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南夏便換上了自己那唯一一件素色襦裙,挽了垂掛鬢,簡單帶了步搖,照照鏡子,「喲,沒想到啊沒想到,南夏你換上裙子是如此美麗動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本姑娘今天就要以守護神的身份參加詩會,你們等著瞧吧。」
南夏是卡點進詩會的,她帶了面紗,只露出一雙眼睛,本以為這個點應該不會有人,沒想到在蘇家門口碰見了蕭慕蓯。他是有多麼不樂意來,南夏想,「這位小姐,也是不樂意來此類集會麼?」南夏一愣,蕭慕蓯就站在自己對面,她回了頭,這路上好像也沒別人,蕭慕蓯在跟她說話!「小姐不必驚慌,在下只是從前並未見過小姐,斗膽猜測了一番,不知小姐可認得路,不如隨在下一同進去?」蕭慕蓯說完,便自顧自向里走了,南夏瞥了一眼周行,跟在二人後頭進了場,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南夏總覺得蕭慕蓯方才最後兩句是刻意調侃,但他理應不認得自己啊。
到了詩會,由蘇輕染帶領了一眾官家少爺小姐盡數圍在蕭慕蓯身邊,由於南夏穿著樸素,倒是沒什麼人注意她,蘇母主持詩會開始,大家都落了座,南夏向主座旁邊更尊貴的那個座位一坐,全場鴉雀無聲。
沒錯,這個座位是先帝規定的,不論哪家舉辦集會都要設一個比主座更尊貴的位置,留給錦國守護神,雖說守護神歷年從未參加過大小宴會,但這個規矩一直都在,以示錦國人對守護神的尊重。
南夏掃視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怎麼?不信?南夏冷哼一聲,淡淡閉眼,細長羽睫遮住了靈動雙眼,柳眉微聚,玉色額頭上面霎時顯露出三瓣桃花印記,屬於守護神的威壓襲來,時間仿佛靜止了,所有人都為她的美貌而忘記呼吸,待一陣微風吹過,墨發輕起,時間才又流動開來。
由於錦國人沒見過守護神,也沒有專門的禮節,南夏示意蘇母直接開始,她本人也不在意這些東西。宴會上,孫凡果然對蘇輕染傾慕蕭慕蓯的行為不滿,三人接連消失在宴會上,看著蘇母擔憂的暗示,我點了點頭,到我出場了。輕功消失在宴會,一躍上蘇府外圍紅牆,「桃點,破!」他們果然在竹林,只有蕭慕蓯面對著我的方向,那麼先除掉孫凡,腳尖點上墨竹,在竹林間快速穿行,右手早已握緊了桃颶刃,運力騰空,桃颶刃出竅,一擊貫穿心口,掉刀濺血,點上身軀提氣回到竹上,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毫無破綻。
蕭慕蓯瞥向竹間黑影,笑了笑,若有所思的走向竹林後的池塘,蘇輕染瞪大了雙眼,這這這,方才還與自己爭吵的紈絝現在已經倒在了自己腳邊,這是什麼速度,下一個會不會……南夏尋思這姑娘不會嚇傻了吧,中指和食指夾住桃鏢,中食合併,出!桃鏢落在了蘇輕染腳邊,「啊!!!啊,啊……」蘇輕染尖叫著跑向宴會,南夏歪了歪頭,這就沒問題了,收起桃鏢向蕭慕蓯的方向走去。
少年一身乾淨白衣衫立在池塘邊的青石子路上,他在等,蕭慕蓯剛察覺到危險,身後已經抵了一把利刃,「說!當年為何要殺先守護神?」南夏本不想問直接處死他的,可她跟隨蕭慕蓯一年,這少年不論做什麼事都遵紀守法,還很有善心的接待流浪者,這讓南夏不得不覺得此事有隱情。
蕭慕蓯沒回應,他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但事情真不是他幹的,他早注意到有個姑娘天天尾隨自己,起初他以為是朝堂上派來的殺手,後來他才發現這姑娘武功高強,自己竟時常發現不了她的存在,不過她也沒有威脅到自己,久而久之蕭慕蓯倒習慣了南夏的跟隨,有時出門還會特地看一看她在沒在附近,甚至每天還會期待這個姑娘的到來,只是每次她都帶了面具,自己不知道這張令他魂牽夢繞的臉長什麼樣子,直到今天詩會她出現了,這次漏出了雙眼,蕭慕蓯是通過熟悉的氣息察覺到是她,守護神……他知道南夏來做什麼的了,不過他希望南夏也對自己產生了像自己對她一樣模糊的情愫,這樣至少自己有解釋的機會。
說,為什麼!」南夏急了,刀刃也向里了一些,蕭慕蓯淡淡開口:「姑娘,你誤會我了,我若是殺了守護神那便是犯了重罪,早已被處死怎能還苟活於世。」南夏猶豫了,可桃點測的怎會有誤,當年就是蕭府出了事,父親出手卻遲遲未歸,母親便也去了,本來她也是要去的,可父母不允,還給她設了禁,她只得等啊等,卻等來的是第二日雙親皆死的消息,她用桃點驗過了,就是蕭慕蓯殺的,雖然桃點第一次沒有給出原因,但南夏仍然堅信桃點無誤。蕭慕蓯又說到:「姑娘若信我,我可以同姑娘講……」話音未落,刺骨之痛便滲透身體,蕭慕蓯昏厥在地,南夏飛身撤離。
南夏來到了南牆父母墳旁跪著,一跪就到了半夜,她失誤了,那麼完全的把握,她卻偏刀了,人心口致命位置她已經刺入千萬遍怎會有誤呢!可她就是偏刀了,即便她再不願承認,可她的確對這個自己跟隨了整整一年,縱橫商界,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劍眉星目,玉樹臨風的少年動了不該有的心思。其實她之前找到過很多刺殺的機會,可她都沒有去做,她一再欺騙自己,是覺得那些機會都沒把握,可今天這麼近的距離她失敗了!南夏不停的哭,淚水打濕了墳前的土地,直到眼淚哭幹了,她也沒起來。月色下的蘇家紅牆,紅如殘陽,紅如血色,可紅牆之下,到底何愁何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