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學?那你來對地方了,新加坡這邊的教育體系還不錯……這麼說,你也是香江人?」
「也?」
「噢,忘了說,我祖籍香江旺角,現在好像叫油尖,後來才搬到的新加坡……很多年了,口音也變了,難怪你沒聽出來……」
黃孝康心情不錯。
任誰下班路上停車買包煙,不抱希望的隨意搭訕。結果就約了個賞心悅目的美女回家,心情都會很不錯。
會是個怎樣美好的夜晚呢?簡直愛死單身了有沒有!
想到這裡,黃孝康心情更是美好,主動拉開勞斯萊斯車門,紳士搭手牽出美女,「你住這裡?」曲線身材鑽出車外,順勢抬頭看著不遠處價值不菲的公寓樓,美女眼眸明顯一亮,想來心情也不差。
開豪車的不一定是土豪,還有可能是司機。不過能住進海灣公寓樓的,自然不可能是後者。
黃孝康聳了聳肩:「很意外?我是醫生,你知道的,這職業收入還可以。」
「那你一定是個很著名的醫生。」
「算不上,只是有點知名度而已,某個小圈子裡面。」
「我知道了,比如給注重隱私的富豪們提供私人服務?」
「哈,他們可不敢請我,當然有時候也由不得他們就是了……」
「什麼時候?」
「死了的時候。」
「……你真幽默!」
「哈哈……」
說笑著,兩人走進公寓樓,離開門口保安視線後,又順理成章的半摟在一起走進電梯。NICE!身材不錯……稍一上手,優秀的職業素養就告訴黃孝康,眼前美女身材著實火辣。隨即,叮的輕吟打斷翻飛遐想,電梯抵達所按樓層。
「給你變個小魔術,別眨眼,注意看哦。」
走出電梯,黃孝康攤開手掌,翻轉了下,示意空空如也,隨即迅疾一晃,再從美女耳後拿出來時,掌中已多了張電子門禁卡。
「哇!」美女很給面子的手掩嘴唇作驚嘆狀,「好神奇哦,你怎麼做到的?」
「一點小花招,想學待會教你。」一邊側身說著,黃孝康一邊笑吟吟的拿起門禁卡,在一旁電子鎖上順勢刷了下,巴掌大的顯示屏出現密碼輸入框,探手正要點擊,卻驀的頓在半空。
一旁美女見狀眨了眨眼,意識到什麼,將視線移向別處。也因此,她沒有注意到身旁男子額頭處瞬間溢出的冷汗。
下意識後退一步,又後退一步,黃孝康臉上笑容有點僵硬:「你有沒有聽到?」
「什麼……嗯,好像有點音樂聲,聽不太清……怎麼了?」
「沒什麼。」黃孝康略一沉吟,狀似沮喪的攤手道,「好吧,我之前騙了你。」
「啊?」
「我不是醫生,樓下那車也不是我的。」一指房門,黃孝康神情有些無奈,「我只是個保姆兼司機,這是我老闆的房子,我以為他今天出差不會回來住了,但現在看來……」
廊道燈下,美女神情變幻不定。
「不過沒關係,我們可以出去開房住……呃,對了,我身上錢好像不太夠,你能出一點嗎?放心,大家都是老鄉,我肯定會還的……」
「食屎啦你!」粗暴打斷,噔噔蹬幾步高跟踩到電梯口,噼里啪啦點著按鈕,好在剛上來沒人用,電梯門應聲打開,面色鐵青的美女頭也不回跨進,多看一眼都欠奉。
前後短短不過半分鐘,旖旎曖昧氣氛蕩然無存。
「呼……」黃孝康孤零零的站在樓道里,深吸口氣,臉黑黑的看著自家大門,咬牙切齒,「撲街!壞我好事,你最好別在裡面!」
話落,也不去按電梯,三步並作兩步匆匆轉進樓道口,消失不見。
……
勁爆的電子樂,迷幻燈光,舞池裡瘋狂扭動腰肢的紅男綠女。混雜空氣中瀰漫著宣洩的味道,到處充斥著酒杯碰撞及失控尖叫。
酒吧夜生活,逐漸升溫。
「華人?帥哥,以前沒見過你啊,一個人?」
角落處,利落短髮、打扮入時的靚麗女子款款走來,應該不是本地人,華語說的還算標準,自來熟的坐在單人沙發扶手上,絲毫不介意因為這動作暴露出來的雪白腰肢,顯然對自己的身段很有自信。
這是肯定的,不然她也不會在前面好幾個搭訕失敗的情況下,仍然自顧走來。
當然,那被搭訕的對象,靜靜坐在沙發中的風衣男子,也確實有這資格底氣。即便是在晦暗不明的迷幻燈光下,也無法完全掩蓋住的的挺拔身姿、以及刀刻斧鑿般的俊朗面龐。就像夜場裡那些走到哪都會吸引大片目光注視的美女一樣,帥哥,在這裡享受同等待遇。
是不是改動的有些過了啊……不自覺摸了摸臉頰,唐朝順勢搖頭道:「我不是做買賣的。」
「巧了,我也不是。」短髮靚女笑著舉杯,貼近大聲道,「為我們都不是做買賣的,喝一杯?」
唐朝一指身前桌上透明水杯:「不好意思,這不是酒……」
話音未落,杯中冰水就被短髮女子乾脆灑掉,倒進半杯自己手中的藍色酒水,挑了挑眉:「現在是了。」
「我不喝酒。」
「這不是酒,這是冰凍瑪格麗特!」
