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被打得兩眼一陣發黑,甩了甩頭,再朝他們看去時,他們已經走遠了。吳氏激動得跳腳:「你別走!你們都不許走!都給我把話說清楚!」
這一刻,她也顧不得衝撞不衝撞的了,她只想弄明白,為什麼死了十幾年的丈夫,會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眼前,還跟別的女人成了親、生了孩子?
陳嬌又想打她,被盧高捉住了胳膊,盧高半側過臉,含了一分顫音地沉聲道:「天底下同名同姓之人很多,你認錯了。我不是建陽人,我是福州人。」
「哈哈……哈哈……」吳氏哭著哭著,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我又沒跟你說我丈夫是建陽的。」
盧高的心打了突!
陳嬌的心底湧上一層不詳的預感,挽著盧高的胳膊嬌聲問:「丈夫?她說什麼你聽明白了嗎?」
盧高眼神一閃,搖頭:「沒呢,大概是剛剛落水,不知怎麼衝到腦子了。算了,別管她,我們走吧!」
陳嬌狠狠地瞪了瞪吳氏:「再發瘋,仔細你的皮!」
吳氏望著二人依偎著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總覺得有些似曾相識,仿佛也經歷過。
可不是經歷過麼?
那時家裡窮,沒錢供他讀書,她就白天種地、捕魚、編框子,早晚到集市賣蔥油餅。他和一名同窗秀才經過,她喚了一聲「相公」,他卻板著臉說她認錯了。沒想到時隔十幾年,再次從他口裡聽到這樣的字眼。但這回,她不會再想之前那樣附和他、遷就他了!
心思轉過,吳氏咬牙,追了上去!
流音閣內,華珠見到了闊別多日的廖子承。
與平日的白衣輕紗不同,他穿著紫色的官服,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淡然氣質好像悄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殺伐決斷的冰冷與沉穩。
華珠的瞳仁動了動,不敢再多看,因為小心臟已經怦怦怦怦地狂跳了起來。
「等很久了?」廖子承淡淡問完,很自然地開始解衣領的扣子。一邊解,一邊拉開櫃門,找出一件白色錦衣。
華珠一愣,他該不會……要當著她的面換衣服吧?
非禮勿視!
華珠背過身子,揪住衣襟,深呼吸道:「也不是很久,大概一、兩個時辰的樣子。你吃飯了沒?」
「吃過了。」
華珠聽到了脫衣服的聲音,忙閉上了眼睛,腦子裡卻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條某個地方的尺寸完全超乎她想像的褻褲,一時只覺呼吸都凝住:「我……我先出去一下。」
「好了。」廖子承從容淡定地走到她旁邊,看著她紅得快要滴出血來的臉,問:「想什麼不純潔的東西了?臉都紅成了猴子屁股。」
華珠雙手捂住臉頰,輕咳一聲道:「你屋子裡太熱了。」怕他再追問,趕忙岔開話題,「我來找你是想介紹吳媽媽到你的小廚房做事,她不想在顏府呆了,我想你這裡剛好缺一位廚娘。」
廖子承看了她一眼,在冒椅上坐下:「哦,不是專程來見我的?」
疑問的調調,肯定的語氣。
華珠定了定神,慢悠悠地面向他,揚起高傲的小頭顱,說道:「說了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要不是吳媽媽問我她兒子的事兒辦得怎麼樣了,我都快不記得有提督大人這號人物了呢!」
廖子承眉梢一挑,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那你檢查我屋子做什麼?」
華珠的心咯噔一下:「誰檢查你屋子了?」
「沒發現女人留宿過的痕跡,心裡是不是很舒坦?」廖子承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奇怪,一般只有被男人背叛過的女人才這麼疑神疑鬼,年華珠,你的疑心病打哪兒來的?還是誰……跟你灌輸了什麼?」
華珠的臉色微微一變:「胡說八道些什麼?」
廖子承斜睨著她,淡淡一笑:「年華珠,我就算每天晚上換不同的女人,你也是檢查不出來的。」
華珠的睫羽一顫,氣得臉都綠了:「你……你要不要這麼無恥?誰檢查你屋子了?誰擔心你跟女人睡覺了?你……你愛跟誰跟誰!我……我只是想找回我的肚兜!」
廖子承狐疑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在說,你不也拿了我的褻褲?
華珠果斷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眨了眨眼,又道:「吳媽媽的事兒有音訊沒?」
廖子承的手指在桌面上彈了幾下,這代表,他在思考:「盧高說她的兩個兒子沒有檔案,或許是僱傭軍。」
僱傭軍啊,華珠輕輕一嘆,可憐的吳媽媽。
看了一眼牆壁上的沙漏,也看了一眼自始至終神色淡然的廖子承,華珠的眸光微微一暗:「我回去了。」
廖子承站起身,與她並肩而行。
華珠抿了抿唇,沒說什麼。
二人走到門口,就看見芸丫跌跌撞撞地奔了進來:「哎喲不得了,殺人了!殺人了!提督大人,年小姐,你們趕快過去看看吧!」
廖子承與華珠以最快的速度去往了盧高的院子,那裡,正爆發著一場史無前例的大戰。
吳氏手持一根不知從哪兒撈來的木棍,對準盧高猛一陣捶打。
盧高上串下跳地躲啊,狼狽得像只過街老鼠。
陳嬌氣不過,捋起袖子,大踏步,揪住吳氏的頭髮往後拖:「你這個瘋婆子!我相公怎麼招你惹你了?你非得這般撒潑?還不快給我滾?」
吳氏被扯得生疼,轉過身也一把揪住了陳嬌的頭髮。
陳嬌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嬌嬌女,扛打擊能力與吳氏的完全不成正比,吳氏只揪了揪,尚未使力呢,她便疼得鬆開了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