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看看火候差不多了,最後一刀凌空躍起,「咣鐺」一聲,三把春光齊飛,三卒跌倒在地,氣喘吁吁,相互對視,毫髮無傷,皆露喜色。
原本不是主公一合之敵,沒想到這一次三人聯手,竟然堅持這麼久。
其餘士卒個個兩眼發亮,如此簡單的一招,經過陣型加持,居然威力倍增,能抵擋主公十數個回合,可想而知,便是面對如潮屍暴,也非不堪一擊。
破曉滿意地揮揮手,讓手下自由組合,三人成陣,剩餘一人機動,捉對對練一炷香工夫,最後又結成一個大三角陣,展開演練。
小校場上,一支大三角陣交迭進退,攻守有序,儼然一體,眾卒的信心從未如此的高昂。
台上的星辰對這位破師傅打心眼裡佩服了,如此短的時間內,讓破曉營煥然一新,簡直是天生的將才呀。
「上城頭!」破曉借著這股勁兒,大手一揮,率部直接奔赴戰場。
半個時辰後,錦晝莊園城頭,壓力最大的吊橋方向,殺聲震天,屍暴洪流再度來襲。
弓手漫天的箭網和弩台的巨箭之雲交叉縱橫,打亂、封鎖著一個個屍魃渦流和觸角。
斥候在望樓上緊盯戰場,一旦出現昨天那樣的巨型渦流,立刻以旗語和鐵哨為號,發出警報。
而星辰便指揮一支最精銳的火箭營,弓弩兼備,萬火齊發,如同一波小流星雨,將巨型渦流消滅於萌芽狀態。
莊園中火油供應已經緊張,但足以支持火箭。
而樊刺史昨晚又發掘的新的來源,收集城下的魃屍,集中燒烤,可提煉出屍油,抹在箭矢上,對付屍魃尤佳。
面對不斷推陳出新的屍暴形態,人類的智慧也在與時俱進。
因此,今日的守城戰反而沒有昨天那樣的生死一線,變得從容有據。
當然,依舊有一波波的潮水般的屍魃涌到了城牆腳下,密集地漫上來,這時候,就只能依靠守軍的近身接戰了。
破曉率領他剛剛組建的破曉營,防守最險要的一處城頭,三人成陣,牢牢地扼住防線,成為吊橋方向守軍的壓艙石,打退了屍魃浪潮一波又一波的衝擊。
當天最驚險的一幕在午後發生,一大波屍魃大潮漫上了此處城頭,跟守軍犬牙交錯,眼看一旦失守,就是城頭防線全線崩潰的結局,只能退縮至莊園內巷戰了,那時,最慘的將是二十萬百姓,縱使早已分發了武器,做好了最壞的準備,但巨大傷亡難以避免。
「結大陣。」一直身先士卒、戰鬥在最前沿的破曉舉刀高呼,破曉營立刻集結在他的身後,一支三角大陣成形,跟城頭上的屍魃大潮對沖,破開一朵鮮艷的大血花。
星辰則指揮弓手護住三角大陣的兩翼,再加上其他守軍的同心協力,死戰不退,終於將這波屍魃大潮盡數消滅,成為當日之戰的最亮一筆。
破曉營鏖戰一天,僅陣亡一人,傷六七人,皆輕傷,遂一戰成名。
傍晚時分,屍暴消退,在別處督戰的樊刺史特地趕來,對破曉營上下集體嘉獎,並對破曉提出兩個要求,其一:擴編破曉營;其二:履行教頭之責,全軍推廣三角陣。
破曉略一沉吟,經過一天的實戰驗證,破曉營的傷亡率極低,不是不可以擴編,但不再從醫館挑傷員,而是要挑選沒有受傷的官兵,戰鬥力不能太強,否則精銳都到自己手下了,其他城頭怎麼守?但也不能太弱,太弱的,自己帶不動。
於是他如此回復了樊老頭,但只能再收五十人,一則春光總共只有百把,二則自己還剩五十粒殘次肉骨丸,這可是破曉營最大的後盾,若是有重傷員,就靠這些肉骨丸救命了。
至於全軍推廣三角陣,他自是求之不得,官軍整體戰力提升,自己和破曉營的壓力才會減輕,畢竟只有百人,最多能擋一面,無法面面俱到。
當下,破曉將擴編事宜交給星辰去辦,既是徒弟,也是副將,兼管破曉營。
他自己則留在城頭,參與夜間防守,獸魃畏火,對莊園威脅不大,所以他有空教習各部官兵練習三角陣。
按說官軍都有陣法訓練,但三十年大旱,各城擁兵自保,早年平暴和各城之間的戰爭不絕,但那批擁有實戰經驗的老兵都已老去、死去。
而現在的官兵大多出生在旱災之後,平時依託堅城,應付少量的屍魃和規模小的屍暴不成問題,像這般大規模的屍暴戰役,幾乎無人經歷過。
而破曉無論是單挑屍魃,還是獨面屍暴,都積累了百戰不死的寶貴經驗。
這三人成陣,說到底是三人成一人,相當於三頭六臂,能將單兵的攻防發揮到極致,最大限度地殺傷屍魃,保存自身。
當然,各部官兵不像破曉營皆換了短刀,他們都有各自擅長的長短兵器。
破曉結合實戰,針對各部所長,將三角陣做了相應調整,而整體的大三角陣也是這般理念,如此忙乎了一夜,直到四更才回到自己的臨時居住地——忘機樓休憩。
他進入警衛森嚴的錦晝堂,一個個守衛見他皆行禮,口稱「大人」,對這個年方十六的少年,這一聲大人叫得心悅誠服。
破曉則被叫的壓力如山,步履沉重地進入忘機樓,卻見裡面漆黑一團,連燈燭也未點,心裡話,便宜徒弟大概受不得此處清苦,回她閨房了。
今晚沒有月光,內外俱黑,破曉沒有天人交互就沒有夜視和天眼,好在忘機樓內只有青磚和蒲團,他打算摸黑找個蒲團坐下,再打坐調息。
沒走兩步,他忽然感覺黑暗的某處角落有異物存在,這是一種本能之感,自鍊氣後就有,甚至能感覺異物是否危險。
破曉雖然沒感覺到危險,還是警惕地拔出春意,盯著異物的方向,緩緩坐下,快速行氣一兩息,眼前隨即一亮,周圍空氣中的塵埃閃著微光,在對著門的一處角落,一個纖細的身影正在打坐,圍繞著她的微光更多,形成一個人形,不是女徒弟是誰?
她好像剛剛收功,雙目微閉,正在呼吸日月精華,體悟天人交互。
破曉啞然一笑,小妮子倒是勤快,其實當初的他也是一樣,打坐調息就是最好的休息。
須臾,星辰睜開雙眼,一看到他就驚喜道:「師傅,這黑暗中到處發光,徒兒能夜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