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找什麼?」華珠疑惑地問。
「駙馬說他弄壞了神婆的燈籠,丟在一個垃圾簍里了。」廖子承凝思著說完,又在幾個盆景後轉了轉,果然在一個垃圾簍里尋到了壞掉的燈籠。聞了聞燈籠的把柄,廖子承說道,「穎蘿與染千樺都慣用松香,這上面有松香味,穎蘿的確拿過它。」
丟了燈籠,廖子承又仔細看著門板道:「有被兵器砍過的痕跡,還有指甲的碎末,穎蘿左手的食指就是在這裡刮傷的,她當時嚇壞了,急於開門逃出來。」
想到一個比她還小的少女被困在黑漆漆的暗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華珠的心裡不大好受,嘆了口氣,說道:「一切都與駙馬的供詞吻合,看來,駙馬沒有撒謊。」
廖子承將門朝裡面推開,用一塊磚頭卡住,防止它突然闔上。
華珠要跟進來,被他揚手阻止。
廖子承小心翼翼地步入屋內,順著灰塵中的腳印,把穎蘿和駙馬的步子走了一遍,隨即眸光一涼:「我能肯定,昨晚這裡沒來過第三個人。」
華珠挑了挑眉:「沒來過第三個人,也就是說,只有駙馬和穎蘿來過。難不成偷襲穎蘿的是駙馬?」
廖子承蹲下身,指向門內的灰塵和幾個印子道:「不會,駙馬當時在門外。你看這裡的印子,穎蘿當時雙膝跪地,用手撓門,駙馬走進來,腳印將她膝蓋的印子覆了一半。所以,駙馬一定是在穎蘿遇襲之後才進來的。」
華珠鼓了股腮幫子,蹙眉道:「要不……我們進去感受一下,看到底有沒有惡靈?」
「我進去,你在外面等我。聽到拍門聲,再給我開門。」
「不用這麼麻煩。」華珠笑了笑,從裙裾扯下一條長長的布片,墊在了門下,「待會兒我們一扯,門就能開了。」
廖子承的眸光微微一動,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一個門檻,華珠在外,沐浴著光明。他在內,籠罩著黑暗。
他陡然握住她胳膊,制止了她跨過門檻的動作,深邃的眼眸一點點地多了一絲難以描述的奧義:「年華珠,會出不去的!」
華珠無所謂地笑了笑:「那你幹嘛要進去?你都不怕,我也不怕。」
一言至此,華珠毅然跨過門檻,身後的門,緩緩闔上,落在她頭頂的光線一點一點減少,直至最後完全不見。
嘭!
華珠驚得心肝兒一顫,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讓她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廖子承!」
「我在。」輕柔的、低潤的、讓人倍覺安心的聲音。
華珠鬆了口氣,抬手,想摸摸他。
他卻先她一步握住她皓腕,大掌下滑,與她纖細的手指緊緊相扣。
華珠就想,無論身在何地,無論面對什麼困境,只要身邊有這個男人,她就不會害怕。
二人在裡面呆了許久,沒發現任何異樣。
「難道真的是惡靈?」出來後,華珠滿臉不解地問向廖子承。
這回,連廖子承也答不上來了,便是冷柔失蹤、王恆失蹤、太子失蹤,他都從未露出過如此嚴肅的神色。可以說,第一次到達冷柔的失蹤現場時,他便瞧出了端倪。可穎蘿遇襲的事,他思量再三,竟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華珠咬了咬唇,說道:「除了惡靈,我實在想不出誰能在不留下腳印的情況下偷襲穎蘿。」
廖子承邊走邊問:「你還記不記得神婆告誡我們遠離小黑屋時是怎麼說的?」
華珠點頭:「記得。她說哪裡都可以去,只是別進入小黑屋。若沒做虧心事的人倒也罷了,誰要是做了虧心事,一定會被惡靈索命。難道……穎蘿做過什麼虧心事?」
廖子承凝了凝眸:「虧心事的定義很空泛,捉弄、偷竊、辱罵、詆毀、撒謊……都屬於虧心事,我們每個人或多多少都做過一點兒。」
華珠的瞳仁一動:「也許……穎蘿做過的虧心事比較大?你瞧她整天動不動就喊著『我殺了你我殺了你』,那些死在她手裡的戰俘回來尋仇了?」
「先記下這條線索,找找穎蘿有沒有仇家。」說完,廖子承又帶著華珠四處轉了轉,想找到穎蘿的第一兇案現場,可是無功而返。
日暮時分,索橋仍未修好,七寶與流風在附近雇了一搜大船過來。
船夫是一個五旬老伯,瞎了一隻眼睛,但身體健壯,幾十米河岸,他一人划過來,竟不待喘粗氣兒的。
「陳老伯,你是專門給人渡河的嗎?」七寶笑著問。
被喚作陳老伯的人正是華珠走訪過的陳大貴,他苦澀一笑,將船緩緩靠向岸邊:「渡河?這裡又沒住幾個人,渡河哪裡有錢賺喲?又不是誰都像兩位小爺出手這麼闊綽!也是索橋被沖毀了,我才發了一筆橫財。之前,我沒錢花了就到河裡捕魚,拿到集市上賣,能賣不少。這條河湍急,那些怕死的不敢來捕魚,便宜了我。每次都捕好多!」
七寶心道,一錠銀子也能成為橫財,老百姓的日子真苦哇。
船靠了岸,七寶對陳大貴笑道:「老伯你等等,待會兒我家公子還要過河的,待會兒我再給你一錠銀子!」
陳大貴喜不自勝地點了點頭:「小爺真是活菩薩!自打我丟了老本行,已許久沒賺這麼多錢了。」
「老伯原先是做什麼老本行的?」七寶跳上岸,回頭問。
陳大貴嘆了嘆:「唉,不說也罷,丟臉。竟然輸給了一個娘們兒!」
七寶沒再追問,與流風一道趕往了女道士的小別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