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的場地,喜慶而奢華的陳設布置,流光點點總讓人感覺隨時都可能掉下來碎成點點流光的水晶吊燈,膽大心大的衣冠楚楚男女在下面來回行走,手裡杯中顏色各異的酒水隨之晃動,時而頓步,招呼,交談,或淺笑,或大笑,即便是大笑,也是克制的,因而大廳內雖然人頭眾多,倒也不顯得喧鬧,有種有意無意為之的格調在籠罩蔓延……
這裡是星級酒店宴會廳,也是謝薇的生日宴。具體是哪段年齡的生日不清楚,大廳內倒是有空間舞台,但並沒有懸掛類似紅綢橫幅,當然酒店工作人員也不會缺心眼到這份上就是了,大概是三十一,亦或者是三十二?這些不重要。
宴會開始有一會了,沒那么正式,就是吃吃喝喝,當然最主要的還是交際。
宴會的主角,謝薇,一身風格簡約卻不簡單的禮服,深紫色,這是個對膚色身材氣場都有著極高要求的色澤,很難駕馭,皮膚暗淡或者偏黃一點的女人穿來會顯得很老氣,缺點暴露無遺,但落在身材高挑勻稱、皮膚白皙的謝薇身上,卻是相得益彰,再配以恰到好處的首飾吊墜,自帶的強大氣場,完美詮釋了深紫色所蘊含的時尚與高貴。
款款行走於人群之中,遠遠看去,就像只從遠古走來的波斯貓,優雅高貴且冷清神秘,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全場視線的焦點,這樣的女人,是連同性都很難生出嫉妒心只能羨慕的存在,如此,異性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在場單身男子基本都清楚謝薇的情況,也知道他們不可能追求成功,但是萬一呢是吧,僥倖心理誰都有的。
受此影響,被謝薇牽著的糖豆童鞋也享受了把焦點感覺,小姑娘的打扮自然沒有前者那般出彩,剛放學過來估計就是隨便換了身行頭,簡簡單單,卻也契合十幾歲小女孩的清純風格,水靈小花似的,努力泛起笑容,雖著身旁謝薇的介紹熟絡的招呼應酬。
雖然笑容是有點僵硬,招呼方式也略顯機械化,但表現比去年剛認親那會要好很多,也在情理之中,身處謝家自是有接受過相關禮儀培訓,更何況謝薇經常有意無意的帶著她出入各種場合,見識各種各樣的人或事務,即是鍛鍊,也是言傳身教……這事唐朝是知道的,沒有反對,在心智生理尚未完全成熟的時候,多經歷些事情、多增廣見聞,甚至哪怕是為此吃些虧,也不是什麼壞事。
如唐朝這樣的,雖然最近是有表現出點不俗心智,或者說是腹黑屬性,但謝薇就明顯沒有栽培想法了,放著他一人在角落餐桌這裡大吃大喝,自生自滅……當然,這也是某鹹魚希望看到的,互不干涉,彼此安好,多好!
「咳咳……」話筒試音,也吸引了在場目光注意,燈光適時打來,一支樂隊登上小舞台,為首身著牛仔衣褲的女子在燈光下顯得個性十足,笑顏如花,「大家好,我是楚楓雅,也是今天的表演嘉賓,今天是謝薇謝總的生日,在此……」
巴拉巴拉的說著客套話,不一會兒,音樂旋律響起。這自然是謝薇特意安排的,小姑娘的麥芽糖狂粉屬性從未遮掩過,謝薇知道並不奇怪,那趁著生日宴請來這位表演讓小姑娘開心開心,自也是正常操作。
這事兄妹倆早就知道了,宴會開始前,楚楓雅還曾找過來聊天閒扯什麼的,不過招呼剛打完就被唐朝不客氣趕走了,開什麼玩笑,公共場合哎,紅顏禍水重災區,豈能讓她這禍害多留……殺手,就是這麼細節!
畢竟是生日宴會,搖滾小天后自然不會唱本行搖滾,氣氛不搭的,選的是幾首民謠情歌,當然還有生日歌,雖是玩兒跨界,但嗓音本錢在那擺著呢,倒也能聽……當然,這是某人刻薄的評價,在旁人聽來,比如自動打開手機攝像頭進入追星模式的小姑娘聽來,那就是偶像不愧是偶像,唱啥都好聽,完美的一匹!
