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夷一過來,就看到拓跋暃那張討厭的笑臉。
他臉微黑,走過去。
喊了一聲,「安安。」
「大哥哥!」
拓跋幼安連忙走過去,拉著他走過來,「你快來看!!」
「這個好厲害!!」
「一下子就出來好多泉水啦!」
拓跋夷唇角輕輕彎起,順勢跟著她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去泉水裡劃拉了兩下,「是溫水,安安今晚可以在這裡好好泡個澡了。」
拓跋暃:? ❇
這不是我的台詞嗎?
是我送給安安的!
大哥你來湊什麼熱鬧?
巫漠也走了過來,也看了一下,試了一下水溫,「安安,要不要花瓣?我一會兒去幫你摘一些新鮮花瓣,撒上去,這樣,泉水也香香的了。」
拓跋幼安想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可行。
「謝謝巫漠哥哥!」
巫漠唇角輕輕彎起,「這不算什麼。」
拓跋暃:……
我送個禮物,你們兩個都來湊什麼熱鬧!
拓跋暃暗暗咬牙。
拓跋夷看向他,兩人目光在空氣中交匯,碰撞出火花,誰也不讓誰。
就在這時,安安想起了正事,「大哥哥,你的手我有辦法啦!」
「可以裝個假肢,你想試試嗎?」
拓跋夷愣了一下,轉眸朝著她看過去,就聽她說,「嚴白哥哥已經試過啦!」
「他現在還沒有任何副作用,大哥哥要試試嗎?」
拓跋夷回過神來,唇瓣都在顫抖,「真、真的可以?」
「我這手……」
「已經斷了許多年了。」
「可以的。」拓跋幼安目光堅定,「你相信安安嗎?」
「我信。」
拓跋夷唇角微微彎起。
哪怕是假的,也無妨。
安安總歸是一片好心,他試試便是。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安安,他總覺得,一定可以的。
聽到他們說這件事,拓跋暃便也沒有故意引起注意了。
拓跋幼安拉著拓跋夷就走,「大哥哥,跟我來,我們去找爺爺。」
拓跋夷唇角微彎起,「好。」
他們兩個離開了,留下巫漠和拓跋暃大眼瞪小眼。
拓跋暃嘖了一聲,「你這小子還真是窮追不捨啊。」
「都追我妹妹追到這裡來了。」
巫漠斂眸笑,「天涯海角,我都跟。」
拓跋暃:……
他一甩袖邁步離開,「哼!那安安日後長大,可未必會喜歡你!」
「如今你們不過是有青梅竹馬的情分在罷了。」
「不過是因為安安身邊沒有出現過其他優秀的男子罷了!」
巫漠目光幽幽,「現在不會出現,日後也不會。」
有,他也會扼殺在搖籃里。
安安是他的。
誰也不讓。
拓跋暃嘖了一聲,「現在說的這麼自信滿滿?日後可說不準嘍!」
拓跋暃打了一個哈欠,準備去休息一會兒。
他也累了。
今兒個看在大哥手的份上,他就不去爭寵了,不然大哥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哼哼!
拓跋幼安帶著拓跋夷去了傾城胭脂鋪,長孫鎮恰好回來了,將銀錢交給了長孫霜,看到拓跋幼安過來,立馬拉著拓跋幼安說自己的『豐功偉績』。
拓跋幼安彩虹屁夸個不停,長孫鎮心裡舒坦,總算是發現了不對勁。
「咦,這位是?」
「爺爺你好,我是安安的大哥,我叫拓跋夷。」
拓跋夷在他們的談話中也知道安安叫他爺爺,雖然他也奇怪,皇后娘娘的爹不是柳太師嗎?
