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辨骨識凶(1)

  「但她的屍體卻落在了我手裡。我是去醫院看病恰好遇見了這個女孩,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玉骨體質的女人吧。我當時很驚訝的發現,她就是難得一見的玉骨。於是,我就向醫院裡的醫生打聽她的情況,恰好那裡的副院長和主任我都認識。我出高價把她的屍體買下來。」

  「醫院怎麼會跟你做這種交易?」

  「這也談不上是交易,本來姚佳悅的父母也是要把她的遺體捐出來的。我其他部位都不要,我只要她的骨架。與其送給醫學院做成教學標本讓無數人摸來摸去品頭論足,還不如送給我,利用我的技藝做成精湛的藝術品。說不定能流芳百世呢。這應該算是一項藝術研究吧,你這樣想就合情合理了,我們這個社會只要是合情合理的事情都可以做。當然了,醫院這麼做多少有點兒違反規定,我所以要出點兒錢,算是捐給醫院,略表心意,沒有問題吧。」巫雲飛說的十分輕鬆。

  「你可真是冷血啊,因為你們這幫冷血的人,就把一個將死的小女孩當成商品來回買賣。」即便心理強大的丁潛也難掩憤怒。

  他還想說話,被自己的手機鈴聲打斷了。

  電話是郭蓉蓉打來的,問丁潛在哪兒。

  丁潛發現她嗓音跟往常不一樣,問她出什麼事兒了。

  郭蓉蓉說特案組去醫院調查姚佳悅之死的疑點,經過多方詢問,已經大概查出了經過。她講述的情況基本如下。

  兩個月前的一天傍晚,姚佳悅不知被什麼人被送到了醫院,當時她身受重傷,但還有意識,也能說話。因為沒人給她辦住院手續,被臨時放在了外傷科住院處的走廊里。有醫生幫她聯繫到了她家人,她母親來過醫院一趟,扔下三千塊錢。但女孩傷勢嚴重需要手術,姚佳悅母親說回去籌錢,抹著眼淚走了,再也沒回來,可能是拿不起醫藥費,手術就拖著沒做。之後那幾天,給她掛了一些生理鹽水和消炎藥。後來不知是哪位醫生看到了女孩的化驗單子,發現她與一位急需做心臟移植手術的患者配型成功,可以做移植手術。當時女孩已經病危。於是,院方代表患者再次與女孩家屬聯繫,希望女孩父母捐贈女孩的心臟,患者願意私下裡提供11萬元作為酬謝。雙方達成協議。之後的情況丁潛都已經了解了。

  放下電話,丁潛望著那套精美的人骨餐具,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悲哀和憤怒。

  「你們都是罪人。你就算能雕刻出舉世無雙的骨雕又如何。與一個無辜的生命相比,這些統統都是垃圾!」丁潛猛然掀翻桌子,木盒裡的人骨餐具灑落滿地,那個頭骨酒壺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停住了,隱約能看到一張模糊的臉正對著丁潛。

  巫雲飛沒有惱,俯下身,把那些人骨一一撿起來,小心翼翼的放回木箱裡。

  「是她讓我把她做成骨雕的。」巫雲飛說。

  「……」丁潛愕然,將信將疑的看著巫雲飛。

  巫雲飛用不帶一絲情感的聲音說:「我發現她的時候,她已經快不行了。我陪她說了兩句話,她發現我帶著一個骨笛,很喜歡。我告訴她這是人骨做的。她一點兒都沒有害怕,反過來問我,為什麼要用人骨做笛子。我說這是法器。她問我什麼是法器。我說就是人死後的一種修行,可以讓來世更好。她便懇求把她的骨頭做成法器。我答應了。等她去世之後從醫院買來了的她的骨頭,做成這套餐具。」

  「那你是怎麼認識陳申的?」

  「我是後來在醫院裡發現他的,當時他穿著紅裙子在醫院裡遊蕩。我錯把他看成了姚佳悅,我就去追他,結果發現了這個秘密。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假扮成姚佳悅,而且精神看著也有點兒不正常,但他打扮起來的神情確實很像那個小女孩。而且,他也特別喜歡聽我的笛聲。我就把他帶到了這裡,把她當成了姚佳悅。沒想到被你無意中撞見了兩次。那個學生證是姚佳悅的遺物,我就給了他,結果讓你撿到了。這就是整個事情的經過。」

  「你的話前後矛盾。你製作這套人骨餐具,到底是為了姚佳悅還是你自己?你到底哪一句話才是真話。」

  巫雲飛輕輕嘆口氣,「真話假話現在還有區別嗎?我只知道,姚佳悅在我這裡……」

  那雙叵測冷漠的眼神中顯出罕見的真誠,還有些許傷感。

  丁潛心頭微震。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他無法形容巫雲飛對姚佳悅的感情,也許那個小女孩真的觸動了這個心如鐵石的男人。

  丁潛問巫雲飛,「我可以把她的骨頭帶走嗎,交給她的父母,讓她安息,比這樣更好。」

  巫雲飛搖搖頭,「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放在我這裡保存也許才是她的心愿。這是你最後一次看到她。」

  「……」

  丁潛走出古玩店,身後又傳來了那一曲幽咽的笛聲。

  巫雲飛靠在門口,拿起一隻骨笛,吹得悠然忘我,目送丁潛開車遠去。

  ……

  ……

  公安局刑警隊。

  這一天裡,平江中心醫院的醫生像走馬燈一樣被逐個傳喚。凡是與姚佳悅可能有接觸的醫生都被詳細盤問過,調查結果令人很失望。這些醫生平時接觸的患者太多了,對於一個躺在角落裡的小女孩根本無暇過問。

  問來問去,只有當天急診夜班的一個姓呂的醫生回憶出了一些線索。

  她恍惚記得,好像是一個男人把姚佳悅背到醫院的。當時她恰好路過,隨便就問了一句「什麼病?」

  男人說,女孩是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的,問外傷科怎麼走?

  她給男人指了路,完事兒她就走了。

  杜志勛問這個人長什麼樣,你還有沒有印象。

  呂醫生說:「如果他站在我眼前,我差不多能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