算無意,用心險惡至極。他一咬牙,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碧鯪劍上,捏定劍訣,強行催動劍中劇毒向藏雪劍攻去。碧鯪五毒善污飛劍,猶在六翅水蛇之上,彭弋等閒是不願下此狠手的,可對方飛劍如此犀利,再留手的話,只怕連性命都要一併交待在這裡。
絲絲縷縷墨綠色的毒質從劍中泛起,潮水般一波波湧向藏雪劍,卻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難以逾越。藏雪劍在艮土真元灌注下,藍芒越來越盛,劍刃相交之處,碧鯪劍漸漸顯出劍胎本身的銀白,緊接著「咯噔」一聲脆響,飛劍裂開一道極細的裂痕,猶如冰層開凍,裂痕急速擴大,頃刻間瀰漫至劍身。
彭弋這一驚非同小可,一顆心不住往下沉,毒劍宗與御劍宗、飛羽宗不同,畢生修為,飛劍要占了大半,若是碧鯪劍毀於一旦,從頭煉一把契合的飛劍,不知要花費多少時間和心血。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衝動之下,他把心一橫,全力以赴催動五毒訣,毒質從裂痕中逸出,凝而不散,翻騰湧動,化作一條碧鯪魚,體長不足半尺,唇上生有兩對鬍鬚,搖頭晃腦,憨態可掬,拼命掙扎著,似乎被無形的漁網纏住,不得脫身。
碧鯪魚的血、肉、心、肝、腸含有五種不同的劇毒,五毒混合,多寡不均,毒性各異,一旦深入肺腑,大羅金仙也難救,彭弋逼出碧鯪魚,顯然是以命相搏,再無退路。
魏十七將藏雪劍一收,定睛注視著那條碧鯪魚,頗有幾分好奇,他見過飛劍化形,赤霞谷中,申屠平的飛劍能幻化成六翅水蛇的模樣,可毒質化形卻是聞所未聞。
金佩玉心知肚明,碧鯪魚一旦炸裂,方圓三丈內化作死地,魏十七和彭弋玉石俱焚,插翅難飛,她一把拉住余瑤的胳膊,連拖帶拽將其遠遠拉開,臉色極為難看。
毒質化形乃是毒劍宗的殺手鐧,囿於門規,彭弋從未向余瑤提起,她不知碧鯪魚的厲害,問道:「師姐,怎麼了?」
金佩玉勉強笑了笑,道:「他們……他們斗得厲害,離遠一些,別殃及池魚。」她不敢吐露真相,生怕余瑤衝動之下,白白害了性命。
彭弋獰笑著驅動碧鯪魚,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不想碧鯪魚奮力一掙,擺脫了碧鯪劍的束縛,繞著飛劍悠哉悠哉遊了幾圈,自得其樂,根本不理睬彭弋。
彭弋眼珠都凸了出來,不知道哪裡出了岔子,額頭上冷汗涔涔,慌忙念動咒語,催動劍訣,碧鯪魚回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繼續自得其樂,遊動的範圍逐漸擴大,離碧鯪劍越來越遠。
魏十七既然收劍不鬥,顯然是放了他一馬,彭弋漸漸冷靜下來,試圖將碧鯪魚收回劍中,不知是碧鯪魚甫得自由,不願回到牢籠中,還是碧鯪劍遭到重創,無力收回毒質,他折騰了良久,依然劍是劍,魚是魚,兩不相干。
魏十七隻是教訓一下師侄,並未下狠手,有理有節,放到檯面上堂堂正正,就算彭弋的師父在場,也沒什麼話可說,反倒是彭弋,自作孽不可活,把碧鯪魚放了出來,卻不聽使喚,這個臉可就丟大了!金佩玉一顆心落回肚,略略鬆了口氣,最糟糕的一幕總算沒有發生,不過她等了半晌,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瞧彭弋那滿頭大汗的架式,顯然是出了大問題,碧鯪魚竟收不回去,這比她設想中最糟糕的一幕也差不到哪裡去。
魏十七站在一旁觀望,卻見彭弋非但沒有將碧鯪魚收回,碧鯪劍反倒承受不住重壓,「砰」的一聲斷為數截。碧鯪魚如釋重負,在虛空中遊動的速度一下子快了數倍,搖頭擺尾,快活異常。
一時間,彭弋面如死灰,他回頭看了金佩玉一眼,苦笑一聲,一步步往後退去。
金佩玉當機立斷,叫道:「魏師叔,碧鯪魚劇毒無比,萬一失去控制,後患無窮!」
魏十七心道:「這種毒質化形之物,吹不得,拍不得,要有後患,也該毒劍宗背這個黑鍋……咦,這條碧鯪魚無人驅使,怎麼會遊動自如,難道……難道說它體內另有精魂?」
事不關己,也不用患得患失,魏十七催動左手手背下的蓬萊袋,對準碧鯪魚一攝,輕輕巧巧,就將一道精魂攝入袋中,轉眼化為烏有。那碧鯪魚體內的精魂並不強大,如同一滴水落入大湖,連浪頭都掀不起,蓬萊袋毫無反應。
原本活蹦亂跳的碧鯪魚失去精魂,突然凝滯在空中,片刻後,身體鼓起一個個大包,眼看就要炸開來。金佩玉大叫道:「快退!」話音未落,九曲瀑方向傳來一陣喧譁,有人慘叫,有人驚呼,顯然圍捕「銀角」出了意外。
「不好,『銀角』傷人了!」
「別慌,它逃不掉!」
「賀毓守西面,杜默守西南,其他人讓開,放『銀角』過去!」
「大師兄,『銀角』朝你那邊來了!」
「小心,『銀角』受傷了!」
……
聒噪聲中,一道殘影從樹梢掠過,正是方才那條逃竄的「銀角」,它見碧鯪魚行將潰散,如同老饕見了美味,振動三對翅膀飛將上去,一口將碧鯪魚吞下,旋即消失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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