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提上褲子都是清清白白的本分人(第六更)
下課中飯時間,向遠在膳館大快朵頤,飯量驚人,一人頂蕭何、許繼先,餘下的量還夠王文敘三餐。
其間,總能察覺到一道惡狠狠的視線,偶爾抬眼望去,見司馬青煙和同學相談甚歡,是個端莊大方的好學姐。
倒霉蛋學姐被犬父所害,受制於蕭何,向遠不願與其為難,用餐完畢,一人來到書院後方的小樹林。
不消片刻,司馬青煙追來。
向遠對其點點頭,取出當契遞上,開門見山道:「這是當契,一個月時間綽綽有餘,你可自行贖回。」
一千五百兩什麼的,他沒歸還,逗比憑本事賺來的錢,他要是還了,對得起逗比忙前忙後地奔波嘛!
慷他人之慨,解旁人之囊,暖之盜,德之賊,做人不是這樣子的。
大步離去,留下在風中凌亂的優等生學姐。
司馬青煙目瞪口呆拿著當契,師門長輩為她打造的佩劍,一千五百兩銀子就賣了,這麼賤,是看不起她,還是看不起她家師門。
你那晚不是挺能說嗎,牙尖嘴利的,為什麼不講價?
向遠也很無奈,他當然知道這把劍絕不止一千五百兩,可他也沒辦法,典當時一問三不知,當鋪夥計以贓物的價格處理,能賣出去就不錯了。
若非兩袖清風,英雄氣短,誰會捨得變賣家傳寶劍,你說是吧青面獸?
回到課堂教室,就看到蕭許湊在一起嘀咕。
向遠探頭一聽,果然還是那個味兒。
「你猜他倆會不會打起來?」
「為什麼是打起來,而不是打成一片,往林子一鑽,又沒人看見,提上褲子都是清清白白的本分人。」
「青煙我知道的,大家閨秀吃不下嫩草,小遠哥今年才十五,身無利器,便無殺心,還得再長長。」
「荒謬,為兄不這麼認為———
兩人明顯故意地,向遠見時間還早,去書房尋找王文敘,一來借書充電,彌補自身所缺,二來詢問宋家莊和黃泉道弟子的情報。
王文敘正在書房裡寫字,可能是熬夜,精神氣有虧,眼圈都黑了少許。
向遠望之不忍,先生道歉的禮物他已經收到,繼續欺負君子,實乃小人行徑。
轉而一看,十餘份墨寶備好,每一幅字都傾盡心力,浩然正氣撲面而來。
才十餘份,少了些!
向遠心善,但不多,尤其是在有好處的情況下,敲門進屋,借喝茶詢問為由,讓王文敘先休息一下。
養好了精神再寫,可不能耽誤了墨寶的成色!
還有,怎麼這麼慢,生產隊的驢都不敢這麼慢!
見到向遠,王文敘又是一陣汗顏,得知向遠欲要借書,立馬來了精神,按向遠要求,推薦了幾本通俗易懂的讀物,用來開闊眼界。
問及宋家莊的情報,王文敘也早有準備,遞上一封書信,讓向遠閱後即焚。
「先生,宋家莊的情況已糜爛至此?」
「確如信中所言,你若不去,我就該安排別人了。」
「事不宜遲,我立刻動身。」
向遠又看了一遍,將字句全部記在心中,燒了信便轉身離去。他還在『生氣」,為了可持續性羊毛,不便給王文敘好臉色,也就不好久留。
「等等,你先別走。」
王文敘出聲叫住向遠,皺眉道:「情報是給你了,你知己知彼定有謀劃,可事事難有圓滿,我不敢說細節一定準確,若有偏差,你身陷險境可有應對之法?」
有一些。
比如許繼先製作的蒙漢藥,開竅武者服之也會失去知覺,連睡三天三夜,猶如死人一般,刀斧加身也毫無所覺,號稱三晚不過崗。
再比如月還江贈與的袖箭,殺傷力驚人,縱使尋常築基期,若無罡氣護體,也會被暗箭所傷。
再加上那瓶毒藥,足以讓黃泉道弟子有來無回。
若有一把石灰,可湊成制勝三寶!
