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照身旁靈光一閃,突然現出一個帶著青玉面具的女屍,周身一股無形的凜然殺機盪開,向著四方散開。
黑黢黢的瞳孔背後,寒光幽幽閃爍,僅僅是對視一眼,就覺心頭一突。
天刑教主自是不例外,失聲道:「古仙人之屍!」
當日,蘇照祭天之時,他就已見過那女屍退去懸天之劫雷,驚異人心。
但事後一想,其實倒也不用太過忌憚,蓋因,上古仙人之屍道韻再強,可也終究只是死物。
面對懸天之劫雷,因其身上古仙之道韻,使劫雷消散,但如果面對飛仙同道,誰會畏懼一仙人之屍身上的道韻。
嗯,說不得還想搶來,一悟古仙長生大秘。
可如今直面其威勢,才知先前想法大錯特錯。
竟覺立身所在之周方空間,恍若寸寸凝滯。
怒喝一聲,手中裂天斧高高揚起,向著女屍劈去。
這一擊,蓄集他法力,只見天地之間,寒芒乍現,耀眼奪目。
蘇照心頭就是一驚,然後就是向女屍身後躲去。
女屍:「……」
裂天斧斧芒凌厲,斧芒落處,宛有裂縫呈現,那是虛空承受不住神通偉力的重壓。
仙道到了洞虛之境,舉手投足之間,就可見虛空裂紋,況飛仙大能?
然而女屍抬起手掌,向著裂天斧迎去。
就見光影戛然,天地一震。
蘇照心頭忽然生出一股心悸,抬眸看去,心頭就是一喜。
裂天斧倒飛而回,連同天刑教主悶哼一聲,也向著遠處撞擊而去。
天刑教主氣息萎靡,口鼻溢血,然而雙眸卻幽深如淵,帶著難以置信之色。
「天元九州,為何有這樣的存在。」
就在這時,殺機席捲而至,向著天刑教主鎮壓而去。
天刑教主目中閃過一抹不易覺察的懼色,拿起裂天斧,撕開虛空,竟是逃之夭夭去也。
殺機如潮水般退去。
蘇照剛剛鬆了一口氣,忽地,鼻翼間嗅到一股異香,心頭就是一驚,繼而是一抹刺目的嫣紅讓心頭一揪。
只見女屍潔白如玉的手掌,嫣紅血跡順著手腕長流,滴嗒嗒……
蘇照一時愣在原地,抬眸正對著一雙空洞無神的眸子,青玉面具之中的眼神仍是茫然。
但蘇照不知為何卻從中體會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悲傷。
蘇照上前,拉起女屍的手,忽地一股殺機向著他襲來,如山嶽一般,但頃刻之間,又是煙消雲散。
蘇照以人道氣運驅逐著傷口之上裂天斧的黑色神芒,但傷口之上的神芒頗為棘手,費了好大功夫才驅逐殆盡。
取過一方手帕,纏在女屍纖纖素手之上,不多時,就已纏繞一圈,抬頭向女屍看去,就見仍是青玉面具之後,瞳孔幽幽地看著自己。
蘇照心緒複雜,低聲道:「這次……多謝了。」
其實,他隱隱有種感覺,這女屍靈台之中的屍魅,多半是殘留著前任主人的一些零碎意識的。
有時候,他也想揭開這女屍的青玉面具,看看這背後之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不過,現在還不是良機。
光芒一閃,蘇照心念一動,再次將女屍收納入仙鼎空間之中。
遠處,幽羅教主歪著頭,靜靜看著蘇照和女屍之間的互動,心頭浮起一抹玩味。
古仙人之屍,這蘇侯的癖好……
在她印象之中,魔門不是沒有那種小門小派,養屍、煉屍,以屍為道侶。
正在胡思亂想之時,蘇照已乘遁光返回,落在幽羅教主之畔,道:「等會兒就可入主龍朔郡城了。」
……
……
皓月之下,虛空蕩起圈圈漣漪,一人現出身形。
