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四章 當一言可決

  拂曉時分,東方天際現出一線魚肚白。閱讀М

  蘇照乘起遁光,悄然離了河陰城,向著龍朔郡而去,只覺神清氣爽,比之突破歸陽之境,還讓他為之心潮起伏。

  鮮美之物,莫過於魚羊。

  恰在這時,東方一輪赤紅大日現出,霞光絢爛,染紅了天穹。

  龍朔郡·廣德縣

  此縣屯駐著蘇國十一萬大軍,以縣城為中心,結成三座軍寨,直面離此十里外的衛磐之軍。

  縣衙之內,蘇國樞密使申屠樊,正在給眾將指派差事。

  隨著蘇國大軍受阻於此,這幾日,蘇軍與衛磐之軍進入對峙之後的小規模交鋒。

  這也是無奈之舉。

  衛磐之軍的真正領兵者——白攸行,秉持著堅壁清野,固守不出的策略,面對申屠樊的正面邀戰,並不給予回應。

  雙方調兵遣將,圍繞著龍朔郡以及周邊的城池展開了爭奪。

  整體而言,得益於蘇軍良好的訓練,以及將校的武道之力,白攸行也是有心無力,逐漸被壓縮了活動空間,蝟集在以龍朔郡城為中心的百餘里地域中。

  真正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不過,還是造成了一種僵持不下的局面。

  當蘇照來到縣衙之中,申屠樊正在分派麾下軍將任務,忽覺耳畔有異,心頭一驚,面色若無其事,分派好軍將任務,然後離了縣衙,來到後院一間廂房。

  「老臣見過君上。」申屠樊拱手說道。

  蘇照道:「申屠卿快快請起,孤是悄然而來,不可聲張。」

  申屠樊起身,詫異說道:「君上不是在河陰城嗎?」

  蘇照道:「河陰那邊僵持無事,就過來看看。」

  申屠樊道:「君上,衛軍如今已困守龍朔,臣正在想辦法破城。」

  蘇照道:「那位秦將,最近又有何動向?」

  「說來慚愧,先前老臣不知衛磐軍中虛實,存了一些輕敵之意。」申屠樊拱手道。

  蘇照擺了擺手,道:「申屠卿不必介懷,孤到河陰之時,也因大意吃了一些小虧。」

  申屠樊道:「不過,秦將雖知兵略,然衛軍戰力較我軍遠遠不及,衛軍這兩日損兵折將,主動棄卻城池,現已縮防在龍朔數座城池。」

  蘇照問道:「這秦將的確有幾分能耐。」

  麾下軍兵戰力不足,唯有集重兵縮防,才能相持久一些,以拖待變。

  蘇照道:「申屠卿,兵力可有不足?」

  申屠樊道:「兵力倒也勉強足夠,對了,貴妃娘娘這幾日也下了幾座城池。」

  「湘歌,她現在何處?」蘇照笑了笑,詫異問道。

  衛湘歌有用兵之能,原本就可發揮

  「貴妃娘娘就在軍寨之中,君上可要去見一見?」申屠樊道。

  蘇照點了點頭,道:「先不忙,等下孤去見她,我們還是拿出個直趨衛磐巢穴的應對之策來。」

  「如果孤沒猜錯,這秦將的存在,已經將烏合之眾的衛磐之軍,以龍朔郡城為中心,凝聚成了一個防禦圈,遽然不可攻下。」蘇照沉吟道。

  申屠樊點了點頭,沒有否認蘇照的說法,補充道:「若要破城,恐怕要圍上一段時間了。」

  這就是古代軍事戰爭的弊病,一旦落入攻防之戰中,就要

  蘇照面色頓了下,目中若有所思,道:「若是得妖兵相助呢?」

  如果以妖兵相助,那麼攻城就會便捷許多。

  申屠樊道:「臣聽說下河陰鎮之時,是仙家以仙舟乘兵而攻?」

  「那只是運兵,赤林宗中人並未直接參與攻城。」蘇照解釋道。

  這也是仙人在仙朝爭鋒中的一條潛規則,不直接幫助仙朝軍隊攻防,哪怕是提供仙器,也儘量克制,還要解決一些手尾。

  所謂「不沾鍋」。

  「這是沒有得氣運共享之故。」蘇照思忖道。

  如果有氣運共享就不一樣了,萬千劫數,人道氣運一力擋之,仙人也不會畏之如虎。