旋律聲中,熟絡招呼聲從旁傳來,「小唐你也來啦。」轉頭,是一手吊起打著石膏,一手端著飲料走來的老闆,鍾婉清。還有幾道隨之瞧來不是很友好的視線,唐朝餘光瞥了眼,收回,點頭,「對啊,清姐你不是在醫院嗎,怎麼跑出來了?」
「薇薇生日,得過來打個招呼的,祝賀完正要走這不就見到你了。」放下飲料,鍾婉清順勢在一旁坐下。
「哦,傷勢還沒好啊?」
「快了,怎麼,見工資高想上班啊?哈哈,再等等,我在托人求安全行車符呢,這事搞定了再開門營業不遲。可惜那大師不肯給車子開光,好說歹說都不行……」
得,這位還真得幹了……是的,新車子買到了,當然不是五菱宏光,而是沃爾沃的一款車子,據說安全性能很有保障的一個牌子,唐朝還沒上過手,因為被鍾婉清送去改裝了,安裝防彈玻璃啥的,這位是真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了。
至於工資,唐朝有領到,直接打進卡里的,好幾萬確實挺高。鍾婉清是個厚道老闆,當然,也是物超所值。某人雖只是開車沒錯,但縱觀幾次出車經歷他實際是接了份保鏢的活,而在前世,請他當私人保鏢的價碼是百萬起步,嗯,後綴單位是英鎊……
也是物超所值,因為與尋常保鏢偏向保守的風格不同,唐朝偏主動進攻,把潛在威脅對象找出來殺掉,也是保護僱主的一種方式嘛,殊途同歸,沒差的。
不過,偶爾也會有點小問題,記得當時僱主好像是個毒梟吧,請他過去當保鏢但含含糊糊的說不清楚威脅對象,他也沒在意,花了點時間,很快就把雇兇殺人的幕後主使揪出來殺掉,然後交任務的時候發現被幹掉的是毒梟大兒子……一場火拼。打那以後,他就基本不接私人保鏢活了。
扯遠了,交談繼續,「……清姐,那邊幾個人你認識嗎,怎麼一直在瞅著我們?」
「哪個……哦,有點印象,好像是以前的單子,任務對象……放心,他們不敢亂來。」
原來是苦主啊,那就不奇怪了……不得不說,調查公司這行天生就是得罪人的,如百草事務所這樣的,那得罪的就更是嶺江上層人物,也就是鍾婉清確實罩得住,無論是謝家親戚關係,還是以前的履歷,都讓有人敢怒不敢言的資格,否則這買賣還真做不了。
又說了幾句,等到台上楚楓雅幾首歌唱完,鍾婉清便乾脆擺手灑脫離去。
表演完,宴會也就愈加自由,接下來在最後切蛋糕之前,就是完全的交際時間。談生意,聊化妝品,侃國際形勢,把妹泡妞等等,這些才是主旋律。兄妹倆閒的無聊,便溜出了宴會廳,跟著前面幾個興高采烈的小孩去到酒店娛樂區,找到了電玩室。
這裡就是真的熱鬧了,各種花里胡哨屏幕,各樣電子娛樂聲效不絕於耳,剛進來,兩人就碰到了熟人,糖豆的校友,也是來參加這次宴會的,約莫七八名年輕男女,似是集體活動,唐朝只認識其中一個微胖小子,叫謝斌,謝建平的兒子。既然碰到了,又是一塊來的,在那謝斌邀請下,兄妹倆便順其自然的加入進來一起活動。
當然,沒什麼遊戲是能十餘人一同參與的,所以玩起來的時候,基本還是各玩各的。
兌換些遊戲幣硬幣,放在小盆里,唐朝端著,兄妹倆便邁開步子遊覽起來。雖然只是附屬設施,但到底是上星級的酒店,電玩室規模與外面電玩城基本沒什麼兩樣,遊戲項目有很多,騎摩托、打飛機、抓娃娃、智能答題、格鬥對戰等等,應有盡有,直令小姑娘看花了眼,一時都不知該玩哪個是好。走了一會,兩人幾乎同時停下腳步,轉頭看去……面前,是一排燈光流轉的老虎機。
不是賭場裡面的那種正式老虎機,而是擺在街頭巷尾浴室小賣部裡面的那種,當然也有博彩性質。收回目光,對視,兄妹倆不由會心一笑。
好吧,這玩意在以前曾是他們的收入來源之一……
不是賭,兄妹倆自詡沒那好運氣,也捨不得錢。
但他們曾經撿到過一台壞掉的,在個垃圾場裡,那時唐朝就展現出了不凡的維修天賦,搗鼓了幾個星期,踹踹敲敲的竟然是搞好了,然後嘗試性質的擺在個好心人所經營的報刊亭旁邊,結果就跟個會下蛋的母雞似的,每周都能提供幾十到幾百元的收入。
當時這可把兄妹倆給樂壞了,一有時間就去守著,恨不能所有路過的人都能看到那台破破爛爛的遊戲機,而如果真有人上手玩了,又不免提心弔膽,生怕別人贏錢……那時的他們自然是不知道機器內部是可以調整賠率這些東西的,知道了他們也不會調,就是純碰運氣,可能是機器上一任主人原先調的賠率就不高吧,總的下來終歸還是能賺錢的。
可惜好景不長,擺了大概有兩三個月,他們遇到了行家,一個拿著磁鐵鋼絲釣硬幣的小混混。當時的唐朝還是比較年輕氣盛的,或者說是有股子獨立生存蓄養起來的狠勁,發現這種情況後頓時就急眼了,直接一黑磚撂倒了對方……然後買賣就黃了,小混混有朋友,他們沒有,惹不起,遊戲機被砸了,他們也只得換地方生存。
……相視一笑後,兄妹倆還是沒玩老虎機,就像很多年前一樣,大致又逛了半圈下來,兩人最終來到個抓娃娃機面前,開始操作……
這時,電玩室門口,一行五六人進來,為首的是個十六七歲模樣的少年,身軀頗為強壯,打扮不俗,左右轉頭間,瞧見娃娃機前激動揮手指揮的小姑娘,眼睛不由一亮,踏步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