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七章 和太真掌教的談話

  蘇國宮苑之外,隨著太真掌教話音落下,天刑教主面色寒意籠罩,冷哼一聲,一股無形的殺伐氣勢悄然散開,向著太真掌教席捲而去。

  太真掌教邱羨,淡淡一笑,周身同樣有著一股無形氣勢散開,將天刑教主散發的氣勢,隔絕於外。

  就在蘇照以為二人要動起手來之時。

  忽地,一道中氣十足的蒼老聲音響起,落在蘇照耳中,隱隱還有些熟悉。

  抬眸看去,只見一個道袍邋遢的老道,似緩實疾地行來,身後不遠處,則是清微宗宗主以及通明劍宗宗主,秋水劍聖——許霽。

  曹胤笑了笑,勸道:「兩位道友,有話好好說,如何就動起手來?」

  說著,近得二人之前,同樣散開一道浩渺玄正的氣息,微笑道:「兩位道友,莫要傷了和氣才是,對了,孫道友來溫邑是做什麼?」

  天刑教主看著曹胤,面上的冷色和緩了幾分,說道:「曹道友來的正好,本座想問蘇侯尋人,邱道友卻從旁阻撓,曹道友急公好義,還請做個見證。」

  哪怕是魔門六道之一的天刑教主也是敬佩曹胤的為人的。

  曹胤故作不知,顯然不承認自家剛才看了好一陣的戲,詫異問道:「尋人?尋什麼人?」

  贏子弋接話道:「前輩,是心魔宗岳昕,在晉軍入衛之時,與蘇國和衛國聯軍交手,後來晉將韓仁彥為蘇侯所斬,岳昕也就落在蘇侯手中。」

  曹胤皺了皺眉,說道:「兩軍交戰,心魔宗隨軍出征,既是技不如人,門人落在敵手,蘇侯似也無不妥之處吧。」

  蘇照贊道:「前輩公允。」

  曹胤道:「就事論事罷了,只是,就算是贖人,似乎也該是心魔宗來人才是,這位贏小友,為之奔走……」

  贏子弋道:「曹前輩,岳昕是在下的未婚妻,家師已經和心魔宗訂下了婚約。」

  曹胤看向一旁的蘇照,笑了笑道:「蘇侯,你我也算老朋友了,可否實言相告,心魔宗門人岳昕姑娘,是否就在蘇宮。」

  蘇照見眾人都將目光投向自己,神情默然。

  「蘇侯,人可在蘇宮?」天刑教主冷聲問道。

  蘇照乜了一眼天刑教主,說道:「在於不在,又當如何?閣下氣勢洶洶,持械行兇,是欺我蘇國無人嗎?」

  天刑教主冷哼一聲,看向曹胤,說道:「曹道友。」

  曹胤淡淡一笑,神念傳音,說道:「蘇侯,這天刑教主暴虐殘酷,與之置氣,並無意義,玄宗也好,魔門也罷,還是要講道理的。」

  蘇照目光閃了閃,心頭瞭然。

  天刑教主如果不能正面得到答覆,一定會搞一些小動作,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贏子弋整了整神色,道:「蘇侯,岳昕為在下的未婚妻,不久之後,即要完婚,若是為蘇侯所俘,還請蘇侯放人,蘇侯可以開條件,在下願意以靈寶、靈藥來贖。」

  蘇照淡淡一笑,道:「將要完婚?什麼時候?」

  贏子弋下意識說道:「婚期正在和心魔宗商定,如無意外,將會在今年。」

  蘇照面色頓了下,語氣意味莫名,說道:「這樣呀。」

  曹胤道:「蘇侯,不知岳姑娘可在宮中?」

  迎著一眾飛仙大能的注視,蘇照面色如常,笑了笑,說道:「不瞞曹前輩,岳昕的確在宮中做客,孤並未囚禁於她,這一點兒心魔宗宗主也是知情的,上次心魔宗宗主就來過了。」

  「哦?」曹胤說著,看向天刑教主,說道:「孫道友,沒有詢問馮道友?」

  天刑教主搖了搖頭,道:「本座沒有見過他。」

  這時,

  蘇照也道:「贏兄方才所言,可是和岳姑娘所言截然不同。贏兄,不如這樣,隨孤一同進宮,去見見岳姑娘。」

  他當然不可能將岳昕喚出來,在眾目睽睽之下,由人指指點點。

  沒辦法,只能讓贏子弋進宮一敘了。

  天刑教主皺了皺眉,道:「蘇侯,本座也一同進宮。」

  蘇照哂笑道:「閣下一臉兇相,如何入得蘇宮?」

  「老師,我進宮就是,蘇宮也不是龍潭虎穴。」贏子弋道。

  他並不覺得,當著一眾大能的面,蘇國之君會作小人行徑。

  天刑教主沉吟了下,說道:「務必小心行事。」

  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對著曹胤,說道:「曹道友,還請一同入宮,護住小徒周全。」

