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人性

  很快，時霖已經通過重重陣法，來到了蓬萊道君閉關之地。

  不過，沒等她來得及激發神念請示，蓬萊道君的神念已經先行傳出。

  「霖兒？有事？」

  伴隨著前方用於遮擋、封鎖空間探查的雲霧消散，一處頗為雅致的院落出現在時霖身前。

  院落深處，重重陣法中，一道身影若隱若現，似乎正處於另一片時空，又仿佛近在咫尺。

  但在她時不時顯現時，卻是蘊含著一種令人顫慄的毀滅氣息。

  似乎只要她的真身降臨，僅僅身上蘊含的威能逸散，就足以將整個蓬萊仙宗化為齏粉。

  「師尊，您出關了？」

  時霖欣喜道。

  「只是臨時休息一番，發生什麼事了？可是有妖帝現身？位置何在？」

  「並非妖帝現身……」

  時霖連忙道：「師尊最近可是新收了弟子？」

  「未曾。」

  蓬萊道君道：「為何這樣詢問？」

  時霖連忙將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重點則是搖光身上的那些傳言。

  聽得時霖所言，蓬萊道君似乎都有些詫異：「搖光，他煉虛了？這才多久？」

  時霖一怔，很快意識到了什麼，眼瞳猛然劇縮：「師尊，您沒有在暗中指點他？」

  可緊接著她又感到一陣難以置信：「那……那怎麼可能！？沒有您的指點，他怎麼可能在短短十年裡從洞虛晉升煉虛！？難不成……真正在背後栽培他的是鈞天道君？」

  蓬萊道君輕笑一聲：「不要因為自己碌碌無為就默認世間眾人皆是如此，天才的世界非常人所能想像。」

  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十年成煉虛……真是讓我有些意外。」

  她笑著評論一聲。

  有趣，變成意外。

  這顯然是一個極大進步。

  「那師尊……我們蓬萊仙宗和他……」

  「我現在正在滅世之輪修煉的關鍵時期，待得道術有成，我會再去親自看看這位天才……甚至……未來的道友？」

  她的心中似乎有了一絲期待。

  只是這絲期待僅僅持續片刻，她卻又搖了搖頭。

  洞虛也好，煉虛也罷，包括碎虛在內，在她看來都屬於同一個境界。

  有手就行。

  沒有半分兇險可言。

  但碎虛到合道，這一步，卻是足以讓天地間數不勝數的碎虛修士心生絕望。

  道化的兇險，哪怕她現在回想，亦是噤若寒蟬。

  強如碎虛，在真正的大道之力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螻蟻之力，敢與天爭！？

  道君，可活十二萬九千六百年！

  換句話說，哪怕不足一成的晉升概率，道君數量和碎虛也應該相同，可實際上……

  真正的道君，不及碎虛之百一。

  別看北海星道君道統數量不少，可那是因為仙界之門的誘惑，將星空各地的道君盡數吸引過來。

  若真的靠宗門一板一眼的培養……

  別說一百個碎虛了，哪怕兩百個、三百個碎虛中，能不能有一人最終合道成功，都是未知之數。

  想到這，她的好奇心稍稍的冷卻了一些。

  搖光，和太清子、天琴、秦仙凰等人一樣，都只是她選擇的未來能夠「託孤」的目標，她對他們的要求都只是仙界之門開啟前修成碎虛。

  道君？

  「北海千古我一人。」

  蓬萊道君看了時霖一眼：「罷了，我接下來仍會以道術修行為主，待得道術圓滿之前，除非有妖帝現身，或是玉麟出手，否則不要打擾我。」

  「是。」

  時霖恭迎回應著。

  蓬萊道君點了點頭，身前雲霧開始湧現。

  毀滅大道。

  乃是攻伐方面最為凌厲的大道之一。

  而這門滅世之輪道術，在毀滅大道中的攻伐道術類別中都能名列前茅，若能將這門道術修成，她甚至能有磨滅道君的實力。

  一旦能給道君帶來致命威脅……

  屆時，她所面臨的很多麻煩都將迎刃而解，『道爭』之患也將煙消雲散。

  看到師尊似乎又要閉關了，時霖連忙請示道：「師尊，師弟師妹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您了，甚是想念，您眼下正好休息，要不要見見他們……」

