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接近次日黎明的時候。
九州崛起,嶺江基地。一行人披霜戴露的從車上下來,彼此揮了揮手算作招呼,便各自散去,大多是去了宿舍樓那邊補覺休息,也有那麼一兩個隊長模樣的去主樓匯報情況。在之前回來的同伴大多都是如此,他們是最後一批。。
消息匯總後,自然是報給同樣沒合眼的宗清、高長風兩人。
「……毒箭傭兵團選擇的撤退路線是海上,以偷渡的方式,意料之中,就像他們之前摸進來那樣,根據現有的情報信息,人數大約是二十一二個,外帶一名綽號水鬼的搶劫專家,就以雙十二計數。我們現今一共收斂了十六具屍首,算上被那位撞死的關武豪,還有兩名投降的,也就是說還有三四名傭兵漏網。其中兩名是個狙擊小隊,在西郊陵園成功狙殺廖冰,後在狙殺百草事務所幾人時失手,追趕進山後消失無蹤,迷路不大可能,判斷是回來支援途中察覺情況不對率先潛逃了……最後剩下的那一兩名傭兵,並沒有趕往預定的撤退地點,或者說是來了但沒現身,這麼長時間過去,抓捕希望不大,又是亞洲人的面孔,後續搜索估計也夠嗆,算他們命大……從整體上來看,這是次相當成功的行動,堪稱雷霆掃穴!鼓掌——」
辦公室里,唯一聽眾,高長風,嘴角抽了抽,很是敷衍的拍了兩下手掌,啪啪。
「有點誠意嘛老高,真的很成功啊。這可是一夥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僱傭兵哎,我們不但挫敗了對方的陰謀,還幾乎將他們全軍覆沒,這報上去妥妥嘉獎啊,搞不好還能多漲點津貼啥的。」
高長風看了眼宗清,無奈苦笑:「沒法有誠意,那位幹掉了七個,變異人殺了五個,連帶自行投降的,等於我們一陣忙活最後只搞定了五六個……」
「帳不能這麼算的,別忘了,我們救下了人質。」宗清搖頭道,「分部的主要工作是維護轄區穩定,不管過程手段如何,最終結果是我們在極短時間內平息了混亂,順帶還解決個一直懸而未決的大隱患……老高,有時候吧,不要那麼擰巴,躺贏也是贏!」
「道理我都懂,那位都出幾次手了,我明白。」高長風呼氣搖頭,「就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怪怪的,感覺嶺江好像不是我們的轄區,而是那位的後花園,容不得他人絲毫侵犯。就連最近隊員們對那位的態度都……」
「依賴?」宗清笑著接道,「你在擔心這個?」
高長風默然點頭。
「這確實是個問題,其實我們又何嘗不是如此,怎麼說呢,天神下凡確實猛啊……哈哈,好吧,不說了,我覺得你也不用太過擔心,隊員們心裡有數的。嗯,擔心也沒用,誰讓那位大佬就待嶺江不走了呢,受著吧,或者,偷著樂吧,老包他們羨慕都羨慕不來呢。」
「……」高長風無言,道理是這麼個道理,但是,好吧,他做不到宗清那般灑脫坦然。除了性格差異,他比較偏傳統,而這位搭檔比較偏前衛大膽外,或許還有經歷方面不同的原因……
與大學畢業覺醒異能後加入組織的宗清不同,高長風算是九州崛起內實打實的老人,自小就因為特殊出身原因接觸九州崛起,雖然不算正式成員,但那是因為還未成年的關係,實際有一直跟著訓練,也就算是成員了,更何況後來他又覺醒了鐵拳異能,更是順其自然加入。
這樣的履歷,也就是所謂的根正苗紅,思維方式與半道出家的宗清自然不會相同。高長風自己也明白這點,再加上現在時代變了,他自覺那一套學自老人的作風不太適用當下,平常也就基本不做多言,更多的是讓身前這位搭檔去考慮決策些事情。
宗清繼續說著:「……說完毒箭傭兵團,再說說那變異猞猁人,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那位下的手,乾脆利落,我當時也在場,可惜沒能問上幾句話……錢現在是找回來了,但變異人為什麼留在嶺江,又為何搶銀行就是未解之謎了,只能憑空猜測……嗯,搶劫上癮怎麼樣?你覺得我在報告裡這樣寫能行嗎?有之前搶劫運鈔車的案例在嘛。」