而他們的祖父:太上皇,早就駕鶴西去了。
雖然心中疑惑,拓跋夷也沒表現出來。
「原來是安安的哥哥,幸會。」長孫鎮看得出來安安很喜歡他,笑容便也真誠了幾分。
「爺爺,他就是我說過的大哥哥啦!」
「爺爺我想幫大哥哥治一下手臂。」
「好,沒問題,今日開始嗎?」
拓跋幼安瞧著拓跋夷臉上的倦色,開口,「明日吧!」
「今日先帶大哥哥來,給爺爺看一下。」
「可以的。」
長孫鎮對拓跋夷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人進房間聊去了。
長孫鎮順便幫他看看手。
長孫霜看向拓跋幼安,「安安,你可有把握?」
「大皇子他……」
若是給他希望又給他絕望,未免太殘忍了一些。
拓跋幼安點頭,「娘親放心!安安試過了的,有十成把握!」
聽她這麼說,長孫霜就放心下來了。
「對了,娘親,你要不要也來看?」
拓跋幼安想到娘親最近事業心這麼重,便發出了邀請,「娘親不想重拾學醫嗎?」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娘親以前似乎是天才型的選手!
不繼續學醫太可惜啦。
長孫霜愣了一下,「可我許多年沒有用過醫術了,早就生疏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
「而且我只是讓娘親在一邊看著。」
「好!那我便去瞧瞧。」
長孫霜還是想看的,她想知道,這樣的斷手,怎麼樣才能癒合?
怎麼樣才能和常人無異?
翌日。
拓跋幼安、拓跋夷、長孫霜、長孫鎮都出現在了拓跋幼安的寢宮,拓跋幼安早就將假肢準備好了。
給拓跋夷注入麻醉藥後,就開始了。
長孫霜在一旁瞧著,比她們出的汗還多,比她們還緊張。
長孫鎮和拓跋幼安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又不是第一次,所以都很淡定。
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一個時辰後,假肢和拓跋夷的手完全縫合,拓跋夷也醒了過來,他看著自己的假肢,按照拓跋幼安教的辦法,動了動手。
手真的動起來了。
他想了一下,拿起劍,衝出門外,他迅速挽起了劍花,明明是第一次安假肢,拓跋幼安也不過教了他幾次,儘管他還生疏,但竟也能挽出劍花,打出招式。
那招式,凌厲生風。
每一步,每一劍,對於看的人來說,都是享受。
拓跋夷打完劍招,忽然跪了下來,那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爆發,他捂著臉,眼淚流個不停。
他也不想的。
可是,每日瞧著自己的斷手,每日夢回戰場,他總會驚醒。
斷手時時刻刻提醒他,他不能再上戰場,哪怕上了戰場也只會拖累兄弟們!
可……
每每想起,曾經死去的戰士們信任他的目光,他多麼想上戰場啊。
可他不行。
而現在,他行了,他可以了。
他不會再是累贅,他也可以再次與他們並肩!
拓跋幼安聽著他壓抑的哭聲,鼻尖泛酸,眼淚也掉下來了,她用寬大的袖袍擦了擦眼淚,跑過去,一把抱住拓跋夷,「大哥哥,一切都過去了。」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未來還有很多美好呢!」
大哥哥一直說他不在乎,可安安知道,他怎麼可能會不在乎?
他一個馳騁沙場的戰士,還活著卻不能上戰場,那簡直比要了他的命還難受啊!
拓跋夷一把抱住安安,眼淚很快就浸濕了她的肩膀,拓跋幼安小手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背。
沒有說話。
長孫鎮輕嘆了一聲。
他當年學醫的意義,大抵就是為了這樣的畫面吧。
給人帶來新生。
拉絕望的人一把。
長孫霜也有些動容,「爹,我還可以行醫嗎?」
「如果你的本領還在,便可以。」
長孫鎮溫柔的笑著,「我說過,你是長孫家族的人,你想行醫,便去。」
「嗯!」
長孫霜輕輕的笑著,「也是造化弄人,我曾經也是只想當一名江湖散醫,不管旁人身份如何,只要他有病遇到了我,我便救。」
「當年卻因為與爹賭氣放棄了,如今,卻再次想拾起了。」
「我們這些活了這麼大歲數的人啊,有時候倒不如小孩子來的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