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圓形几案之上,各式美味佳肴,熱氣騰騰。
景衍給蘇照滿上一杯,原本若即若離的態度,多了幾分親近之意,似乎多了一些認同感。
蘇照暗道,倒沒白讓他費一番功夫。
對景衍這種前世大衍仙朝的締造者——布衣帝君,不是沒有想過趁其未成長之前,扼殺於萌芽狀態。
但蘇照深知主角命的特點,屬小強的,一下子拍不死,反而造成大患。
這邊廂到,景衍飲了幾杯酒,明顯動了性情,也不似剛才那般冷漠,看著一旁的自家妹妹,只覺心緒激盪,開口道:「君上,我景衍就只有這一個妹妹……她不幸患了這病,我也不知延請了多少名醫和仙師,若非蘇侯,我還不知……該如何是好……」
說到最後,一個七尺昂藏的漢子,眼圈就紅了。
在這個時代,女子目不能視物,意味著一生就毀了。
一旁的景玥也是伸手拉了拉自家兄長的袖口,柔聲道:「兄長,怪我不好……」
蘇照道:「景校尉,你既在孤手下為將,景玥姑娘身上之疾,在孤能力範圍內,也會出手診治。」
景衍雙眼一紅,道:「卑職再敬蘇侯一杯。」
隨著景衍一杯又一杯,話也絮了一些。
「我這妹妹年歲也不小了,但就是因此疾,卻無人家求親……我這個當兄長的,唉」
景玥在一旁聽的臉頰微紅,喚了一聲,說道:「兄長,你說什麼醉話呢。」
景衍笑了笑,道:「都大姑娘了,怎麼還害羞了。」
景玥被說的臉頰更是滾燙,道:「你還渾說,不理你了。」
說著,羞難自抑,抽身就走。
然而少女剛剛恢復了一些光感,卻有些忘了這茬,起身之間,就是一個不穩,踉蹌了下,撞到椅子,「哎呦」一聲,就向一旁倒去。
景衍正拿起酒盞,嘿嘿笑著,忽地見得這一幕,面色大變,酒意瞬間被嚇走了一半,驚慌之間,想要起身,卻有些來不及。
蘇照見此,連忙起身伸手扶了一把,扶住少女傾倒的身軀,攬其纖纖腰肢,將其扶正,溫聲道:「景玥姑娘,沒事兒吧。」
「我……我沒事。」景玥面頰蒼白如紙,此刻因為害怕,嬌軀都在輕輕顫抖,分明驚魂未定,只是待鼻翼之間嗅到陌生男子的氣息,芳心就是跳的快了幾分。
蘇照笑道:「沒事就好。」
經此一事,景衍也沒有吃酒興頭,連忙起身,察看景玥。
蘇照抬眸看了看天色,笑道:「景校尉,時候也不早了,孤還有事在身,就不多留了。」
景衍連忙道:「卑職送送蘇侯。」
而後,就是招呼了一聲丫鬟小環,由其照看景玥,而後,就是將蘇照送至門外。
「君上,您下次來……」
「就明天上午吧。」蘇照笑了笑道。
景衍面現感激,拱手道:「恭送君上。」
待目送蘇照遠去,景衍才放下手,轉身向著自家庭院而去。
花廳之中,景玥在丫鬟小環的攙扶下,坐在椅子上默默坐著,少女此刻雙眸緊閉,彎彎睫毛略有些顫抖,臉頰緋色淺淺。
「妹妹,是兄長方才魯莽了。」景衍一進花廳,就是自責說道。
方才若不是他以言語打趣自家妹妹,也不會差點兒出了意外。
景玥道:「兄長無需自責,我沒事的。」
景衍道:「好,明日蘇侯還會過來,我下午還要回軍營,若是明日過來,你接待一下。」
景玥聞言,嗯了一聲,芳心忽然就是一跳。
……
……
卻說蘇照離了景宅,安步當車,向著衛宮而去。
「也不知衛婧那邊,勸通她兄長了沒有,嗯,不過,太素重新回來,也算是給她一個驚喜。」
蘇照面色古怪,心頭想著。
