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子回過神來，已經被丟到外邊了。

  四周的人對著她們指指點點，全部都在嘲笑她們，沒有人覺得她們可憐。

  「嘖，活該！」

  「這些人就不配讓神醫幫她們醫治。」

  「還指定神醫，真以為自己是個什麼人物。」

  「還說自己是雲溪國的百姓，我看她就是一粒老鼠屎，想攪亂我們這一鍋好粥。」

  「而且，神醫也從來沒有說過來了的雲溪國百姓就全部由她看診好吧？神醫一直說的都是，疑難雜症優先，嚴重者優先。」

  「她算個什麼玩意兒！」

  老婆子：……

  她鬧過那麼多次事，這一次是最失敗的一次！

  老婆心有不甘，她哭著鬧著，「哎呦，這是要了我的命啊。」

  「大家快來看看啊，神醫打人了！！！」

  老婆子哭的嗓子都啞了，卻沒有人搭理她。

  大家都在排隊等候看診。

  這些人不吃她這一套啊！

  奇了怪了！

  老婆子訕訕的摸了摸鼻尖，帶著人溜了。

  老婆子離開後，七拐八拐的進了一個小院子裡，進去向裡面的人稟告了這件事。

  「主子，我這……還要鬧嗎？」

  「不然呢。」

  站在她面前的男人轉過頭來，臉色陰沉，「不能讓她的名聲再大了……」

  他調查過了，雲溪國的皇后娘娘和雲武帝和離後成為了神醫，這合理嗎？

  這不合理！！！

  雲溪國憑什麼出一個神醫？

  那老婆子應下，一跑出去，就愣住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跟上來的人，正是那會兒使法子將她抬出去的男子。

