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華珠動手(1)

  羅媽媽神秘兮兮地帶著華珠離開了,待走得老遠,又忽而身形一晃,拉著華珠躲在了一塊豐碑後,並悄聲道:「噓,表小姐別出聲。」

  華珠古怪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放生池邊、花枝招展的顏嫿,腦海里隱約掠過某種猜測:「幹嘛這麼神秘兮兮的?不拿小金魚兒了?你不拿,那我自己回禪房了。」

  華珠轉身欲走,羅媽媽就一把扣住她手腕,壞笑道:「看看好戲,不費你什麼功夫。」

  好戲?顏嫿能有什麼好戲?

  穿得像個小公主,除了相親還能幹嘛?

  一個被太子厭棄的女人,哪怕當了縣主,也沒什麼好男兒敢娶她。

  華珠沒興趣!

  剛要走,羅媽媽便興奮地拍著她小胳膊道:「來了來了,快看!」

  看什麼看?隔這麼遠,哪裡看得清?

  華珠使勁兒地眨了眨眼,恨不得把眼珠子瞪出來,也只瞟見一道暗紫色側影,比顏嫿高出一個腦袋,很清瘦,右手執一把扇子,掛著黃色流蘇。

  顏嫿微低著頭,很害羞的樣子。

  那人卻從容不迫,舉手投足,氣度不凡。

  「誰呀?」華珠問羅媽媽,若他是顏嫿的真命天子,顏嫿倒也不虧。

  羅媽媽捂嘴笑道:「馬夫人的兒子,馬喬。」

  華珠對琅琊的權貴圈子不甚熟悉,馬夫人母子與她而言約莫等於路人甲乙,只依稀記得王歆罵王恆收過馬公子的賄賂,也不知那匹悍馬是否就是這匹良駒。

  「別小看馬公子,她們家出過皇后的。」大約是在兩百年前的樣子,羅媽媽心裡補充道。

  日暮時分,在寺里逗留了一天的顏府大軍啟程返回府邸。

  與來時的興致勃勃不同,每個人的臉色都閃動著意味不明的疲倦。

  封氏忐忑不安,余氏垂頭喪氣,尤氏呵欠連連,冷柔一臉漠然。

  華珠則是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了。

  唯一,不,唯二還有精神的只有顏嫿與顏姝。

  顏嫿努力抑制住眉宇間徐徐漾開的春意,但唇角仍收不攏微微揚起的笑意。

  看得出,她對剛剛見到的男子非常滿意。

  顏姝則是看著姐姐這副情竇初開的模樣,露出了既難以置信,又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直到抵達顏府,華珠預想中的「栽贓嫁禍」、「毀滅名節」、「誤傷誤病」等突發狀況一個也沒發生,華珠不禁疑惑,羅媽媽特地叫她去寺里上香,真的僅僅是上香?

  總感覺哪兒不對勁,可又一時答不上來。

  直到走近清荷院,看清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人兒,華珠的眸光終於沉了下來!

  「四奶奶,我……我……我沒有啊,四奶奶!請你明察!我……我真的沒有……」

  晴兒跪在寒風裡,略顯臃腫卻又不大顯懷的身材在淡紫色褙子的包裹中瑟瑟發抖,暗沉的暮色落在她滿是淚水的臉蛋上,將她委屈的神色越發刻畫得入木三分。

  年絳珠尚在月子裡,自是不會跑到冰天雪地吹冷風,可人雖在屋內,聲音卻透過門板、院落、穿堂,直直射向清荷院外另一番蕭瑟的天地。

  「少給我裝蒜!一口一個『沒有』,難道我冤枉你了?你要跪,好呀,那就跪著!給我跪死得了!看四爺回來,會不會心疼地看你兩眼!」

  小蹄子,真作死!

  以為她細心老實,沒想到手腳這麼不乾淨!

  她真是招子蒙了豬油,居然把一隻白眼狼養在身邊!

  「四奶奶,我真的冤枉啊……」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四房關起門來怎麼鬧騰都好,但有誰是跪在院子外向主子陳情的?這是哭給主子聽,還是哭給府里的其他人聽?

  華珠一看這架勢不對,就打算把晴兒叫進去,可惜,來不及了!

  「誰在那兒哭哭啼啼的?這府里的規矩有還是沒有了?」

  余氏挽著封氏,一臉嚴肅地朝這邊走來,剛剛問話的是封氏。

  華珠睃了晴兒一眼,側身,朝封氏行了一禮:「舅母。」

  封氏「嗯」了一聲,算作回應,隨即看向淚如雨下的晴兒,冷聲道:「你犯什麼錯兒了,怎麼跪在風口兒?是要別人看你們四房的笑話嗎?」

  晴兒仿佛被嚇到了,跪伏在地,連頭也不敢抬,只能聽見她好不傷心的嗚咽:「回太太的話,四奶奶丟了一支孔雀金釵,找了一天也沒找著,不知怎地,突然到了奴婢的枕頭底下……」

  「突然到了你枕頭底下?你可真是會編!金釵沒手沒腳,你不拿,它怎麼從我妝奩里飛出去?」

  年絳珠穿著紅色斗篷,在銀杏的攙扶下,慢吞吞地走了出來。懷胎十月,大步不能走,台階不敢跳,乃至於生完孩子了,依舊殘留著孕期的小心翼翼,福身行了一禮後,換上溫和的語調,「母親,大嫂。」

  封氏的眸光凝了凝:「身子不好就別出來吹冷風。」聲音平淡,無波無瀾。

  余氏就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月子裡真不能吹風的,快聽母親的話,進去吧。母親既然來了,就勢必會替你分憂。」

  年絳珠冷冷地掃了晴兒一眼,聲線也冷了下來:「這不要臉的小蹄子,枉我那麼信任她!院子交給她打理,鋪子交給她管理,她卻吃裡扒外偷我東西!」

  「我們聽到了,一支釵罷了,該打該罰,按規矩辦就是了,別動肝火,傷身呢。」余氏從旁勸道。

  她偷別的倒也罷了,看在那麼多年的主僕情誼上,她大不了斥責幾句,哪裡會真的責罰她?但那隻孔雀金釵,是顏博送她的定情信物,上頭刻了她名字,她一直視若珍寶,每天都會拿出來看一眼。偷它,就跟偷她命根子沒兩樣,她怎麼咽得下這口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