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以前,他這麼寵溺地稱呼她,她一定會興奮地給他一個香吻。但眼下,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華珠將頭一偏,避過了他的親吻:「晚安。」
廖子承眸光一暗。
華珠又語氣如常地說道:「你送流風回院子,等他睡著了再過來。我不等你了,明天要入宮給皇后請安。」
「好。」廖子承點頭應下,俯身親了親她額頭,「晚安。」
一夜昏昏沉沉的夢,比爬山還累,但天微亮時,生物鐘還是強迫華珠醒了過來。床側,冰涼,只有一張粉紅色的小紙條寫著「二豬,早安。」
昨晚,他幾時回來的,她毫無察覺。若非這張紙條,他大概以為他直接從流風的院子上朝去了。
巧兒挑開帳幔,服侍華珠洗漱,並笑著道:「姑爺上朝前特地囑咐小廚房做了小姐愛吃的牛肉蛋花粥和三鮮面,姑爺真細心。」
華珠淡淡地笑了笑,是啊,挺細心的,對她細心,對流風也細心。
巧兒拿起喜帕,臉頰一紅:「小廚房燉了四喜湯,補身子的。」
華珠掃了一眼喜帕上斑駁的血跡,他倒是想得周到,連案發現場都布置好了。也好,省得她在下人跟前難做。
按照慣例,三品以上的大臣,新婚後第二天,妻子要入宮給皇后請安。
華珠現在只是嫁了朝廷命官,自己卻還不是誥命夫人,衣著上沒那麼多講究,便選了一件正紅色水袖流仙裙,腰束金絲帶,梳上婦人的髮髻,簪了一對白玉珠花、一支鳳尾釵和一支余詩詩送的蘭花簪。
承了雨露的女人,到底與少女不一樣,望著銅鏡中的華珠,不笑亦含情,若楊一楊唇角,都能媚到骨子裡去,巧兒笑著理了理華珠的髮髻:「好了,可以出發了。」
「秀雲呢?」華珠一邊照著鏡中,一邊隨口問。
「一大早便去蜂房了,夫人要帶她入宮?」巧兒問。
「不用,我只是習慣了每天看到你們三個,突然少了兩個,感覺不自在。沒事,我們入宮吧。」
巧兒暗暗一嘆,她、秀雲、香荷,服侍二小姐多年,原本應該一塊兒到帝師府做陪房,偏大夫人覺著香荷太咋咋呼呼,怕她衝撞了貴人,便留在年府配了個小廝,現在小姐身邊只剩她與秀雲兩個老人了。
「小姐,要提拔一、兩個大丫鬟嗎?」巧兒躬身,問華珠理了理裙裾。
大丫鬟?提到這個,華珠記起廖子承的院子裡應該也是有丫鬟的,畢竟七寶是男人,再能幹也不會為他洗衣裳什麼的,況且還有個流風需要照顧。只是好像不論在提督府,還是在帝師府,但凡她來他院子,他都不會讓丫鬟們來她眼前晃蕩。
「等從宮裡回來再說。」
「姑爺上朝可真早。」
「唉,連婚假都沒有。」華珠嘀咕了一句,但一想到待會兒覲見完皇后,或許能趕上他下朝,夫妻雙雙把家還倒也不錯。但又一想到昨晚他讓她獨守空房,又決定三天不要理他!
華珠起身,帶著巧兒出門上了帝師府的馬車。
她倒是有心給府里的長輩敬茶,但王帝師一生未娶,府中並無主母,他自己也要上朝,只能在心中表達敬意了。
馬車停在宮門口,那裡,溫女官已恭候多時。
看見一身新婚氣息的華珠,溫女官的笑靨擴大幾分,上前握住她的手,說道:「恭喜廖夫人,賀喜廖夫人。」
華珠無誥命在身,溫女官無需向她行禮,但二人在長樂公主得天花期間頻頻打交道,已非常熟悉。華珠笑了笑:「怎麼勞動你親自來接我?可是太子妃有何吩咐?」
「是皇后娘娘有吩咐。太后娘娘鳳體欠安,她侍疾一旁,不敢有所怠慢,便叫廖夫人前去參拜太子妃。」
說起來,這個皇帝上輩子便沒多少理朝之心,終日追求什麼長生不老之道,請了無數術士為之煉丹,又在宮裡修了一座祈福台,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約莫三百天呆在裡頭。所以他子嗣不多,只得了赫連笙一個兒子和幾個妃嬪所出的小公主。
皇后見後宮沒有情敵,便也懶得折騰,李婉,確切得說是柳昭昭,還在做太子妃時,皇后就不怎麼統領後宮了。
現在,執掌鳳印的是新任太子妃。
華珠極少關注宮廷之事,不清楚誰在眾多秀女中脫穎而出成了赫連笙的正妻,但就上次太子妃賞賜了她一塊血玉鐲子的事情來開,太子妃對她應該是有一、兩分好感。
華珠笑笑,說道:「請溫女官帶路。」
二人朝東宮走去,華珠見周圍時不時有太醫神色匆匆地走過,有些與她認識,彼此點頭打個招呼,華珠凝了凝眸,問溫女官:「聖上的身子真的很不好嗎?」
「唉,前幾年重病了一場,原以為會熬不過去年,萬幸的是聖上熬過了,後面的身子一直非常康健,最近半月也不知怎麼搞的,半夜盜汗、噩夢纏身。」講到這裡,溫女官愁眉緊鎖。
說話間,二人抵達東宮,進入了太子妃的景陽殿。
令華珠非常詫異的是,她竟一下子見到了三個熟人!
穿淡紫色裙衫、梳雲掠月的是大腹便便的顏嫿,沒想到上次在王府,她明明見了紅,卻依然保住了胎,難道真的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嗎?只是,明明都快臨盆了,她跑來東宮做什麼?轉念一想,按照余斌孩子的孕齡,她現在才六個月,正是應該到處活動的時候。
心思轉過,華珠的視線便立刻被主位上那名身著太子妃宮裝的絕艷女子吸引了,如果她沒看錯、如果她沒做夢,那麼她,應該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