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何為地獄
死。
死。
死。
在前往黑薔薇之國的路上，一具具被長矛扦插的屍體豎立在道路兩側，熾熱的火焰灼燒著屍體，仿佛路燈一般照亮著道路。
偶爾還能夠看到屍體突然活動了一下。
「是死之教團和黃昏教團合作了嗎？」析木瞧著小母馬，觀察著兩側被長矛扦插的屍體。
「擁有貫穿屍體癖好的人應該是死之教團的穿刺大公，而燃燒屍體的卻又是蘇爾特爾之火。」
他無奈搖了搖頭。
「兩個最麻煩的教團同時出現在這裡，情況比最開始預料的要糟糕。」
「情況越是糟糕，就越是容易吸引目光。」側坐在馬背上的伊甸，抬手輕攏下耳畔的金色秀髮。
隨後轉頭同坐在馬背上的阿赫塔爾解釋。
「如果邪教徒的動靜太過於明顯，教會與國家層面的力量便會介入，這反而可能會讓事態更加容易處理。」
並非虛言，如果邪教徒只是個人潛入城內，隨機的突然殺一個人，然後直接開始逃亡。
那反而不用太擔心官方層面的追擊，畢竟為了區區一個兇殺案大費周章，浪費大量的資源和人力，對於官方層面來說是不太值得的，除非被殺的人身份很重要。
然而，若是邪教徒們大規模的聚集起來，開始明著要搞一件大事件，情況就會發生巨大的轉變。
來自教會與國家層面的力量，立刻就會高效率的動員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去解決邪教徒們。
「希望如此。」析木笑了聲，似乎受到了伊甸言語的安慰，語氣都輕鬆了不少。
他騎著小母馬一路疾行，進入到了黑薔薇之國。
相比外界的詭異氣氛，黑薔薇之國倒是顯得非常平和，人們保持著正常生活的步調，似乎對於外界被扦插的屍體一無所知。
這群人類…不對勁。
小母馬環顧著四周人類，她自從來到了黑薔薇之國，就感覺什麼事物都非常的詭異。
「黑薔薇之國的主流信仰是死亡女神，他們相信人世才是真正地獄，而地獄才是真正的人世。」
伊甸似乎看出了小母馬的疑惑，耐心的解釋：
「死亡女神的信徒們堅信，活著經歷的一切苦難，都是因為他們在「真正」的人世犯下了罪孽，所以才被送到了「真正」的地獄受苦。」
「等他們自然的死後，靈魂就可以回到「真正」的人世，重新獲得成為「人」的資格。」
「所以死亡女神的信徒們是不畏懼死亡的，對於死亡女神的信徒來說，這個世界就是一個真實的地獄，每個人都在地獄中掙扎和受苦，只有生命終結的那一刻，受苦才能夠得到結束。」
小母馬：「……」
她確實聽過人們口述說過這個理念，不過在實際來到黑薔薇之國後，還是感覺到了…變扭，仿佛這裡的每個人都是一群思維不正常的傢伙。
為什麼會有人把人世當成地獄。
「阿赫塔爾閣下，不就是死亡女神的信徒嗎？」伊甸保持著微笑，轉頭望向一旁的阿赫塔爾，說道：
「對於死亡女神的信徒們，應該有著非常深入的了解吧？」
「但是我也信仰生命女神。」析木隨口解釋，「死亡是為了賦予生命價值，生命是為了賦予死亡價值。」
他微笑著。
「所以我並不太認同尋常死亡女神信徒的想法。」
小母馬：「……」
如果不是她了解事情的真相，恐怕還真的以為阿赫塔爾的死之力，是來源於死亡女神。
然而事實上，阿赫塔爾的死之力來源是死之魔女，還是被死之魔女特別眷顧的存在。
放在死之教團內也是一個高層人物，等以後阿赫塔爾的實力提升上來，說不定就可以成為死之教團的領導者。
那時候的阿赫塔爾估計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危險的男人。
「阿赫塔爾閣下能有自己的思考是好事。」伊甸點了點頭，對於析木有別於正常信徒並不意外，畢竟每個信徒都可以對神明道路有自己的解讀。
