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宗主大殿的路上，顧之玄看到了無數類似謝府的景象。
其中也有不少是朱家子弟。
他們瞧見顧之玄，都只是遠遠觀望一陣便繼續埋頭趕路，也懶得搭理了。
整個五蘊劍門，都處於撤退的狀態。
此外不少內門弟子和外門弟子本就是神商出身。
家裡均派人來接，三五成群的一起下山。
所有人都在朝山下走去，唯有顧之玄在人群里逆行，特別顯眼。
「顧師兄？」
一名種子弟子迎面走來，愣了一下。
他身邊站著幾名男男女女，明顯不是五蘊劍門的武者，看穿著，應該是這名種子弟子的親族。
顧之玄沖對方輕輕頷首，便繼續朝宗主大殿走去。
對方見狀，趕忙上前勸阻，並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顧師兄，若沒有別的事，快快下山去神商吧，這裡馬上就成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多謝提醒，我去一趟宗主大殿，看看堂主他們怎麼說。」
顧之玄笑著點點頭：「你快下山吧，別在此逗留了。」
言罷，他繼續朝宗主大殿方向走去。
那名種子弟子也是傳功堂身，而顧之玄是傳功堂王勁松的義子，他自然跟顧之玄更親近一些。
見顧之玄沒打算現在下山，只好搖搖頭，與家人繼續朝山下走去。
家人隨口問起顧之玄的來歷，那名種子弟子有些感嘆：
「顧師兄是我們五蘊劍門裡，最有希望晉升上宗的弟子。」
「最有希望晉升上宗的弟子？」
這位的家人互相對視一眼，隨後微微搖頭暗道可惜。
五蘊劍門馬上要沒了。
等五年之後，這『一寸之地』必然只剩下一片破敗景象，如何還能養得起這麼大的門派？
到時候就算妖神退走，五蘊劍門的根基也必然早已損毀。
沒有宗派支持，就失去一切資源，再想晉升上宗，必然是難如登天了。
……
……
宗主大殿。
瘦小乾癟的老者端坐於主位，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在他下首處，坐著傳功堂堂主王勁松。
外事堂堂主。
以及刑劍堂堂主朱冼道，丹堂堂主朱元道。
除了這四位堂主，四大堂口裡的築氣強者，乃至一些異髓後期的高手，此刻也都立於宗主大殿之中。
每個人的神情，都前所未有的凝重。
除此之外，還有一位與在場武夫格格不入，穿著淡綠色服袍的存在，靜靜坐在太師椅上。
在場的武者偶爾會以餘光打量這位，眼中或是忌憚，或是厭惡，或是敬畏。
這位存在並非人族，他長著一顆鹿頭，頭上頂著蜿蜒厚重的鹿角。
身上淡綠色的錦衣服袍，給他平添了幾分貴氣。
「你們應該都知道，這次的事情，非人力可以扭轉。
都說說你們的想法吧。」
瘦小乾癟的老者緩緩開口，聲音清晰無誤的在眾人耳畔響起。
眾人面面相覷，那些異髓沒有開口，普通的築氣也沒有開口，他們的目光，均落在四位堂主身上。
謝堂燕立於人群之中，眼眸微微閃爍，餘光在看向那尊鹿首人身的妖神時，閃過幾縷濃濃的忌憚。
「門主，神商那邊……明確不會出手了嗎？」
王勁鬆緩緩開口。
鹿首妖神眉頭微皺，淡淡掃了王勁松一眼，不等瘦小乾癟的老者開口，他已經開口道：
「王勁松，神商若是敢出手，就是壞了規矩，到時候連神商都保不住，更別說五蘊劍門所掌管的小小一寸之地。
我此來是看在純陽兄的面子上提醒你們五蘊劍門一聲，讓你們早點撤離，並非是給你們通風報信，好讓你們想著法子應對此事。」
說到這，他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輕蔑：「青丘國的南嶽狐王屆時親自坐鎮此間，你們拿什麼應對？」
「子容兄，你莫要生氣。」
朱純陽突然走出人群，沖鹿首妖神拱手作揖。
鹿子容見狀，眼神緩和了幾分，微微點頭。
朱純陽突然看向王勁松，冷聲道：
「王勁松，眼下這個處境，就連瞎子都看的出來，我們五蘊劍門完了。
失去這個地界五年，就等於徹底毀了我們五蘊劍門的根基。
門主今日要我等商榷的，是我等五蘊劍門還該不該在神商留個名分。
你想要與妖神作對？那你留下來送死好了，別辜負了子容兄對我的一番情誼。」
王勁松臉色有些難看，最終還是沒有吭聲。
朱純陽冷哼一聲，隨後望向瘦小乾癟的老者：
「門主，我們朱家已經決定了，前往神商以後，會留在金衣神侯的府邸擔任供奉客卿。」
此言一出，殿內頓時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
不少人眼中都露出一抹震驚之色。
似乎震驚於朱家能與金衣神侯扯上關係？
那可是一位實打實的先天強者！
「諸位也暢所欲言吧，五蘊劍門沒了跟腳，的確也養不起這麼多武者了，該走就走，該散就散。」
瘦小乾癟的老者淡淡道，話中似乎帶著一絲淡淡的自嘲。
在場眾人見狀，也各自表態。
有人選擇投靠神商各司，如紅衣司，黑衣司，乃至白衣司，金衣司。
這些都是他們本就有的關係網絡，現在就是突然間用上了而已。
但也有一部分，不願五蘊劍門就此分崩離析，在他們看來，能留個名頭也是好的。
這一部分武者選擇跟隨門主，不管門主去了神商投靠何方勢力，他們也都緊緊跟隨。
謝堂燕一直沒有表態，因為謝府早就有了盤算，她現在表不表態也沒意義了。
只是心中有些感慨。
偌大的五蘊劍門，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沒了！
現如今她才真正明白，強如五蘊劍門，在上層爭鬥之中，也是隨時可以犧牲的小角色。
就在眾人即將商榷完畢，打算各自離去的時候，一道身影走進大殿。
各堂的武者瞧見來人，眼中均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朱純陽的眼神，瞬間變得無比陰沉。
鹿子容有所察覺，看了朱純陽一眼，淡笑道：
「純陽兄，他和你有仇？」
朱純陽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對啊，這小子跟我朱家有大仇，本以為他是不是死在外頭了，沒想到還活著，今日回到五蘊劍門，也屬實是巧了，哈哈哈！」
見他笑的這般得意，王勁松與謝堂燕的臉色瞬間變得很是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