唐朝笑了,好吧,相比起前幾位,眼下這位無疑要執著的多。稍稍考慮了下,問道:「你知道這裡洗手間在哪嗎?」
短髮靚女聞言明顯一愣,癟了癟嘴:「不是吧靚仔,出來玩這麼不給面子……」
擺手打斷,唐朝站起身來:「我去趟洗手間,回來後你如果還在這,這杯酒我喝了。」
「好,一言為定!洗手間在那兒。」
點點頭,唐朝穿過舞池擁擠人群,轉進大廳一側廊道。
並沒有去往盡頭處的洗手間,而是在中途推開了左手邊的合金塑料門,門後同樣是條不長的廊道,連接著個異常忙碌的房間,有鍋鏟碗碟聲,應該是後廚無疑。
走道上是托著果盤食物的服務生,打了幾個照面,沒人上來搭話詢問,唐朝也恍若未見,坦然自若的掏出副黑色手套不緊不慢戴上,穿過廊道後廚,掀開房間靠後位置的一處厚厚布簾,耳旁喧囂聲頓時一靜。
簾後不遠處是扇緊閉的大鐵門,一名皮膚黝黑,套件花格子襯衫的大漢坐在那守著,身旁桌上是散落的果盤瓜殼酒瓶,還有幾本印著暴露女郎封面的雜誌,唐朝進來時他正看得入迷。
「這是什麼地方?洗手間呢……」瞥了眼大漢身後不遠處鐵門上方的攝像頭,唐朝醉漢似的踉踉蹌蹌前行幾步,又忽然頓住,原地轉了個圈,神情茫然,發泄似的對著牆踢了幾腳,「說,你把洗手間藏哪去了!」
大漢聞聲抬頭,見狀不由皺眉說了通馬來語,聽不懂,但看著不像是好話。
「咦,原來有人啊……不、不好意思,你先上……」
「法克!」
這就是國際通用語言了,大漢起身繞過桌子,不耐煩上前驅趕,但就在這時眼前驟然一花,再瞪眼看去時,那道踉蹌身形竟已似鬼魅般逼至近前,視線對上,平靜不帶絲毫感情波動,仿若深不見底的幽暗深淵。
這顯然不該是雙醉漢的眼睛!
大漢瞬間打了個激靈,下意識探手摸向後腰處,張嘴欲喊,但這時一隻帶著手套的手掌已悄然覆上脖頸,冰冷觸感,咔嚓,尚未叫出的示警憋了回去,頭顱無力垂下。
「我覺得做馬仔呢,最重要的是夠機靈,不要強出頭,凡事小命要緊,該雞賊的時候一定要雞賊……很顯然你就不夠雞賊,乖乖放棄抵抗讓我打暈不就好了,非要摸槍……哦,是刀啊……抱歉、抱歉,理解下啦,這輩子第一次正式行動,有點緊張,嗯,有點……興奮……」
絮絮叨叨,唐朝調轉大漢身軀,順手拔出對方後腰處的窄刃短刀,擒著後衣領,亦步亦趨走到鐵門前。沒有掛鎖,看樣子只能從裡面打開。左右掃了眼,抓起大漢手掌按下一旁門鈴,隨即藏起身子,保持大漢身形面容完整出現在上方攝像頭畫面中。
連續幾道撥開插銷聲,伴隨著咒罵,鐵門從裡面推開,光禿禿腦袋剛從門後探出,瞳孔急劇收縮,噗,一刀直入眉心,仰面摔倒。
瞬間閃身進入門後,目光一掃,房間不大,除去過道外,只安置了張桌子,上面擺著幾台監控顯示屏,一個帶著眼睛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後面,愣愣看著地上躺在血泊中的同伴,抬頭,一把裝著消音器的漆黑手槍直直指來,下意識舉起左手,
「NO……」
噗,子彈精準穿過眉心,帶起一溜血線,潑灑後方灰白牆面,鮮艷奪目,瞧來竟頗有幾分寫意味道。
唐朝說謊了,雖是第一次正式行動,但既然已經決定下手,那隻要擋在道上,就沒有放棄抵抗就輕易放過的道理。
殺手可從來不是個心慈手軟的職業。
消音器的性能不錯,過道裡面並沒有傳來什麼動靜。唐朝走到中年男子身旁,後者右手搭在下方半拉開的抽屜之上,指尖已觸碰到了裡面黑黝黝的手槍,瞥了眼,並未在意,俯身看著顯示屏上的監控畫面,敲了幾下鍵盤,畫面逐一消失不見。
起身,踩著柔軟地毯走進過道。
裡面空間不小,別有洞天的樣子,也在意料之中,之前進行外部勘察時就發現了酒吧的營業面積不對勁,現在看來前面的酒吧只是幌子,裡面才是大本營。
常規套路。
順著牆壁,來到第一扇木門旁,透過縫隙可見裡面房間很大,裝修也算豪華,零零散散大概有十來個人的樣子,各自做著自己的事情,或是喝酒,或是打牌,角落處沙發上還有幾個男女在開無遮攔大會,房間正中央的會議桌上,隨意擺放著幾支手槍、霰彈槍,以及數目不詳的各式彈夾。
目標對象,蠟蛇,並不在其中。
不過,沒猜錯的話,這應該就是那蠟蛇的底牌了,也是真正拿來「做生意」的精銳,與外面看場子的保安以及看門的馬仔性質截然不同。
當然,在唐朝看來,其實差別並不多……
乾脆推門而入,迎著瞬間聚焦過來的視線,隨手帶上木門。微笑,舉槍,
地道倫敦腔,「嗨,各位,晚上好啊。」
噗噗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