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骨燈夜話(1)

  柳菲忍著痛,勉強看了看胳膊上的傷口,微微活動一下手指,「我中了槍。好像骨頭還沒斷,你把我傷口兩邊用包紮起來,暫時就能止住流血。」

  丁潛打量打量柳菲,眼神怪異的瞅著她服務生的短裙,動手開始扯她裙子。

  「你幹什麼!!!」不管柳菲多淡定,此時也要蛋疼了。

  她急忙往回縮身子,跟丁潛兩個方向用力,「嘶拉」一聲,把短裙旋下去了一圈,變成了mini裙。

  「你……」柳菲目透凶光,長這麼大還從來沒露出過這麼多肉。

  「我身上又沒有帶繃帶,只好就地取材了。你總不能等我現去藥房買吧。」丁潛理由充分,理直氣壯。

  「……」柳菲還真無言以對。

  丁潛把扯下來那圈布條撕成兩截,按照柳菲說的給她的傷口綁紮好。

  流血是暫時止住了,接下來還有最大的難題。如何從這裡脫身。

  丁潛倒是早有準備,把tuo下來的那套警服扔給柳菲,「把它穿上。」

  也不知道這套警服是丁潛從哪裡淘來的,柳菲穿上還有點兒肥大,不過也將就了。

  丁潛沒忘了把她的長髮盤起來戴上警帽,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副黑框眼鏡給她戴上。

  「行了,咱們走吧。」

  「這就行了?!」柳菲表示懷疑。

  「不行也得行。顧宗澤說不定都帶著人上來了,你難道還等著他瓮中捉鱉?」

  「……」

  事到如今,柳菲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丁潛闖一闖了。

  丁潛把門推開一道縫,觀察一下外面的情況,朝她擺擺手。

  兩個人出了哺乳室,快步往樓下去,可是剛到樓梯口,就看到不少警察往樓上來,人群中依稀還是顧宗澤和杜志勛。兩個人急忙閃避,差點兒被發現。

  丁潛拽著柳菲緊走幾步,拐個彎,來到電梯口,正好有電梯停著。他急忙把柳菲拉進電梯,按了1樓鍵。

  柳菲嘆口氣,「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電梯口肯定有人把守。」

  「是啊。」丁潛承認,「關鍵時刻,只有靠演技了。」

  這種時候,他還能朝柳菲擠出一絲笑容,柳菲緊繃著臉,想笑都笑不出。

  電梯逐層下降,感覺出奇的緩慢,7……6……5……4……3……2……1……

  電梯停下了。

  隨著電梯門緩緩向兩邊滑開,柳菲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果不其然,第一眼看見的就是五把黑洞洞的槍口。

  五名刑警的目光齊刷刷的落在兩人身上。

  丁潛這時候突然對那幾名刑警高聲喊喝,「你們幾個快點兒上樓支援,柳菲挾持了一名人質!!」

  幾個警察的注意力頓時被吸引到了丁潛身上,有人認出他是特案組的人。

  「這裡由我們守著就行,你們趕快上去,千萬不能讓人質有危險!!」丁潛催促道。

  幾個刑警來不及多想,急忙進電梯上樓了。

  「這也行。」柳菲還真是無語。

  丁潛這傢伙就像有股怪力,能把正常人變傻X。

  「其實人是一個主觀意識的生物。」丁潛順便解釋,「你想要讓他們相信你說的,只要你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不給他們思考的時間。你就能讓他們的智商暫時下降到平均值以下。如果你碰巧知道這些人心裡正在擔心什麼,想要什麼,隨便一個謊話就能讓他們上鉤。我解釋的雖然高大上,其實這種手段不稀奇,很多江湖騙子用的招數也大同小異。」

  「看出來了。」

  兩個人說話的功夫,腳不停步,飛快的走出了西馬特廣場。

  一番驚險,絕處逢生。柳菲沒想到自己還能重歸自由,望著夜空下璀璨的城市,迎面拂來涼爽的夜風,她渾身都鬆懈下來,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丁潛攔住一輛計程車,把她抱到車上,消失在絢爛迷離的夜色之中……

  ……

  ……

  柳菲昏昏沉沉的做了一個夢。

  夢境古怪又抽象,她在夢中被揉捏成各種形狀,時而狂歡無比,時而痛苦絕望,猶如一場漫長煎熬的酷刑。

  她的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早已忘記了歡樂的滋味,屈辱和壓抑伴隨著她慢慢成長,對她影響最深的人就是父親,他帶給她的卻只有恨,恨久了,就變成了冷酷和麻木。這是她的人生,她沒法選擇,只能習慣,只能讓自己比別人更出色。

  「呃……」柳菲發出微弱的shen吟,從昏睡中悠悠轉醒,朦朧中感覺自己躺在一間燈光昏暗的屋子裡。

  「高燒已經退了。兩天換一次藥,只是皮肉傷,兩個月就能康復。」巫雲飛一邊收拾著用過的紗布和針線,一邊對丁潛說。

  「好的,麻煩你了。」

  巫雲飛好奇的打量打量丁潛,「我還真有點兒不明白,你怎麼會想到把這個女的帶到我這裡來,我又不是開診所的。」

  「能把人骨雕刻成藝術品,如果要能評職稱的話,你肯定能評上三甲醫院的主任外科醫師。再說,你幹這種灰色職業,平時要跟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怎麼會不做些提防。」

  「你就不怕我報警?」巫雲飛給他翻楞出一個白眼。

  丁潛笑笑,「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不會報警。」

  「倒也是。」巫雲飛那些骨雕作品都是他的寶貝,他最怕的就是被警察抄家。經濟損失是小,那些委託人說不定會殺了他。

  巫雲飛看了一眼柳菲,「她是你女朋友?」

  「不是。」

  「但我感覺你挺中意她的。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她把自己都豁出去。」

  「我這是辦案需要。」丁潛臉色一沉。「信不信我現在報警?」

  「好吧,好吧,你這人太不懂幽默,」巫雲飛無奈的攤開雙手,「那我就不打攪你了,給你足夠時間好好拷問拷問你的女犯人。她可有傷呢,你掂量著來……」說著起身拎著藥品箱離開了房間。

  柳菲其實早就醒了,男人的話實在沒法插嘴,只好裝睡,等房間裡只剩下她和丁潛,她開口問:「這裡是哪兒?」

  「我一個朋友家。」

  「朋友?」

  「我不能有朋友嗎?」

  「敢收留我的人也不像什么正經人吧。」

  「我交的朋友未必都是正人君子,但肯定都是靠得住的人。」丁潛露出一絲陰森的表情,「不過,我還是有必要提醒你,在這裡養傷,你最好還是收斂一下,我這位朋友性格比較古怪。你要是把他惹怒了,當心拿你的骨頭作雕刻。」

  柳菲臉上閃過一絲驚駭。

  倒不是讓丁潛的話嚇得,而是她看見桌上那個亮著柔和光暈的檯燈分明是一截傾斜的臂骨,而燈罩就是五指展開的掌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