天刑教主立身半空,又是吐出一口鮮血,不過目光卻有幾分狂熱,縱然此刻身上傷勢頗重,哪怕經脈道之中法力四竄,讓他五內俱焚。
「裂天斧,原來如此!這是仙人之寶,本座道為何,威力平平無奇,哈哈,原來其上由著封印,方才那古仙人一擊,竟然破了七重禁制,此寶已有斬仙之能!」
天刑教主此刻甚至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勢,傷勢罷了,只要他調養三個月,就可恢復如初。
而這靈寶之秘,被他挖掘出來,再與同道交鋒,戰力可憑空提升三層。
正思忖之間,忽地一愣,看著掌中的裂天斧,喃喃道:「這是什麼?」
只見裂天斧之上,紅芒乍現,呼吸之間,自斧刃蔓延而上,在斧面之上銘出一道特殊的圖案。
似梅花,又似牡丹。
「這……是血禁!」天刑教主心頭一驚,連忙放出神念試圖消融斧面之上的印記。
然禁制原是仙人之血設下,豈是那麼輕易解下。
「啊!」天刑教主心頭湧起一股怒火,如何不知,這是以那上古仙屍之上的血設下。
原本因為靈寶被解封之後的喜悅瞬間消失不見,面色陰沉似水,失而復得,得而復失。
本就十分惱人。
此刻,天刑教主強行按捺住返回龍朔郡城,再找蘇照和女屍算帳的心思,身形一閃,向著西北方向遁去。
衛磐之事,顧不得了。
目光重新拉回龍朔,經過一夜之大戰,殺聲徹底減弱,整個龍朔郡城徹底落在蘇國軍卒手中。
衛磐之軍三萬,斬八千,余者皆降。
此刻郡衙堂下,以鄲郡郡守朱介為首的降將,被捆縛著,跪伏於地,大氣都不敢喘。
昨夜之戰,這些將領兵敗被俘,然後就被真別出來,由蘇國禁軍押赴至郡衙,聽候蘇照發落。
「秦將白攸行呢?」蘇照自案上拿起一冊公文,沉聲問道。
朱介面帶惶恐,說道:「白將軍為秦將,身旁有仙師護持,此刻想來已是逃之夭夭了。」
蘇照道:「逃得倒是挺快。」
不過也沒有放在心上,白攸行身旁有天刑教的歸陽大能護持,想要留下其人,還是不容易的。
除非他親自出手。
而昨晚與天刑教主對上一陣後,他也無力再去擒拿白攸行了。
好在,龍朔一破,衛磐就徹底成了喪家之犬!
蘇照念及此處,看向下方的朱介,冷笑一聲,在下方朱介等一降將的提心弔膽中,說道:「朱郡守,武連縣的伍策,你認識吧?」
「罪臣認得。」朱介垂下了頭,說道。
蘇照道:「那就勞煩朱郡守,前往勸降,如今伍部兩萬卒,退至楊集邑拒我大軍,朱郡守若是勸得伍策投降,孤就保爾等富貴。」
朱介聞言,頓了下,心頭一喜,道:「遵命。」
蘇照擺了擺手,著人將朱介帶下去,另著人將這些降將也帶出官廳,然後看向一旁的尹霓玉,道:「如何?」
幽羅教主玉容淡淡,道:「恭喜蘇侯,抵定衛國西北勝局,看來讓蘇侯猜對了。」
「現在說抵定勝局,還為時過早。」蘇照淡淡笑了笑,好奇說道:「我猜對了什麼?」
幽羅教主輕輕一笑,道:「我並非衛磐之密諜。」
蘇照就是一愣,不由失笑。暗道,這尹姑娘和衛磐沒什麼關係,他並不意外,可到底是什麼來歷?
「蘇侯在想什麼?」就在這時,幽羅教主向前行了幾步,美眸一瞬不移地盯著蘇照。
蘇照收回神思,道:「待諸軍打掃戰場而畢,我就返回河陰,以堵衛磐北逃,尹姑娘可願同往。」
幽羅教主心頭一動,點了點頭道:「嗯。」
她來幹嘛了,不就是在眼前少年和李璐魚身旁煽風點火。
既然李璐魚此刻就在河陰,她去河陰卻是再也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