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婦叩見太子殿下、太子妃請安。」華珠規矩地行了一禮。
赫連笙一聽華珠的聲音,驚得一把拿開了擋在臉上的書,天啦,她來做什麼?他妻子在這兒呢,她巴巴兒地跑來,不怕露餡兒?還有,她幹嘛要用這麼含情脈脈的眼神看他?
華珠一瞧赫連笙那古怪中帶了一絲鄙視又透著一絲竊喜的小眼神,就知道他想歪了,唉,這人,一天不自戀會死啊?
華珠放下醫藥箱,不卑不亢道:「請殿下伸出手來,讓臣婦為殿下請脈。」
哦,這個女人,居然要摸他?
「男女授受不親,宮裡沒太醫了嗎?」赫連笙皺著眉頭問。
王歆不知赫連笙心裡的小九九,忙解釋道:「是母后吩咐廖夫人為殿下診脈的,廖夫人醫術高明,連長樂姑姑的天花都治好了。」
赫連笙隱約也知道自己老愛忘事兒的毛病不容小覷,乖乖地伸出了手,剛剛還惱怒她上門勾引,知道她是得了皇后的令,又有點兒失落,唉,好奇怪。
華珠為赫連笙診脈,除了脈搏的跳動較常人快速,診不出其它。
赫連笙如今的狀況已不適合上朝,但聖上終日沉迷煉丹,無心朝政,每日坐朝的依舊是赫連笙。別的皇帝都防太子防得緊,生怕太子一個等不及謀害了自己,聖上倒好,兩手一甩,全賴了赫連笙。攤上這樣的父親,也不知是赫連笙的幸還是不幸。
其實前世,除開赫連笙在朝堂與後宮的一些噁心手段,他倒不失為一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北齊在他的治理下,無論國力還是經濟,都比以前強悍許多。
很快,羅公公走過來,說內閣大臣有事相商,將赫連笙叫了過去。
王歆揮手屏退了宮人,拉著華珠的手道:「太子好像又忘記了一些事,他連曾經給我和廖子承指婚的事都不記得了。你說,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不喜赫連笙,也不愛呆在深宮,可赫連笙是王家唯一的保護傘,若赫連笙有個散場兩次,早就與她撕破臉的燕王又怎會給王家好日子過?她可沒忘了,顏嫿和她的孩子就是構陷她不得而雙雙伏誅的。所以,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她都希望赫連笙能好起來。
華珠蹙了蹙眉,如實答道:「我也沒診斷出病因,暫時不好下結論。」
「皇后娘娘駕到——」
伴隨著太監的通傳,身著明黃色宮裝的皇后緩步跨入了景陽殿。
華珠與王歆對著來人齊齊拜倒。
皇后不習慣如此強烈的太陽,道了聲「平身」,便帶著二人入了內殿。在主位上坐下後,皇后一邊吩咐人打扇,一邊笑著問向王歆:「太子今日飲食如何?」
王歆恭謹地道:「回母后的話,吃的尚可。」
「嗯。」皇后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也坐。」
待到二人坐下,又問向華珠,「廖夫人,太子的病該要怎麼治?」
不是問有沒有得治,而是怎麼治。華珠深深地覺得自己若是治不好,一定會被砍頭,哪怕太后會出面保她。
「太子殿下的病情還需多觀察幾日。」華珠委婉地回答。
皇后失望地嘆了口氣,宮女奉茶,她擺手叫撤下,又接連嘆了幾口氣,嘆得華珠與王歆頭皮發麻,皇后又慢悠悠地看向華珠,目光掃過華珠髮髻中的琉璃簪與蘭花簪時微微一動:「這倆簪子美,誰送的?」
華珠就道:「琉璃簪是太后娘娘賞的,蘭花簪是余詩詩送的。」
這支簪子,皇后記得特別清楚,染如煙的。染如煙在京城時,名頭比如今的長樂公主還響,名流淑媛都特別喜愛模仿她的穿著打扮,可她經常被模仿,卻從未被超越。譬如這支蘭花簪,又譬如——
皇后的眼神閃了閃,斂起思緒,感慨地說道:「染如煙在世時,極受太后喜愛,她出了那樣得事……太后傷心了很久呢。我聽說你們在查玉湖血案,有無進展?」
華珠想了想,說道:「暫時只能確定並非水鬼作怪,而是蓄意謀殺,至於兇手,尚在調查之中。」
「不是水鬼?」皇后的眼皮子跳了跳,「她們都死在玉湖邊,渾身濕漉漉的……不是水鬼作祟嗎?」
華珠搖頭:「不是。」
皇后用帕子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嘆道:「每年七月,宮裡都會發生血案,弄得人心惶惶,連本宮與聖上都不得安寢,還望你與定國候早日查明真相。」
「是。」
皇后離開後,華珠借王歆的便利,弄到了二十二年前第一個水鬼的詳細檔案。
王歆從前就羨慕華珠能在衙門裡斷案,眼下有了機會大顯身手,冰塊了半年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活人的笑容,尤其,一想到自己與他做著同一件事,隱約有種說不出的興奮:「為什麼要查他的檔案?」
「廖子承懷疑他在宮裡有親人,他的親人不滿他被淹死,才做出一種類似於報復皇宮的行為。」華珠不疾不徐地說著,將那名御前侍衛的資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汪國成,男,生於庚子年三月初七,蜀地人,父親已亡,家有一母、一弟,身長八尺一寸,右耳後有黑色胎記一枚。卒於佑成帝十八年。」
念完,華珠弱弱地吸了口涼氣,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
王歆眨巴著水汪汪的眸子,問道:「咦?怎麼也姓汪?」
汪?對了!汪公公也姓汪呢!華珠總算察覺到不對勁兒的地方從何而來了,握了握王歆的手,說道:「可否調到汪公公的資料?」
「他是太和宮的人,資料相對隱蔽,我想想辦法。」王歆站起身,在屋子裡踱了一個來回,拳頭一直捶著自己掌心,片刻後,她叫來溫女官,「我記得尚宮局曾經做過一份宦官的備份檔案,是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