  墨溫書唇角含著笑意，「還多虧你帶我到這裡。」

  他拔出劍刃，目光冷厲，「不要擋她的道。」

  話音落下，劍影翻飛，他邁步從容的往前走著，衝出來的護衛沒有讓他眸子裡多一絲的波動。

  慘叫聲起此彼伏，他卻滿目淡然，好似遊走在後花園一般。

  等他劍刃收回入鞘的瞬間，身後的慘叫聲都沒了，只餘下一地的屍體。

  「她好不容易能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所有擋她道的人，都該死。」

  他為什麼沒有第一時間殺了這個老婆子，就是想把她後面的人連根拔起。

  如此，日後這些人才不會再去讓她煩心。

  等雲武帝得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只看到一地的屍體。

  他沉著臉色，閉著眼睛也猜得到是誰做的。

  那個人……

  總是快他一步。

  墨溫書離開後，找了個客棧，要了個房間，沐浴了一番，這才去找長孫霜。

  他記得，她不喜歡血腥味。

  雖然學醫總是避免不了，但她就是不喜歡，不過，為了病人，她從來不說什麼。

  墨溫書找到長孫霜的時候，她趴在桌子上沉睡了過去，他彎腰，將人抱起，放在床上，幫她捻好被子。

  放下床簾，他轉身欲走。

  卻忽然被她一把抓住。

  墨溫書一愣，回眸望去，她沒有醒來，似乎是做夢了。

  抓著他的手還在念念叨叨，他聽不清楚，湊近了一些，她卻別過頭去了。

  平緩的呼吸聲傳來。

  墨溫書無奈寵溺的笑著，拿開她的手，放入被中。

  走到桌子旁，從袖中取出一根香，放入香爐內，點燃，衣角一翻，滅了蠟燭。

  他邁步離開。

  這是，安神香。

  他沒有離她太遠，就在不遠處的樹上側躺著，目光剛好能看到她的房間。

  雲武帝回來這邊的時候，發現長孫霜房間的蠟燭滅了，他想，她應該是醒來自己去睡了。

  他也想過去抱她去床上睡的，但沒敢過去，怕她會突然醒來。

  他知道，她不想看到他。

  長孫霜翌日醒來，就發現了安神香，她一開始只是懷疑，現在卻是很確定了。

  因為這安神香，和溫書哥哥做的是一樣的。

  當初，她纏著墨溫書學武，作為回報，墨溫書問了她安神香怎麼做，她教了他。

  他做好的第一支安神香送給了她。

  所以，這個味道，她絕不會記錯。

  長孫霜想了一下，寫下一張紙條，用茶盅壓著，匆匆離開了。

  她要繼續去坐診。

  她離開後沒多久，墨溫書就出現了，他走到桌子旁，拿起紙條一看，果然是寫給他的。

  上面寫著：溫書哥哥，好久不見，安神香，謝了。

  墨溫書失笑，「讓你發現了啊……」

  沒想到，竟是因為安神香。

  墨溫書眸子恍惚。

  「你就是一直在暗中保護她的人吧？」

  身後忽然傳來聲音，墨溫書轉眸望去，「你是？」

  「我是拓跋成，你若是認識霜兒的話，應該聽她提起過。」

  雲武帝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眼前的男子實在長得過分精緻。

  墨溫書微微頷首，「提過。」

  「你是她的夫君。」

  雲武帝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麼說，他心裡忽然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墨溫書輕笑著開口，「我也聽說，你們和離了。」

  是他爹寫信告訴他的。

  雲武帝身子微僵，就聽他繼續說，「我名墨溫書，乃是霜兒的未婚夫。」

  「當初，霜兒就是為了你，取消了我們的婚約啊……」

  墨溫書上下打量著他，唇角輕輕彎起，「一般般。」

  雲武帝：……

  他不知道，當初霜兒是有未婚夫的，更不知道，霜兒為了他，還曾拒絕過這般優秀之人。

  雲武帝眸光複雜。

  可墨溫書卻一言戳中了他的心事，「怎麼？和離後，後悔了？」

  雲武帝不語。

  是默認了。

  墨溫書目光徒然冷凝了下來，「拓跋成，你以為你辜負的是誰？」

  「你辜負的人是長孫家族的大小姐！」

  「是長孫家族所有人捧在心尖尖上的人。」

  「是我用一生去保護的姑娘。」

  「你憑什麼想成親便成親，想辜負便辜負，和離了卻又來後悔？」

  「你憑什麼？」

  墨溫書驀地提起他的衣襟，口氣嘲諷，「你當真以為，人生有後悔藥？」

  雲武帝唇瓣輕顫著，斂下眸子，「我……」

  「我也不奢求她還能回到我身邊，但是……」

  「但是，你也不想看到她和別人要好是吧？」

  墨溫書一針見血。

  雲武帝啞口無言。

  墨溫書笑了，那笑容涼薄，「你有什麼資格，決定她的未來。」

  「又有什麼資格去干涉？」

  「她未來想怎麼走，她自己做選擇，任何擋她道的人，我都不會放過。」

  「包括你。」

  「你若是敢去干涉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你和她在一起這麼多年，真正了解過她嗎？知道她真正想要做的事情是什麼事嗎？」

  雲武帝眸中閃過一抹迷茫，沉默了。

  墨溫書諷刺一笑，「什麼都不知道，說什麼愛她。」

  「她不會跟我在一起。」

  「我清楚，我也沒想過強求，她想雲遊四海，我便陪她。」

  橫豎，他這一輩子，也只能愛上她一人。

  這後半生，她想一個人過，那他就做個騎士，在一旁護送她前進。

  後半生，他只希望她快樂，無憂。

  雲武帝沉默了。

  他知道這個人必然是喜歡霜兒的，卻沒想到，他這麼了解霜兒，還……一直喜歡她。

  關鍵是，她們之間有他不知道，無法介入的羈絆。

  他是害怕的。

  他害怕霜兒會選擇眼前這個人。

  所以在他說『她不會和我在一起』時，他是鬆了一大口氣的。

  墨溫書鬆了手，他冷嘲，「你好自為之。」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墨溫書邁步離開。

  拓跋成是霜兒心愛之人，所以，他不會打他。

  也不會給拓跋成去霜兒面前賣慘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