擁有相對應的信仰，然後順著相對應信仰解讀下去，從而理解自身信仰神明的真實，這才是一個正常信徒該做的事情。
而不是為了…死後去地獄享福才信仰。
在某種意義上，黑薔薇之國的信仰已經走偏，不過偏偏就是這種走偏的信仰，是最為被大眾接受的。
而就在此時。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度去理解死亡女神。」慵懶的男聲傳來，只見一個梳著大背頭，雙手五指帶滿鑲嵌著寶石的戒指，披著毛絨大衣。
他的背後跟隨著幾十名守衛，都穿著極其精良的鎧甲，配置著上等的騎士劍。
「八隻腳的馬，銀色的鎧甲，英俊的容貌…嗯，歡迎來到黑薔薇之國，阿赫塔爾閣下。」
男人在析木詫異的視線中指了指遠處的死亡女神大教堂。
「哈哈哈…阿赫塔爾閣下，你可是赫赫有名的英雄，我們想要不察覺到您的到來都難。」
他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引路。
「道倫斯，您可以這樣稱呼我。」
「你似乎早就在這裡等著我？」析木好似懷疑般詢問，而後便聽到道倫斯的解答。
「是等著英雄們的到來，只要是自願來對抗黃昏教堂和死之教團的英雄，我都要出來迎接。」
說到此處，道倫斯又補充了一句。
「您是比較早來到黑薔薇之國的英雄，別的英雄可能還在路上呢。」
「這多虧了，搭檔。」析木望了一眼小母馬，笑容透露著驕傲，而道倫斯見狀笑了笑。
「能如此早來，也是您關心黑薔薇之國的表現。」
「呵呵呵。」析木溫和笑了笑，他當然要早點來，否則那群英雄們跑過來，必須要把黑薔薇之國的聰明人處理掉才行，否則後續會妨礙死之教團的行動。
……
…
一段時間後。
死亡女神大教堂。
「阿赫塔爾閣下，歡迎你的到來。」臉上布滿皺紋的老者笑容慈祥，握著析木的雙手。
「有了您的加入，一定會讓黑薔薇之國更加安全。」
「卡倫主教，我的到來並不意味著黑薔薇之國會安全。」析木搖了搖頭，非常真誠說了一句。
而老者聞言愣了下，隨後笑道：
「沒想到您這樣赫赫有名的英雄，也會認識我這位老古董，還真是榮幸。」
析木微笑著：「還請別謙虛，如果沒有您的努力，黑薔薇之國也不會有如今的繁榮，更加不會有如此多的死亡女神信徒。」
「這都是死亡女神的旨意。」卡倫主教笑的非常開心，帶著析木和伊甸兩人逛起了死亡女神大教堂。
他一邊走著，一邊介紹起黑薔薇之國的情況。
「被死之教團殺死的民眾，本應該靈魂下地獄才對，可是經歷過穿刺之刑的民眾卻依舊活著，就算被蘇爾特爾之火持續性的灼燒，也依舊沒有徹底的死去。」
說到此處，卡倫主教聲音憤怒了起來。
「那群邪教徒剝奪了…人們死亡的權力，這是無可饒恕的重罪，必須要給他們懲罰！」
「確實是無可饒恕。」析木配合露出憤怒的表情，而卡倫主教聞言卻嘆了一口氣。
「剝奪人們的死亡權力，這完全不符合死之教團的教義，他們是明明是樂於賦予人們死亡的邪教徒才對。」
說到此處，他對著析木露出了祈求的神色。
「阿赫塔爾閣下，能拜託伱調查此事的真相嗎？」
在目前誰最可能把事情調查清楚，那必然就是阿赫塔爾，這並不是說他相信阿赫塔爾的能力。
而是因為阿赫塔爾背後站著赫卡忒。
「可以。」析木認真的點頭，神色隨之認真起來，「不過卡倫主教需要給我一些幫手才行。」
「當然沒有問題。」卡倫主教露和藹的微笑，「我會把異端審判所的管理權交給你指揮，他們都是死亡女神教會中最精銳的信徒，一定可以起到有效的幫助。」
在不同的教會中，都有著異端審判所的存在，他們通常是由實力不俗的信徒組成，他們每個人都有著獨一無二的能力，實力非常的強悍。
