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不許……壞我修行

  第79章 不許……壞我修行

  「好罷,那妃音就……拭目以待。」華妃音定定看著鄰座的少年,見其神采飛揚,沉靜、幽邃的眸光,隱有幾分睥睨之意,不由莞爾一笑說著,彎彎眼睫微顫,垂眸,卻是顯然注意到少年的近前而坐,只是微怔,倒也視之如常。

  說來,令她也頗為納罕,平日喝酒之後,她總有意態熏然之感,猶如在雲濤漫步,一葉扁舟行於江湖,船下暗流洶湧,那是一種令她難以啟齒的感覺。

  而後,就會心生一股空寂、愧疚之感。

  但此刻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少年在側,雖是醉眼迷離,卻有一股難以言說的安寧在心底縈繞,好似眼前之人身上,有著令她定心靜神的氣息。

  不由,又是多喝了幾杯,華妃音臉頰紅彤似火,醉眼朦朧,她的確是許久,沒有這般酣暢淋漓的飲酒了。

  蘇照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倒也沒有起什麼旖念,看著醉態憨掬,容色動人的華妃音,忽地心有所感,感慨道:「本是青燈不歸客,卻因濁酒留風塵……華姑娘若是信得過蘇某,不妨於此間一醉,聊解心頭煩憂。」

  身為人主,他或許可以將自身感情用來當作算計的籌碼,但卻不會做一些撿屍的下作勾當,這是氣度格局的問題。

  華妃音聞言,媚意流波的明眸微微閃了閃,隱有晶瑩星芒閃爍,感慨道:「此詩……真是頗合我之心境呢。」

  「那為這首詩……不得喝一杯?」蘇照爽朗一笑,斟上酒盅,舉杯相邀著。

  華妃音輕輕一笑,只是靈台還保留著最後一絲清明,盯視著蘇照半晌,認真道:「蘇照,我給你講……我心許我佛,你不許……不許壞我修行。」

  蘇照微微一怔,啞然失笑,道:「妃音許是不知,喝醉之人,恰如一灘爛泥,縱是……也是令人索然無味。妃音若不嫌棄,倒不妨和在下說說你這些年的經歷,也讓我這生於鐘鳴鼎食之家,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少年王侯,聽上一聽人間疾苦。」

  華妃音聞言,默然片刻,面容上現出回憶之色。

  聲音雖嬌軟、酥媚依舊,可也漸漸有著低沉之意,顫聲道:「去歲,巴國經月不雨,赤地千里,顆粒無收,巴國官府無力賑濟,我親眼目睹,百姓餓殍遍野,待食盡樹皮,竟至易子而食,你……見過這樣的人間慘劇嗎?」

  蘇照皺了皺眉,疑惑道:「巴、渝二國,向來沃野千里,物產豐饒,應是風調雨順才是,為何會發生旱災?」

  此事他還真是一無所知,不說他去歲還未登上君侯之位,養於深宮,縱然是現在身為一國之主,蘇國之事尚且千頭萬緒,他也很難去注意到一個萬里之外小國的人道主義危機。

  「旱災,水災,兵禍……這天下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許是我們正在說話的空檔,就不知多少百姓死於非命……」華妃音艷麗玉容之上,漸漸蒙上一層悲憫之色。

  蘇照默然不語,對於眼前這不像出家人的女子,也不由生出幾分敬意。

  或如此女所言,其心許佛,恐怕是真心實意,只是佛門,如何能濟世安民?

  「其實,仙家玄門神通廣大,可以神通降下甘霖,緩解旱情,巴渝二國,我聽說崇佛之風,盛糜鄉野,佛門三寺一庵在彼,若得佛門大能出手,應能調理雨水,若活生民無數,也是一樁大功德。」蘇照朗聲道。

  「人道氣運干礙頗多,仙宗玄門畏因果承負如虎,我問過師父,她說而今一切只是天數,難以逆轉,唯有我佛極樂淨土現世,才得一方長久安寧。」華妃音微微睜開一雙霧氣朦朧的妙目,看著蘇照,面頰似火,酒意醺然說道。

  蘇照再次默然,他對於此界仙門的傲慢當然早已知曉,不過佛門坐視,還是讓他有些疑惑?

  想必是其中既無功德可圖,而且吃力不落好吧。

  將這些猜測壓下,不禁問道:「妃音,覺得尊師這番言辭……可信嗎?」

  「我師父素來慈悲為懷,自是不會誆騙於我,只是,極樂淨土於何時現世,卻也不知。」華妃音紅撲撲的臉頰上,布滿茫然之色。

  蘇照聞言,默然片刻,卻是暗暗搖了搖頭,思忖道:「看來,佛門已經意識到天地將變,並且為之準備了。」

  華妃音又舉起一杯酒,飲了一口,悲愴道:「雖也救濟了一些百姓,但我……修為低微,杯水車薪。」

  蘇照嘆道:「有一分力,盡一杯力罷,不說人人如此作想,就是有一小半這樣想,這天地也自可得一方清明。」

  華妃音細細品味著蘇照的話語,輕笑道:「此言甚佳,當浮一大白。」

  將杯中酒水一口飲盡。

  「妃音之志,看來是做那救苦救難的觀音了。」蘇照舉起一杯酒,小口酌著。

  此方仙俠世界,既有著佛門,當然有著三千諸佛,如來世尊的神話傳說流傳,只是故事多有杜撰之嫌,也和洪荒流不太相同,但救苦救難的故事主旨,卻是大同小異。

  「那等神話人物,真假先不論,單說神通驚天動地,我如何……成得了。」華妃音輕聲說著。

  蘇照舉起酒盅,抿了一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華妃音,打趣道:「觀音,妃音,說來只差一字呢,我記得妃音也有一隻楊柳玉淨瓶法寶吧,額,現在就是缺著一座蓮台了。」

  華妃音斜睨了一眼蘇照,美眸流波,嬌嗔道:「蘇照,你休要欺我……你這登徒子,話裡有話,綿里藏針。」

  「咳咳……」

  蘇照面色微紅,終究是沒崩住,酒水都被嗆了出來,以衣袖擦著嘴角,暗道,他這是碰到一位女司機了嗎?也只有女司機從來都是,遇到突發情況,高跟鞋一腳油門踩到底的。

  華妃音說完,原是眉眼低垂,臉頰紅霞染紅,一時間覺得心跳劇烈,她方才是怎麼了,怎麼說出那樣……放蕩的話來。

  不由伸手揉了揉發燙的臉頰,「我真真是……喝醉了呢。」

  可不知為何,除卻事後臉紅耳熱,倒也沒什麼愧疚之感,反而竟有一種酣暢,卡在舍利子之境的瓶頸,似有鬆動之感。

  這一驚覺,心頭不由泛起疑惑,抬起一雙霧氣欲滴的明媚眼眸,打量著眉眼峻刻的少年,眼前恍惚,光影交錯,似是浮現遠夕一幕,「昏君,我要你助我修行!?」

  然而,這荒謬的一幕,許是某種關於未來的臆想殘影,只是一閃而過,甚至沒有在華妃音心頭停留太久,就被驅散。

  蘇照這時,拿起酒盅,面色沉寂,小口酌著,倒也沒有繼續撩撥,方才那種葷段子,提一次許是風雅,總是不停提,就是失之下流猥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