向遠想要磨刀,不會輕易使用毒箭、蒙漢藥,看向王文敘的墨寶,說道:「浩然氣克制鬼祟,
先生的墨寶予我三幅,足矣。」
「此言差矣。」
王文敘搖了搖頭,他知向遠沉穩,這般言論無非意氣之爭,勸其不要太自信,過了就是自負,
以防萬一,他可藏於暗中保護。
你藏就藏,幹嘛說出來?
向遠嘆了口氣,知道背後有人,揮刀時心態必有變化,不符合他磨刀的目的。
王文敘大抵明白了什麼,反應過來老臉一紅,支支吾吾道:「那我不去了,你放心,說不去就不去。」
先生,你說謊的本領比蕭許差太遠了。
向遠取了三幅墨寶走出書房,想不明白,王文敘這等君子般的人物,要怎麼做才能端住皇城司的飯碗,而且還吃得風生水起。
片刻後,原路返回,又取了三幅,
就很沉穩。
宋家莊坐落於城南三十里之外,背倚兩座青山,環抱成一谷地。
山不高,沒有險峻,綠樹成蔭,山泉潺潺,風水極佳。
然其水勢細小,不足以灌溉農田,故本庄村民靠山為生,或採集藥材、菌子,或布置陷阱打獵,每隔半月便會組隊拖車前往奉先縣城交易,換得銀錢,購置生活必需品。
生活自給自足,受南疆九夷部落影響,擅辨毒物,愛舞刀弄棒,尤好弓箭,家家都有擅射的好獵手。
也因此,他們對朝廷設立的保義郎並無興趣,反倒和九夷部落走得很近,楚夷混居,常有通婚西楚和南疆接壤之地大都如此,宋家莊還算好的,越往南,那邊的楚民越南疆化,崇拜一些稀奇古怪的原始信仰。
在這些人眼中,黃泉道等妖邪並不可怕,苛稅猛如虎,朝廷才可怕。
未時三刻,一匹棗紅快馬抵達宋家莊。
向遠背負行囊,挎著黑布包裹的虎嘯刀,翻身落地,牽著馬走進村頭。
尚未進村,便看到兩個背著弓箭,村戶打扮的壯漢快步走來。
「你是何人,為何來我宋家莊?」
「向遠,宋家莊保義郎,奉命上任,這是衙門文書。」向遠從懷中取出蓋了官印的任命書,攤開在兩名大漢面前。
二人看了看文書,又對視一眼,皆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下程勇,這是我本家兄弟程和,向保義,宋家莊向來沒有保義,我們自己便可守護本庄周全,你來此地怕是無事可做。」程勇語氣生硬,對頭頂多了個老爺很是不滿。
向遠微微一笑也不介意,打量兩名壯漢片刻,這才說道:「近來匪患嚴重,爾等手段對付山中猛虎尚可,對付南疆的邪魔差了幾分火候,衙門知爾等不易,不忍爾等白白送死,故差我前來。」
程和緊皺眉頭,程勇上前一步:「我看你手持文書,不與你一般見識,沒想到你這少年好大口氣,你便說說,你有什麼本事小我等!」
一切都在向遠意料之中,他按住腰間黑布包裹的長刀:「我年紀雖小,本事卻不差,你大可試上一試。」
在民風彪悍的地區,拳上的道理永遠比嘴上的道理更深入人心。
兄弟二人沉默,大抵是慫了,程勇說道:「今日鄉里鄉親都進山打獵去了,我不願與你爭執,
等大家回來了再說,自有鄉老與你拿個章程。」
果然如此,和情報中說的一樣。
向遠點點頭,毫不介意沒有一戰立威,讓二人安排一個住處,他今晚便要住在宋家莊。
程勇領路,帶向遠去往義莊。
路上,向遠四處張望:「男丁打獵,怎麼不見婦女孩童?『
「或採藥,或挖菜,窮鄉僻壤,不似縣衙繁華,保義老爺怕是不懂我們的辛苦。」程勇臭著臉道。
「也對。」
向遠點點頭,奇道:「聽你們兄弟都姓程,怎麼,成了宋家莊的大姓?」
「姓宋的早就遷走了,誰規定宋家莊都得姓宋—.」程勇嘀嘀咕咕,把向遠扔在義莊直接離去。
向遠望其腳步匆匆,眯了眯眼睛,心中已有定奪。
就是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