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本宮

  作為拾荒人,發現了好處就要一挖到底,連底挖穿,破曉可謂見獵心喜,當即又坐上蒲團,將太清功擺在面前,繼續鍊氣。

  何謂鍊氣,就是吹噓呼吸,吐故納新,呼出體內濁氣,吸入天地精氣,意守丹田,運行經脈,煉為己用。

  破曉如此這般煉了一宿,總算將十二經絡和奇經八脈記下來了,在雞鳴破曉之時,又完成了一周天,實現了一剎那的天人交互。

  雖然通宵未眠,不僅毫無倦意,反而精神十足,好像吃了大補丸一般,渾身上下都是勁,比此前的打坐調息更勝一籌。

  他忍不住喊道:「坊主姐姐,放兩個醒血屍魃給我練練……」

  破曉真是信心暴漲,竟然敢一對二。

  所謂自助者天助,他破開月擂生死局的對策,隱然成功在望。

  誰知等了半天,別說兩個,就是一個屍魃也沒放出來。

  似乎林清兒認為,他已不需要用屍魃練手了。

  破曉無法驗證自己的實力,又有精力無處發泄之感,只好退而求其次,其實更像得隴望蜀,討好道:「坊主姐姐,要不你再指點小的一二,小的昨日被你一番收拾,受益匪淺……」

  他的一番低三下四,總算有了回應,林清兒的聲音懶懶地響起,好像還沒起床的樣子:「本宮……奴家……老娘沒空!」

  她一連換了幾個稱呼,語氣各不相同,把破曉聽得一愣一愣的,女子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也許小娘皮被自己打擾了休息,有起床氣吧?

  可是不對啊,難道自己房間的鏡像和傳聲竟然直達林清兒的閨房,她未免也太看重自己了吧?

  好在自己不是在斗魃就是在打坐,連排泄都極少,倒也沒啥尷尬的場面被小娘皮看到。

  既然無魃可斗,又出不去,那些收走的武器也沒有送回來,破曉除了鍊氣也沒啥可幹了。

  按《太清功》所言,行氣周天之後,便是周而復始地磨鍊,提升一周天的速度,速度越快,吸納的天地精氣越多,於人體的好處越大,所謂強身健體、延年益壽、飛升成仙便來源於此。

  至於一周天的速度要多快才能延壽成仙,書上沒寫,原本破曉對世上是否有神仙抱著懷疑態度,但結合自己的親身體驗,已有八九分信了,這本《太清功》可能真是一本仙書。

  但破曉也沒太多驚喜,好比他曾天降橫財,卻竹籃打水一場空。

  就算神仙可以修煉成,但那種億萬分之一的概率怎麼會落到自己頭上?還是不要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腳踏實地才是真。

  破曉不知不覺變得沉穩多了,其實也有練了太清功的功勞。

  於是,他開始了不分日夜的打坐調息,呼吸吐納。

  三天後,破曉將全身經脈摸得滾瓜爛熟,可以做到半日一周天,也就是一晝夜行氣四周天,而每周天的天人交互一剎那,是全身最舒服的瞬間。

  他想若是這個瞬間能持續長久,大概便是成仙的感覺吧。

  雖然突破僅僅數日,破曉卻感覺到身體有種跨越某個局限的變化,並非變得強壯,而是感知皆比以前強了不少。

  比如他的目力,之前看頭頂的白紗,只是白茫茫一片,現在則能看到些許的紗眼。

  耳力也是更加敏銳,雖說竹屋是隔音的,但有時會有微微的震動,像是其他廂房的機關啟動,都能被他聽到。

  還有他的嗅覺,也靈敏了許多,隔著褡褳,都能聞見窩窩頭的有點發餿的味道,勤儉節約的破曉為了不浪費食物,明明不餓,還是將它們一口氣吃完。

  破曉可以推想,自己的感知會隨著行氣周天的加速而水漲船高,然而接下來的幾天,無論他怎麼勤學苦練,依然是半日一周天,就此止步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何以解惑,唯有小娘皮?

  於是破曉低三下四地問了林清兒數次,卻毫無回應。

  就這樣,很快到了月擂之日,破曉的所有心思都轉移到跟無邪的生死局上,這才是頭等大事!

  哼哼,什麼生死局?是重逢局才對,鍊氣突破的破曉已然不將月擂放在眼裡,卻又泛起新的隱憂。

  因為他感覺以現在的實力,一路打入年擂應該沒問題。

  而可以操控屍魃的無邪更是沒問題,如此,豈不是他和她最終還是要分個生死?

  算了算了,別算太多了,今日事今日了,明日事明日當,車到山前必有路!

  破曉自我寬解,還是著眼於今晚跟無邪的重逢上。

  月擂自是在月底開打,和下旬的初擂相隔一天,一個在晚上,一個在下午。

  昨天的初擂是食行首坐莊,各行首所簽的新擂手每月可地下觀擂一次。

  下旬的初擂頭名有點吃虧,只有一日的恢復期。

  破曉和無邪則養精蓄銳了好久,更加勝券在握。

  由於武士袍都破了,一直沒有送新的給自己換,破曉只好從褡褳里取出針線,將一條條裂縫仔細縫好,也顧不得這種男工女紅、有損男兒形象的模樣被林清兒從鏡像中看到了。

  他又將那粒辟穀丸也塞在懷裡,便盤坐在蒲團上,貌似打坐,其實心不在焉,只等林清兒或其他管事的通知自己下去。

  天色已黑,繁星透過屋頂的白紗頑皮地眨眼,破曉終於等來了林清兒的通知:「庚號擂手,即刻前往擂場!」

  看到地板中央的圓洞開啟,破曉迫不及待地跳下去,沿著空無一人的地下長廊小跑起來,心情浮蕩,想著跟無邪見面的第一句話該怎麼說。

  當他從地下長廊的另一出口上到擂場後台,在一名保丁的指引下,進入擂手區,卻發現已非初擂時的大開間,而變成了一人一室的小廂房。

  破曉和無邪擂前相見的希望落個空,瞅瞅在自己門口警戒的兩名帶刀保丁,好不容易忍住了闖出去尋找她的衝動,將目光轉回面前銅鏡的鏡像,此時尚未開場,擂台空白一片。

  他壓下浮躁,舍凳不坐,就地打坐調息,平心靜氣之後,試圖利用變強的聽力和嗅覺去感知無邪的存在,因為她肯定也在臨近的小廂房內。

  然而,他剛集中注意力,就被激盪的鼓點打亂,只見鏡像之中,一位白裙飄逸的女子從台側翻了上來,跟著鼓點的節拍,一連串的空心跟頭看的人眼花繚亂,甚至看不清她的模樣,一路翻到了擂台中央。

  破曉的目力即便增強,也只能看個玲瓏的身影。

  但見鼓點不僅不歇,反而越來越密,女子亦在原地繼續空翻,翻得越來越快,已然看不清人影,就如一朵盛開的白蓮花。

  破曉看得都喘不過氣來,以他現在的眼光,也算內行看門道,卻感覺女子的空翻速度乃至落地曲度已經超出了常人的極限,幾乎近妖。

  驀地一聲鑼響,女子原地立定,不是小娘皮林清兒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