衛國宮苑,蘇照步入棠梨宮,問著一旁垂手侍立的宮女,「公主殿下呢?回來了嗎?」
畢竟因是衛宮,蘇照也就稱衛婧為公主,並沒有以麗妃娘娘相稱。
「娘娘回來多時了,這會兒正在午憩。」宮女偷偷看了一眼蘇照,柔聲說道:「要不,我去喚醒公主殿下?」
蘇照笑了笑,說道:「不必,孤進去看看就是了。」
而後,也不看已紅了臉頰的宮女,蘇照逕行步入宮中,此刻已是仲春,午後慵懶柔和的日光透過窗紗,落在殿中地板之上,空氣中隱隱漂浮著馥郁的香氣。
蘇照穿過屏風,輕輕撥開窗簾,進入後巔,只見床榻之上側躺著一個鬢釵翠麗,容顏華美的麗人,麗人彎彎細眉之下,塗著桃紅色眼妝的眸子微微閉著,隨著均勻的呼吸,彎彎睫毛顫抖著,精緻如玉粱的鼻子,鼻膩鵝脂,刺繡著梨花的白色抹胸之下,被蘇某人開發的滿月,溝壑隱現。
蘇照輕輕走至近前,坐在床榻之畔,打量著麗人。
少女年歲剛剛雙十,正是風華絕代之時。
有一說一,若論容色艷麗,衛婧哪怕是在蘇宮之中,也是艷壓群芳。
當日之芳姿婧麗,絕不是他恭維之詞,而是他深切的體會。
蘇照坐在衛婧之旁,看著那張蒼白如曦,清減許多的麗人,目光也有些恍惚。
這些時日,眼前之女為他坐鎮帝丘,平衡來自衛國朝廷的反對力量,同時為前線軍需供應糧秣,還要和開解她的兄長衛仲。
而她是衛國公主……
無論如何,不管是出於什麼考慮,能做到這一步,由不得他不感動。
蘇照心念及此,打量著麗人睡夢中的臉蛋兒,目光並沒有什麼情慾,目光溫和。
忽地,麗人在夢境之中,皺了皺瓊鼻,似是做了噩夢,口中無意識喃道,「蘇照,不要……我不去冷宮……」
蘇照臉色一黑,暗道,這槓精,又夢到了什麼,難道自己將她打入冷宮了?
啊,這……衛婧到底在夢中做了什麼?
麗人猛地驚醒,玉容蒼白,一雙美眸驚懼,光潔如玉的額頭也是漸漸滲出薄薄一層冷汗。
「原來是噩……啊?」
衛婧口中喃喃說著,忽地發出一聲驚叫,嚇得下意識向床榻里一縮,顫聲道:「你,你什麼時候過來的?」
蘇照似笑非笑道:「剛到一會兒了,怎麼,夢到了什麼?嚇得一頭汗?」
衛婧提及此事,氣憤道:「你還問我,你這沒良心的,竟要打我入冷宮,幽禁起來!」
蘇照笑道:「哦,我打你入冷宮,總得有緣由吧,我這麼喜愛你,想來你做了什麼讓我難以忍受之事。」
衛婧冷哼一聲,一時語塞,也不言語。
這要如何說?
她夢到了她懷上了這人的孩子,然後孩子生下、長大,為了奪嫡之爭,她設計這人的其他孩子……
蘇照似笑非笑說道:「婧兒,夢是反的。」
說著,蘇照親了下麗人的櫻唇,去了鞋襪,讓麗人往裡間擠了擠,撐起一個胳膊,凝視著麗人的面容,笑道:「婧兒,心有妄念,才會噩夢纏身,須知,福禍無門,唯有自招。」
蘇照雖不知衛婧夢到了什麼,但大致也是衛婧做了對不起他之事。
嗯,他當然不會吃飽撐了,在那腦補綠,道理很簡單,因為結局是打入冷宮……
不過,從太素口中得知衛婧原本就是太素準備承載惡屍的三具天元道身之一,衛婧有一些惡念藏心,似乎也不是什麼驚異之事。
聽蘇照之言,衛婧這時美眸恍惚了下,臉色也好了一些,嗔白道:「好了,不用總是敲打我……我以後一定安安分分的,行了吧。」
蘇照默然了一會兒,道:「婧兒,最近……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