  曹胤笑道:「孫道友這時倒是想起老道了。」

  天刑教主鄭重道:「曹道友還請行個方便,事後,定有重謝。」

  曹胤淡淡一笑,問道:「蘇侯,可否介意老道一同進宮。」

  蘇照道:「曹前輩的為人,蘇某還是信得過的,請。」

  曹胤笑了笑,說道:「」蘇侯這話說得讓人慰貼。」

  就這般,蘇照在前,帶著贏子弋、曹胤向著宮苑而去。

  「蘇侯,這天刑教人多勢眾,手段酷烈,你這蘇國剛剛起勢,還是不要直接與其發生衝突為好。」剛步入宮苑,曹胤就是神念傳音說道。

  蘇照神念傳音,說道:「曹前輩,這都讓人打上門了,還讓我如何相讓?」

  曹胤聞言,苦笑一聲,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再勸。

  二人向著宮殿而去,此刻,蘇照已先一步將訊息傳給了岳昕。

  不多時,在曲折迴環的廊橋盡頭,一座飛檐斗拱的閣樓上,依稀有琴音響起。

  「岳昕……」

  贏子弋看著那依闌撫琴的女子,心緒激動,清聲喚著,見其安然無恙,心下不由稍鬆一口氣。

  岳昕抬眸看向贏子弋,目光平靜無波。

  只是待落在一旁的蘇照身上,多少有些無奈,默然片刻,說道:「蘇侯,我能否和贏子弋單獨說幾句。」

  「當然可以。」蘇照輕輕一笑,不以為意。

  蘇照對著一旁的曹胤,指著遠處一座虹橋,笑道:「曹前輩,我們到那裡敘話。」

  曹胤看了一眼岳昕,笑道:「蘇侯之言倒是不虛,卻未曾限制自由。」

  蘇照笑道:「若是囚禁了心魔宗之徒,心魔宗宗主早就上門要人了,哪裡還容得天刑教來一出尋妻的戲碼?」

  「蘇侯,可否要老道透露一句,這岳昕為何盤桓在蘇宮之中不走?」曹胤好奇問道。

  此刻的岳昕還未顯懷,曹胤腦洞再大,也聯想不到代孕媽媽。

  蘇照笑道:「曹前輩,好奇心不要這般重。」

  曹胤嘿然一笑,說道:「老道遊走天下,就是喜熱鬧,好奇聞。」

  蘇照笑了笑,卻沒有接話。

  彼時,閣樓之中,岳昕和贏子弋相對而坐,沉默不言。

  「你這般大張旗鼓,尋我做什麼?」岳昕擰了擰眉,打破了沉默。

  贏子弋道:「我聽說你久不歸宗,就在山門中打聽,雨堂副堂主說,你在衛國被蘇侯所擒,我就尋了老師,過來營救你。」

  岳昕淡淡道:「我並未被囚禁,也不需誰來營救,師父已來過溫邑。」

  贏子弋皺眉,問道:「莫非令師打算改弦易轍?」

  岳昕淡淡道:「師父他老人家,心思莫測,我不知。」

  顯然不想自己有孕的事,告知贏子弋。

  「那我們的婚事怎麼辦?」贏子弋急聲說道。

  岳昕冷聲道:「婚事本就是無稽之談,師父已經和我言明,不需我再和秦國聯姻,此事以後,休要再提。」

  贏子弋面色微變,道:「為什麼?」

  岳昕道:「哪有為什麼?我何曾應允要嫁至秦國?」

  贏子弋目光陰沉不定,忽而冷聲道:「我看你是屬意蘇侯了吧?」

  岳昕聞言,玉容籠霜,清叱道:「贏子弋,我岳昕屬意於何人,和你有何關係?」

  贏子弋見此,不由大怒,道:「我算是明白,你就是看上這蘇侯……」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冷哂,「贏兄,昕昕看上誰,和你有什關係?」

