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嗚哇嗚——
隨著一隊隊全副武裝的特警衝進大樓,並在內外各個關鍵位置持槍巡崗後,西郊銀行大樓的混亂終於徹底平息。緊接著閃爍紅藍燈、打響警報器的警車消防車逐一進場,人質嘩嘩湧出,場面頓時變得熱鬧起來,指引聲、安慰聲、哭喊聲等等,喧鬧吵雜。
「姓名。」
「馬德。」
「先生,請不要擾亂我們的工作!我知道你現在的情緒比較激動,但你也不能罵人啊!」
「不是,警察同志。我姓馬,道德的德……」
「……身份證帶了嗎?」
「有有有。」
「好,不好意思,請往這邊走……」
九州崛起在這的工作已經基本完成,高長風一行人帶著兩名投降僱傭兵先一步離開。至於營救下來的人質,自有下面單位接手,也就是走個流程,比如核實下身份,再安排送去隔壁街區,那裡有早已等候待命的救護車。
周圍的混亂還沒有徹底平息,以防萬一,救護車並沒有直接開進來,況且這裡各種車輛眾多,開進來也不好調頭,所以需要人質自行往外走一段路,當然如果有負傷的會被擔架抬過去。也沒人對此有意見,畢竟剛大難不死活下來,感激都來不及,哪還有空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
隔壁街區,又是一通喧鬧。到了這裡,就開始出現些圍觀群眾了,這倒不是說警方沒有驅散,若真是如此的話,那就不只眼下這麼點人數了。有的是實在驅散不了,比如站在自家門口的怎麼趕,趕了就上樓開窗瞧唄,視野還能更好一點……只能將警戒線拉的儘量遠,將這些好奇心旺盛的吃瓜群眾隔得遠遠的。
「醫生,醫生呢?我傷了、我受傷了!」
「哪呢!傷哪了!你這……沒傷啊?」
「我胸口悶得慌,腦子也有點暈,想吐……我這該不是受內傷了吧!很有可能啊,那爆炸就在我頭頂,聽得真真的,不會是腦震盪吧?!都怪那個碎嘴婆娘,我都說了隔幾天隔幾天來存錢,非要特麼今天存!出門前我就預感今天要出事,果不其然出事了吧……我要是真有事,可以跟銀行要賠償嗎?至少,我這次醫藥費他們得負責吧……」
「先生,我是醫生,不是律師,沒辦法回答你的問題。不過,你看你說話這麼利索,腦子轉的也快,腦震盪應該可以排除……」
「你說話怎麼不負責任呢,有後遺症怎麼辦?搶銀行啊!槍啊!炸彈啊!你見沒見過……」
「要不這樣,先生,我先給你打針鎮定劑,能讓你待會舒服一點,等回醫院後,我們再進行全身檢查。」
「好好好,快快快……」
類似這樣的對話不斷上演著,倒不是說胡攪蠻纏,之前那陣勢對於和平年代下的普通人來說,委實太過勁爆了些,精神有所衝擊刺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醫生,我朋友腿崴了,您能幫忙處理下嗎?」人群中,李曉琳隨手抓來個白大褂,指著擔架上的謝薇道。
「崴腿?好的稍等,我去拿個醫療箱。」
就像某個久病成良醫的傢伙判斷的那樣,謝薇的腿傷確實不嚴重,只是崴了,處理得當的話,說不定比赤腳跑路時受到的腳面割傷還要痊癒的更快。
簡單處理下後,謝薇被抬上了救護車,只要是人質基本都這樣,無論是否受傷,因為還有些後續口供交代事宜要跟進。包括李曉琳,她正在車外探頭望著些什麼。
車上有名護士,好心問道:「需要打鎮定劑嗎?」
「不需要,謝謝。」車外的李曉琳給謝薇拒絕了,隨口解釋道,「這東西打多了不好……」說著又忍不住向後望了眼,那邊有個真正的傷者,槍傷,部位在腿上。這也是這次人質的主流受傷情況,只要中槍,基本都在腿上。
話說回來,以李曉琳的職業身份,槍傷自然是看過無數,沒什麼好稀奇的。之所以現在屢次回頭,是因為那正在與醫生交流的男子,約莫三十來歲的樣子,肌肉有點好,剪掉的褲腿里,能看到宛若鐵水澆築的腿部肌肉群,一看就知道不是吃蛋白粉吃出來的效果,外衣是簡單的襯衫西褲,不是銀行內部員工,這點李曉琳可以確認,大概是過來辦業務的客戶吧,身材不錯……
「曉琳,看什麼呢,上來走了。」
「哦哦,來了。」
就在李曉琳收回視線轉身剎那,不遠處男子漫不經心掃眼過來,看著登車關門的李曉琳以及躺在裡面露出半個側臉的謝薇,眉頭稍稍皺了皺……那兩個女人?鬣狗沒殺死?真是廢物……
