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一座普通的兩進院落都能賣到二百兩銀子,那還是在非常偏僻的地方。這一帶是貴人區,所住居民非富即貴,居然這麼便宜?!
華珠狐疑地挑了挑眉:「誰賣的?原先的主人是誰?」
年政遠笑得合不攏嘴兒:「一個姓高的商戶,他們要搬回蜀地老家,急著脫手便賣給了我。哈哈,你說我的運氣怎麼就這麼好?」
先是有人舉薦父親為刑部侍郎,再是有人以絕對賠本的價賣了父親一座府邸。這些……真的只是運氣好?華珠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若是廖子承攤上這事兒,她估計就信了,畢竟人家的能力擺在那裡。可……不是她非得長他人之氣滅自己威風,而是如果以斷案能力作為一項重大的考核標準,她父親絕對是刑官中的不良品。
那麼,那個藏在幕後的人究竟想從他父親、或者從年家,得到什麼?
三月二十九,余詩詩給大夫人下了帖子,邀請她帶三個小表妹到皇家園林賞花。皇家園林位於長安街以北的一處群山環繞的行宮內,太后與聖上每年都會去那兒避暑,但每年春秋兩季,行宮都會對外開放,允許遊客參觀。
不過自己參觀,與跟襄陽侯府的家眷結伴參觀意義大不相同。大夫人高高興興地帶著女兒們上了馬車。
年麗珠打扮得花枝招展,儀態萬方地坐在大夫人身邊,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都很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聽說梅姨娘偷偷花大價錢請了教習嬤嬤教導年麗珠,照目前的情形來看,效果不錯。
與年麗珠立竿見影的成效相比,年希珠的減肥無疑是失敗的。大夫人不讓她多吃飯,回了屋她便猛吃糕點。大夫人發現之後連她的糕點也禁了,她就跑到年政遠的書房,哭著喊肚餓。年政遠心軟,加上父親看女兒永遠都覺得貌若天仙,便也不認為她會因此而嫁不出去。這不,一段時間下來,華珠反倒覺著年希珠的體重有所增加了。
馬車駛過襄陽侯府,這裡原本是一座神策軍中尉的府邸,居住著北齊史上任期最長的神策軍中尉,他曾靠著十萬神策軍保護過三任皇帝,是不折不扣的三朝元老。在他把持朝政的期間,神策軍的發展達到了巔峰狀態,連皇帝都能廢黜。
正所謂物極必反、月盈則虧,無所不能的神策軍也沒能逃過衰退的厄運。神策軍中尉一職非太監不能勝任,那名中尉縱然再權傾朝野也沒能留下一兒半女。後面,他學著別的宦官在民間收養了幾個孩子,打算替自己養老送終。可惜其中一個兒子起了謀逆之心,偷了他兵符,率領神策軍殺入皇宮逼皇帝下台。
那一次,好巧不巧,還是少年的染老將軍伴在君王右側。染老將軍當機立斷,拔劍砍了那個反賊的頭顱,又率領染家親衛殺入府邸,將中尉一併殺死。神策軍群龍無首,逐漸走了下坡路。到現在,神策軍已經形同虛設了。倒是將神策軍擠出政治舞台的染家逐漸登上了北齊第一權貴的寶座。
所以,民間有傳言,襄陽侯府之所以在一夕之間崛起,就是因為他們與染家結了姻親。
馬車又行進了一段路程,拐入一條狹窄的胡同,胡同盡頭是一方開闊的天地,停了許多華麗的馬車,其中也包括襄陽侯府的。
襄陽侯府的管事媽媽認出了年府馬車,笑眯眯地走了過來:「年夫人,年小姐!」
車夫為大夫人挑開帘子,大夫人與三個女兒下了馬車,賞了媽媽一個裝了銀子的荷包。
那媽媽笑容滿面地說道:「年夫人頭一回來碧芳園吧,老太君和大姑奶奶在花園兒賞花呢,我這便叫人領您和千金們過去!」
「有勞。」到底是顏家的嫡出千金,大夫人的容貌氣度絲毫不遜於久居京城的貴婦。
一名身著粉紅色褙子的小丫鬟領著她們來到了碧芳齋附近的花園,一片花海中,余老太君斜靠在放了厚墊子的大長椅上,左邊坐著一名穿鵝黃色白梨花褙子、杏色短春裳與素白羅裙的美麗少婦。她挽著老太君的胳膊,笑盈盈地不知講了什麼,逗得老太君哈哈大笑。
老太君另一邊坐著的穿淺綠色華錦裙衫、雍容華貴的中年婦人,用帕子掩面,也輕輕笑著。
「老太君,年夫人和年小姐們來了。」丫鬟邁著碎步上前,恭敬地稟報了一聲。
老太君忙回過頭來,笑盈盈地看向了大夫人與華珠三姐妹,招了招手:「快來快來,讓我瞧瞧。」
大夫人上前,要對老太君行禮,老太君嗔了嗔她:「我又不是你瞧你,你一把年紀了有什麼好看的?」
大夫人知老太君是不願她多禮,便笑著道:「華珠、麗珠、希珠,快來拜見老太君、侯夫人和世子夫人。」
華珠三人上前,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老太君好,侯夫人好,世子夫人好。」
老太君含笑的眸光掃過三名散發著青春氣息的少女,看見年希珠時微微抽了抽唇角,太胖了吧,怎麼養的?隨後又看向華珠與麗珠:「都是可心的孩子,比我家那幾個潑猴兒強多了。」
說的是世子與世子夫人的孩子。
世子夫人笑了笑,拿出三個小金鎖遞到了華珠、年麗珠與年希珠的手上:「你們誰是誰?多大?我都快分不清了。」
三人依次報了自己名諱與年齡。
世子夫人拉過華珠的手,對老太君與侯夫人笑著道:「瞧,這可是那位砸了二弟招牌的姑娘!才十四,大我兒子三歲,女大三抱金磚,不若老祖宗做主,讓她給我做兒媳吧!」
一園子人全都笑了起來。
「你呀你!」老太君手指著她,又好氣又好笑,看向大夫人道,「別被她嚇到,京城裡的姑娘,十個有九個被她攀過親了。她就這性子,生怕我重孫將來找不到媳婦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