  蘇照看著岳昕,心頭有些不爽,岳昕不將實情告知贏子弋。

  「昕昕?」贏子弋敏銳捕捉到稱呼的親昵,頓時如遭雷亟,目光滯滯地看著岳昕,顫聲道:「他為何喚你……昕昕?」

  這是他都不曾喊過的稱呼啊……

  贏子弋心中都是怒吼。

  岳昕秀眉微蹙,美眸含怒地瞪了蘇照一眼,沒有回答贏子弋。

  但這種態度,作為知曉岳昕性格的贏子弋,儼然得到確鑿無疑的答案。

  蘇照行到岳昕近前,坐在身畔,拉過岳昕的手,笑道:「昕昕,和他把話說清楚,也省得他四下張揚是你的未婚夫,壞你風評。」

  岳昕冷冷看了一眼蘇照,倒也沒有掙脫其手,算是默認了和蘇照之間錯綜複雜的關係。

  贏子弋已然目光噴火,憤怒道:「你們……這不是真的?岳昕,你是被強迫的,是不是?」

  贏子弋渾身顫抖,雙目充血地看著岳昕。

  岳昕皺眉道:「贏公子,還請自重。」

  不等贏子弋開口,蘇照神念傳音說道:「贏兄,不妨告訴你,昕昕已懷了我的孩子……還請贏兄以後不要再說什麼未婚妻不未婚妻了,徒惹人笑!」

  「不!!!」贏子弋怒吼一聲,只覺胸口一口悶血,再也抑制不住,噗地吐出。

  頓時,身形踉蹌,目露殺機看著蘇照。

  蘇照一時無語,道:「贏兄,不至於吧?少年吐血……」

  贏子弋卻沒有搭理蘇照,只是死死盯著岳昕,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懷了他的……」

  岳昕秀眉微挑,冷聲道:「贏子弋,你放肆!」

  這時,遠處曹胤也察覺到不對勁,上前,嘆了一口氣,道:「贏公子,隨貧道出去吧。」

  說著,將一臉痛苦之色的贏子弋拉起,向著宮外行去。

  待人離去,一旁的岳昕將蘇照的手猛地甩開,「你是不是很得意?」

  蘇照道:「我能得意什麼?倒是你,在生氣什麼?難道你心裡有……」

  「你住口!」岳昕玉容幽冷,清叱道。

  蘇照淡淡一笑,拿起一旁的茶杯,笑而不語。

  岳昕怒道:「我心裡從來沒有過他,但你卻將我們二人之間的事情,作為你打擊旁人心志的手段,你置我於何地?」

  蘇照聞言,面色頓了下,道:「原來你是為這個惱怒,其實,大可不必……他還不值得我這麼做,只是提前和他說清楚,斷了念想,否則,他一直糾纏不清,壞你名聲。」

  「還有,我什麼時候也不會那你作籌碼,永遠不會。」

  岳昕一時默然。

  蘇照嘆了一口氣,幽幽道:「昕昕就不這麼想我。」

  岳昕惱怒道:「去找你的昕昕去!」

  ……

  ……

  贏子弋吐了一口心頭血,只覺昏昏沉沉,精神恍惚,被曹胤帶著出了蘇國宮苑,迎著其師天刑教主的關切目光,慘然一笑,喚道:「老師。」

  天刑教主周身頓時湧起一股冰冷煞氣,道:「曹道友,這是怎麼回事兒?」

  曹胤道:「這個,蘇侯並未出手。」

  「老師,我沒事。」贏子弋擺了擺手,痛苦地閉上雙眼,「是弟子作繭自縛,與他人無關。」

  正如蘇照所想的那般,贏子弋根本不會將這等事情道出。

  天刑教主心頭雖然驚疑,但也不好多說,上前搭在贏子弋肩頭,輸入一道法力。

  「多謝老師。」贏子弋弱聲說著。

  天刑教主深深看了一眼蘇國宮苑,道:「子弋,我們走!」

  二人說著,就施展了遁法,身形杳渺,徒留下一眾摸不著頭腦的大能。

  「曹道友,這是……」太真掌教浮丘子邱羨擰了擰眉,疑惑問道。

  曹胤搖了搖頭,道:「老道也不知。」

  這時,李璐魚玉容幽幽,美眸閃爍,目光若有所思。

  就在這時,蘇國宮苑方向,一道流光落於眾人之前,現出蘇照的身影,清聲道:「諸位前輩可否到宮中一敘。」

  這邀請不僅是向著曹胤,還有太真教以及清微宗宗主,秋水劍聖許霽。

  曹胤笑了笑,道:「老道還有事在身,就不一同前去了。」

  顯然並不想參合太真教和蘇國之間的勾兌。

  許霽瞥了一眼蘇照,也道:「多謝蘇侯好意,我打算在溫城邑走走。」

  清微宗主笑了笑,道:「聽說,秋明在蘇侯手下作事,貧道還要去尋找他。」

  「前輩,徐道友就在靖祟司。」蘇照笑了笑道。

  清微宗在吳國,註定為姬令月所謀,故而,清微宗未來不是沒有可能成為他蘇國臂膀。

  見無熱鬧可看,一些暗中窺伺的魔門大能,也漸漸離去。

  蘇國宮苑

  中元殿一座偏殿之內,茶香伴隨著熱氣騰騰而升。

  「記得上次來蘇國,還是三十五年前。」邱羨放下茶杯,感慨說道。

  「哦?」蘇照面色微頓,說道:「三十五年前,那時的溫邑,比之今日如何?」

  邱羨道:「自無如今之氣象,昔年至溫邑所見,歷歷在目,恍若昨日,三十餘年,青年烏絲變白髮,蹣跚幼兒成人,然對仙人也不過一瞬。」

  蘇照拿捏不住邱羨的意圖,附和了一句,道:「邱掌教歷經歲月,心態如雲似天,卻非我等凡夫俗子可以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