  不過如今的蘇國,還在等待太真教的「入場」,在氣運劃分上,還沒有徹底敲定格局。

  太真教掌教雖然已在行動上「照應」著蘇國,但其實要達成一宗下場支持一國的戰略選擇,還需要邱羨回宗再和宗內高層商議,才能達成共識。

  「估計還是要等徹底並衛之後,太真掌教才能徹底下定決心。」

  這種想法在蘇照心底一閃而過。

  「申屠卿,孤打算增派妖兵三萬,協助大軍,攻下龍朔。」蘇照沉聲道。

  申屠樊道:「君上,此事可有不便?」

  蘇照道:「無妨,此刻已不是先前仙朝未啟之時了,孤以一國之人道氣運抵禦人道反噬。」

  當日,他進兵衛國之時,就以妖兵助陣,一戰覆滅衛軍,生擒了衛國大將華良和鄔壽,結果戰後就有氣運反噬。

  這不能怪人道,人道並不是完全排斥仙道,在上古之時,還有人王敕封妖魔為神祇,但那是被人道收編,而他當時並非仙朝之主,直接以妖兵殘殺人族,自然受人道見罪。

  好在他當初因為衛國瘟疫之變,獲得了人道功德,這才兩相抵消,未受天罰。

  如今,縱然有人道見責,也有仙朝氣運相抵。

  「只是,我既首開仙朝,人道視為親子,是否見罪,都在兩可之間了。」

  申屠樊道:「君上,如果得三萬妖兵相助,臣有把握在三日之內,蕩平龍朔郡諸城池。」

  「孤今天晚上就可派遣妖兵,聽從號令。」蘇照沉聲說道。

  仙園天地之內的妖兵,藉助界空棧道,隨時就可相援,甚至來說,比之凡人軍卒調度也要容易許多。

  蘇照沉聲道:「此事還需申屠卿籌謀,如何調度兵力,如何施計,申屠卿當一言可決。」

  申屠樊拱手道:「臣敢不竭盡所能。」

  而後,二人又是商議了一些細節,申屠樊這才離去,調度軍將去了。

  蘇照神情默然片刻,也離了縣衙,卻尋衛湘歌去了。

  出了縣城,就向著申屠樊先前所言,衛湘歌率兵在縣邑十五里外的駐軍軍寨而去。

  以遁風急行于田野之間,忽地一頓,只見蒿草深深的田野之間,有著穿著紅裙的女子,披頭散髮地奔行于田野之間,一臉驚惶不安之色,柔弱楚楚的目光,如同受驚的小鹿一般。

  身後不遠處還有三個一臉淫笑,騎著駿馬的軍卒。

  從衣著而言,儼然穿著蘇國兵士的軍服。

  蘇照皺了皺眉,目光就是冷了下來。

  他蘇國之軍兵,軍紀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之敗壞了?

  蘇照卻不知,申屠樊早已嚴厲申明軍紀,一旦查實,定斬不饒。

  更以軍中執法官糾劾、肅正,為此,甚至將麾下軍卒在遠離城邑駐紮。

  但這些刀口舔血的軍漢,長期駐紮於外,在軍紀的高壓下還能撐得住,但這些斥候,時常在外游弋探查軍情,就時有鄉野擾民之事發生。

  衛國一些百姓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得不說,這也是戰爭的殘酷、黑暗所在了。

  正午驕陽再是熾熱,也不敢說並無陰影。

  「小娘子,可不敢讓你逃進縣邑。」就在這時,棗紅色駿馬之上,背著馬的刀疤臉斥候,一驅胯下軍馬,沖了過去,截住了那紅裙女子的奔跑途徑,那紅裙女子臉色蒼白,目光現出絕望。

  「你們要……做什麼?」

  聲音酥糯、嬌軟,鶯啼婉轉。

  那刀疤臉軍漢翻身下馬,笑道:「小娘子,你說軍爺要做什麼?」

  「你……別過來……」那紅裙女子面色驚惶,後退著,忽然腳下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頓時引來幾人的鬨笑。

  蘇照冷冷看著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