男子名叫劉洪傑,這是核實過的身份,嶺江本地人,有真實的身份證,當然,他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關武豪。
這不是一早就計劃好的撤退方式,只是備選而已,就像那被他邀請來現在投降被抓的水鬼一樣,他遇事喜歡留一手,這習慣曾無數次拯救他於各種危險境地,這次也不例外。
實際在五樓聽到後方響起霰彈槍聲時,他就知道事不可為了,一邊指揮同伴繼續斷後壓制攻上來的九州崛起,一邊則悄然離開,從窗戶翻下樓,退去身上裝備,又乾脆朝腿上來了一槍,簡單包紮後潛伏下來。等到九州崛起離開,特警進來、人質出去的當口,悄無聲息的混進隊伍當中……
這種非主流的逃生方式只有他能用,隊員們不行,因為他是華夏人,可以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他也不想這麼做的,傭兵團建立不容易,培養召集精英隊員更不容易,但有時世事就是這麼無奈,需要抉擇,需要捨得。
樓內的是基本完了,就是不知道外圍的隊員能跑幾個……現在,只希望窩巢那邊能成功宰了那隻貓,把錢搶回來。否則這次行動就是徹底失敗,連底褲都虧掉的那種……
「劉先生,這邊先給你打針鎮靜劑,減輕痛苦,等到醫院後會立刻安排手術。」
「嗯……好的,謝謝。」視線掠過那支針管,關武豪略略遲疑了下,還是點頭答應下來。輕傷或者無傷可以不用打這玩意,主要看個人意願,但受槍傷的基本都有打,拒絕會顯得扎眼。
當然,關武豪是不會去醫院動手術的,他會在中途找個地方下車跑路。一管鎮靜劑……會有影響,但不會太大,尤其是對於他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人來說,短期內是可以壓製藥劑效果的,至少不會影響到待會跑路。
打完針後,抬上救護車,車門即將關閉的那一刻,關武豪下意識稍挺上身,遠遠看了眼數百米外燈火通明的銀行大樓……如果時間能重來,不用多,倒退幾秒就可以,再給一次機會,關武豪絕對會老老實實躺著,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莫名其妙的起身看向方才戰鬥過的地方……
視線轉回,順其自然對上不遠處街邊,警戒線外,無意識瞧來的目光。
茫然、疑惑、微怔、回憶……關武豪從來沒覺得自己有能從一個眼神中讀出這麼多信息來的天賦,但眼下偏偏就發生了,因為那道目光外露意味實在太過明顯,毫不遮掩……車門關起的前一刻,眼眸大亮!
來自於一個身著皮衣、神情焦躁的女子。
砰,車門關閉,視線隔絕。關武豪愣了愣,那道目光……什麼意思?想了想,待到救護車啟動,駛離,關武豪就不再去想了,因為沒有意義,他的偽裝沒有任何問題,能瞞過一眾警察,沒道理會被一個不相干的路人看出來。
※※※
地下停車場內。
一隻腳支著哈雷機車,唐朝轉頭四顧,看著七零八落的交火現場,視線在一根被炸斷的石柱上頓了頓,捏動把手,滑出一段距離,在輛外車身印著某某裝修隊的麵包車前停下。
嘩的拉開後車門,刺鼻惡臭頓時撲面而來,是十幾個黑色收納布袋,拉鏈敞開,空空如也。
嚓!這是一步晚、步步晚啊……嗯?唐朝摩挲了下手指,靠近鼻前嗅了嗅,眉頭一挑,目光落在車把手上,那明顯有被清理過,就在剛才的樣子,視線再掃視周遭地面,最終在後輪胎外定格,那裡有塊小拇指甲蓋大小的血跡,角度陰影關係不容易被發現……受傷了?
那還有點機會……如此想著,唐朝乾脆捏動油門把手,嗡嗡強勁轟鳴聲中一頭衝出地下停車場,外面大街上自然是左右兩條道,不遠處的十字路口是四條道,完全無法判斷跟蹤,但唐朝卻毫不遲疑的一拎車頭,轉彎駛向右側西邊,一路直行……
不需要搞那麼複雜的分析抉擇判斷啦等等,那都是在有足夠情報支撐的前提條件下才好使的。現在是信息全無,資料沒有,得換個方法來!
有些人跟蹤靠的是技術,有些人跟蹤靠的是科學,唐朝就比較牛逼了,他靠天……
油門踩到底,剩下看天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