任何與神明為敵，與教會為敵的存在，都會在異端審判所的鋒刃下瓦解。
「您是否太看重我了？」析木似乎難以理解自己被如此的器重，下意識的擺手拒絕。
「抱歉，我不太擅長指揮。」
「不，我看人從來都不會有錯！」卡倫抓住析木的手，目光透露著慈愛，「孩子，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事實上他也覺得阿赫塔爾不擅長指揮，從他過往的行動來分析，這就是一個獨行俠的存在。
不過就算阿赫塔爾是獨行俠，人家背後的老師有能力就行。
「我…可以試試。」析木頗為勉強的點頭，對於自己似乎並不是很有信心。
而卡倫主教見狀，和藹笑著：「如果有什麼不懂的地方，不妨問問自己最信任的人。」
他圖窮匕見。
「比如說赫卡忒女士。」
「……」
而在旁的伊甸聽著兩人的對話，感覺有些無奈，這位卡倫主教，就差明著說讓阿赫塔爾去請自己老師幫忙。
至於為什麼卡倫主教不自己去請，那純粹就是赫卡忒非常忙碌，不止是要處理魔法王國的內政，還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研究魔法，而且直接去拜託赫卡忒…很貴，非常的貴。
然而如果把思路更換一下，讓阿赫塔爾去拜託赫卡忒，那情況就完全不一樣。
不僅可以不用付錢，還可以讓赫卡忒盡心盡力幫忙。
除非赫卡忒想要自己的徒弟在黑薔薇之國出事。
「嗯，我會去請教赫卡忒老師的。」析木摸了摸手腕上的項鍊，聲音透露著堅定。
「等會我就去聯繫赫卡忒老師！」
「呵呵呵…不用太焦急。」卡倫主教和藹的笑著，對著遠處修女招了招手。
在修女來到面前後解釋。
「莎倫修女，異端審判廳的書記官，是除了我之外，對異端審判廳最了解的人。」
他和藹笑著。
「就讓莎倫帶著你去了解異端審判廳吧，老頭子我也不打擾你們年輕人聊天。」
「那卡倫主教您去忙吧。」析木保持著微笑，瞧著離開的卡倫主教，決定今晚就去把卡倫主教給幹掉，畢竟讓這個老傢伙繼續活著，不利於自己控制異端審判廳。
「莎倫小姐，接下來拜託您了。」他將視線投向一旁的莎倫修女，只見她身穿著性感膠質黑色緊身衣，還有著幾條銀色的鐵鏈裝飾在膠衣上，單手拿著一把造型誇張的黑色鐮刀。
氣質冷艷又嫵媚，讓人恨不得趴在地上，被莎倫修女所穿的高跟鞋踩上幾腳。
倘若再配上一些嫌棄的表情就更棒。
「阿赫塔爾閣下，請跟我來。」儘管是用敬語，不過莎倫的聲音卻顯得非常冷淡。
她轉身帶路，並沒有與析木過多交流。
這並不是因為她討厭析木，相反她對析木已經足夠的尊重，尋常人她可能話都不說一句。
他人既是地獄。
這是莎倫的信條，為了不在地獄中沉淪，那就只能夠減少和他人交流。
否則只會在地獄中越陷越深。
……
…
異端審判廳。
幽暗的會議室內。
析木坐在主座上，雙手五指交叉，環顧了一圈圍坐在圓桌的眾人，問了一句。
「為什麼…環境要如此幽暗？」
氣氛沉默了下來。
「這樣才有異端審判廳的氣氛吧。」有人不確定的開口，隨後燈光突然亮了起來。
莎倫一臉冷漠的走了過來，她站在析木的背後，對著在場所有人開口。
「臉都沒有辦法看清楚，阿赫塔爾閣下要怎麼記住你們，以後不允許把會議室弄的太暗。」
「是。」有人垂頭喪氣，不過卻也沒有反駁，畢竟莎倫這個女人，不止是實力強，性格也非常的較真。
能夠動手解決問題，就一定不會和你廢話。
「阿赫塔爾閣下，請讓我為你介紹下異端審判廳的成員。」莎倫彎下腰，湊到析木身邊輕語。
析木下意識望去，恰好看到被膠衣包裹的挺拔山嶽，在燈光反射著誘人光澤。
嗯，想要捏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