  蓬萊道君略一思忖，已經想到了什麼。

  她的「目光」在時霖身上待了片刻，暗暗惋惜。

  但最終卻是道：「以他們三人天賦，若仍不能覺悟自身，未來道君無望，不成道君，難以飛升仙界，千年之後，再別無期。」

  她一揮手，身形徹底在雲霧中隱沒無蹤。

  時霖看著隱沒在陣法中的師尊，聯想到她那暗暗惋惜的眼神，頓時感覺到深深的刺痛。

  她知道，是她的能力不夠，沒能撐起蓬萊仙宗，以至於深藍之海的很多局面都得師尊親自出面才能處理。

  她也知道，師妹、師弟們有些時候有些胡攪蠻纏。

  就像剛才，冷清秋師妹就有些強詞奪理。

  但……

  她實在沒有其他辦法。

  如果真鬧到門下弟子刀戎相見，離心離德，豈不會是讓師尊更失望、更傷心？

  最終，師尊出面收拾殘局，豈不是平白耽誤師尊寶貴的時間。

  這個宗主當的，不容易啊。

  「唉。」

  時霖嘆息了一聲，遁光而起，很快重新落到了處理宗門大小事務的蓬萊閣。

  這裡，冷清秋、展霄、水雲寒幾人都在等候。

  看到時霖回來，迅速湊了上來，滿懷期待：「大師姐，怎麼樣了？師尊對那搖光到底是什麼態度？」

  「大師姐，師尊願不願意指點我修行？如果真有師尊親手指點，我絕對不用搖光那麼久的時間，以我的天賦，可能只需要三四年就能踏入煉虛之境！」

  時霖擺了擺手：「好了，你們都想錯了，搖光之所以能夠在突破洞虛後十年間修成煉虛，並不是因為師尊手把手的指點，而是他本身天賦橫溢，以絕世天資，在十年裡，從洞虛初期，跨越到了煉虛之境。」

  此話一出，三人差點要炸鍋了。

  「師尊沒有指點他？」

  「這不可能！」

  「沒有師尊的親自指點，怎麼可能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從新晉洞虛踏入煉虛之境！？」

  冷清秋、展霄、水雲寒三人打心底不願相信。

  尤其是冷清秋，更是質疑起來：「大師姐，你該不會根本沒有求見師尊，故意用這種話來搪塞我們吧？」

  「我的天賦之高，縱觀北海星所有洞虛，都能排入前十，可我在這個境界仍然蹉跎了四十多年了，想要成就煉虛，估計都還得幾十年、上百年，那搖光就算北海星第一的天賦，雙倍於我，想要從洞虛到煉虛也得五十年。」

  水雲寒跟著附和，說到後期，更是冷笑一聲：「靠自己十年晉升煉虛？呵，世間不可能有這種人！」

  「這是師尊原話，你們這是在質疑師尊麼？。」

  時霖厲聲道，同時她還看了一眼水雲寒：「師尊說過，不要因為自己碌碌無為就默認世間眾人皆是如此，天才的世界非常人所能想像，你做不到，不代表別人也做不到。」

  水雲寒被訓斥的臉色一白，但還是不願意認錯：「不可能的……這不可能……」

  「還有你們兩個。」

  時霖看著冷清秋、展霄二人：「師尊說你們幾個如果不能改改性子，明悟自身，這一輩子也修不成道君。」

  冷清秋、展霄兩人沉默不語。

  尤其是冷清秋。

  這位大師姐的性格她還是知道的。

  並不會對他們說謊。

  換句話說……

  那搖光，可能真的是靠自己在短時間裡修煉到了煉虛境！？

  這……

  是何等驚人的天賦！？

  如果是真的，再讓他繼續成長下去，豈不是再過個幾十年、上百年，都能成碎虛了？

  甚至……

  未來有望道君！？

  她抿了抿嘴，實在不願承認這種天塹般的差距。

  「清秋，你和搖光真君間沒有解不開的誤會，他不是要去南域任職麼？你就代我們蓬萊仙宗去一趟，獻上一份厚禮，向他表示慶賀，另外將他擊殺吞天妖王一行的貢獻值轉給他，以示感謝……」

  時霖道。

  冷清秋明白，大師姐這是想要用為搖光道賀的由頭，向這位真君道歉，甚至讓宗門方面出道歉之禮。

  如此，既不用讓她出錢，也算稍稍保全了一番她這位副掌門的面子。

  但……

  讓她堂堂道君親傳低頭？

  「我不去！」

  冷清秋冷聲道：「這件事歸根結底，那搖光就完全沒有錯嗎？憑什麼我給他道歉？」

  說完，她看了時霖一眼：「大不了以後不相來往就行了，我又不求他什麼事，並且，我也不信，他未來即便修成碎虛了，還敢來我們蓬萊仙宗撒野不成。」

  「師妹……」

  「反正我不去。」

  冷清秋說完，根本不再理會時霖的呼喊，直接遁光而起，離開了蓬萊閣。

  時霖無奈了。

  展霄、水雲寒兩人也是馬上道了一聲：「大師姐，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完，匆匆離開了現場。

  時霖見狀，嘆息了一聲。

  這一刻，她心裡充滿羨慕。

  要是……

  她也能有搖光那種天賦就好了，到時候一心修行，根本不用花費精力管轄蓬萊仙宗大小事宜。

  哪怕天賦上只是師弟師妹們這種程度……

  想來也不會被師尊安排在代理宗主這個位置上煎熬。

  搖了搖頭，時霖終究只能請一位宮主出面，跑一趟南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