「我覺得,懸!」
「那就頭疼了,總不能寫猞猁人無意聽到別人講金庫裡面都是小黃魚,所以搶了吧……哎,是個分析角度啊,這從貓科動物的天性上來講還是能解釋得通的嘛。」
「……我覺得你是在作死。」
「好吧、好吧,回頭我再琢磨琢磨這報告該怎麼編。」宗清神情痛苦的揉著眉心,隨即又忽然舒展開,「對了,老高,我覺得這次行動最大的收穫不是剿滅毒箭傭兵團,甚至都不是解決變異人隱患,而是冬靈那邊的收穫!」
高長風一挑濃眉:「有道理,當時太過匆忙又有外人在場,我就沒與冬靈多接觸,但你之前的烏鴉嘴應該是說中了,一次是湊巧,兩次就未必了,謝薇和那位是有關係的……等一下,冬靈暴露了嗎?」
宗清攤手:「剛才有通電話,冬靈的判斷是,應該沒有。」
「應該?」
「你知道的,這種事情說不準的,那位的想法誰也不知道,我們只能相信冬靈的判斷。」宗清平靜道,「冬靈有在電話里提起個東西,一枚蝴蝶型胸針,在謝薇手裡,這似乎就是她與那位的聯繫方式。冬靈有拍照片回來,我拿去給技術科看了下,他們的判斷是這東西是個自製的信號接收器,在一定範圍內可以精準定位。」
高長風聞言若有所思:「能定位就能反追蹤咯……」
宗清笑了,卻也不意外,豎起手指隔空點了點:「你的想法很危險哦。」
「職責所在。而且……」高長風攤了攤手,「剛收到的內部通知,時間待定,但應該就是最近,部里會有幾人過來嶺江,隨行的是楚當歌。」
所謂的時間待定只是個說法而已,不過可以證明過來人的身份地位。畢竟身處地下世界,就像九州崛起散落在外的探子眼線一樣,誰又敢說九州崛起內部就是鐵板一塊,一個臥底都沒有呢,那不用調查都知道是不可能的,所以有些該防範的還是得防範,比如重要人物的行程信息。也就是根正苗紅如高長風了,多少還能知道點信息,否則大抵就是臨時通知,臨時迎接。
宗清聞言一愣,「部里……楚當歌?」重音顯而易見落在後者身上,「他不是一直在國外嗎?怎麼回來了……老高你的意思,是部里的人要過來接觸那位,所以調回楚當歌陪同?」
「那倒不是。」高長風擺手,「我聽說楚當歌本來就是要回來的,老華年齡到內退的時候了,有意讓楚當歌接他的班,以後負責國內,這次回來應該就是詢問他意思的……當然,應該也有些你想的意思在內,畢竟那位的脾氣擺著呢,小心無大錯。」
「可我就怕小心釀成大錯啊。」宗清面容苦澀,「有件事情我沒講,昨晚那位殺了變異猞猁人後,用輛奔馳車炸了個廢棄車間,又索性放把火將那廢棄廠房全燒了,那應該是他之前與猞猁人交手的地方,可能留下了什麼不好清理的痕跡……他很小心,也很敏感,擺明不願與我們多接觸,這要是誤會了什麼,不說楚當歌能不能……嗯,嶺江局勢肯定是要變天的!」
高長風緩緩點頭認同:「所以啊,我剛才就想著能不能先與那位通個氣什麼的……冬靈這邊不好動的話,讓小任傳下話怎麼樣?他是我們這邊與那位接觸最多的人了,師徒關係擺著呢,應該能說得上話吧。」
「小任啊……」也不知道宗清想到了什麼,下意識抬手揉了揉腦側太陽穴,一副鬱悶難言模樣。
高長風見狀微怔:「怎麼了?」
「沒什麼……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昨天傍晚行動的時候,我接到了小任班主任的電話……我特麼當時怎麼想的,真是蠢啊,為什麼要在監護人里留我的電話呢,這不找事呢嗎!還有阿青這個大舌頭,呼——」
攤手,「昨天下午行動沒通知他,可能是有點生氣了,把學校裡面的一個跆拳道社給挑了……干!這種事情……」
「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