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刀就該乖乖入鞘?大流士初登場
見艾莉絲抿著嘴一臉單純地點頭,仿佛剛才那一腳要把人直接踹成兩截兒的人不是她一般。
艾倫忍不住笑了笑。
愛麗兒莊園的前庭很大,風從山上而來,吹在他的眼前。
帶來了別樣的信息。
源頭在府邸大門的白石台階之上。
他直起身,轉頭看去。
此時。
人聲嘈雜,人影綽綽。
於站立於府邸大門白石台階上的身影旁來往游曳。
愛麗兒只是靜靜地站在風中。
投來一道注視。
與等一道回望。
此刻,兩道視線糾纏。
灰黑眼瞳古井無波。
青藍眼瞳
卻閃爍著名為『強欲』的眸光!
事情發生後,她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沒有吩咐救人,沒有安撫皮列蒙,沒有擺出一副府邸主人的姿態。
只是保持無動於衷。
這已經說明了很多東西。
哪有自己客人只見發生了衝突對受害那方一點兒都不表示表示的主家?
於是,心意自顯。
——「是否還能『誠心誠意』?」
答案便已經擺在台面之上。
——「是。我愛麗兒,對你,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自然是誠心誠意。」
艾倫嘴角抬起,並未表示什麼,又轉頭又看著『打撈』現場了。
——這條王都中最美艷,最耀眼,最抓人眼球的花鱗魚。
已完全上鉤。
這就是他搭建王都舞台中給愛麗兒定好的『角色』。
花鱗魚要足夠耀眼,才能顯示魚兒環繞的東西多麼真切。
『擁簇』愈發熾熱,『價值』愈發明顯。
『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就愈發奇貨可居。
拒絕招攬?
予取予求罷了。
思緒閃過,視線之中。
皮列蒙在岸邊池塘岸邊急的直跳腳。
艾倫眯了眯眼。
『至於眼前這位四大家族族長之一。』
『那就是另外一個『角色』了。』
『我也需要有一個足夠聒噪,沒有遠見的保險給幾天後的詹姆士上足壓迫,為遠在天邊的布耶納村的親人們上動機。』
『這樣一來的話。』
『一些預設的話語才好植入詹姆士的腦海,某些合理的行為才好順利【說服】這位伯雷亞斯家的未來家主.』
『最終,以成功地讓對方以乖巧的姿態,安心地邁上.』
視線中,綠芒閃過,被撈上來的路克嘔得一聲吐出了水,十分狼狽地趴在岸邊,被踹得跟頭豬一樣的臉終於是恢復原狀。
腳步聲響起!皮列蒙扭頭便向艾倫走來!滿臉怒火!儼然便要興師問罪!
艾倫揚起笑容。
『.我早已安排好的斷頭路。』
「安排伏殺,蒙蔽公主殿下,伯雷亞斯的齷齪小輩!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你分明就是與你的父親勾結,蒙蔽公主殿下,預設好了一場戲!兩頭下注!卑鄙無恥!」
艾倫歪頭看著已走到眼前,怒髮衝冠的皮列蒙。
溫和開口。
嗓音,卻比刀子還冷。
「您誤會了。」
皮列蒙見艾倫示弱,神色稍霽,隨即卻是聽見艾倫後續言語後瞳孔驟然緊縮。
「詹姆士那種廢物不配作我的父親,他也沒有資格陪我演一齣戲。」
「我回來王都,就是要宰了他。」
「您的擔憂毫無邏輯可言。」
皮列蒙一滯,詫異看著艾倫。
只一瞬,便笑出了聲。
他揮舞著手臂,好似在強調什麼事實。
「哈哈!!荒謬!!荒謬!!你竟然想弒父奪權???」
艾倫只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皮列蒙抬起揮舞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身側,表情平靜了下來,好似剛才的嘲弄與失態只是一個錯覺。
他長久地注視著艾倫的眼眸之後,面無表情地再次重複。
這次卻是陳述語態,一字一句。
「你竟然真想弒父奪權。」
「怎麼,作為家中的三子,在這個節骨眼便已經坐不住了麼?」
見艾倫依舊不答,他搖頭喟嘆。
「竟然是這樣,原來如此,魯莽,愚笨,天真,可笑。」
「虧我還把你們伯雷亞斯想得如此有手腕,原來伯雷亞斯家,竟是無法保持同一個『聲音』。」
皮列蒙說著這話,突然又想起那個被自己以輕巧手段便發配出王都,與諾托斯斷絕血緣關係的愚蠢兄長。
臉色泛起隱隱得意。
他冷淡地轉頭看了一眼立於台階上的愛麗兒。
後者在聽到艾倫的話語,眼中閃過詫異之色,但在皮列蒙看來時,卻並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後者冷哼一聲。
「殿下,您既然心意已決,那就陪著伯雷亞斯玩哄搶家主的稚童把戲吧!」
「我諾托斯便不再奉陪了!」
隨後轉頭吩咐侍衛,「把路克帶走,丟人現眼!」,說罷便要甩袖離開。
可才剛剛轉身,沒有波瀾起伏的話語聲刺入了他的耳中。
「那不行。」
「你們諾托斯得奉陪。」
皮列蒙腳步一頓,猛地轉頭,臉上露出嘲弄之色。
「奉陪?臭小子,你以為你是誰?無禮稚童,狂妄」
話還沒說完,卻被艾倫一聲打斷。
「魯迪,過來!」
一旁靜靜圍觀艾倫裝逼吃瓜的魯迪突然被cue到,他以食指指著自己,一臉茫然。
「我?」
雖然語氣帶著疑惑,但看見艾倫的表情很嚴肅不像是開玩笑,還是從池塘邊一步步挪向艾倫身側。
伴隨著他的身影從遠及近。
身形逐漸清晰,臉龐暴露在視線中。
皮列蒙臉上嘲笑的神情僵硬住了。
而艾倫的嘴角卻是緩緩揚起。
魯迪幾步便來到艾倫身側,後者隨手攬著他的肩膀,施施然給魯迪推到了身前。
「皮列蒙公,讓我為您介紹。」
「我的遠房親戚,魯迪烏斯·格雷拉特。」他在遠房親戚幾個字的發音上咬的格外清晰,生怕皮列蒙聽不見一樣、
隨後卻是猛地轉頭,伸手向一臉茫然的魯迪抬手示意著身側的表情已經陰沉下來的皮列蒙。
「皮列蒙·諾托斯·格雷拉特,保羅·格雷拉特的親弟弟,你的叔叔,不過已經斷絕關係很久了,就不用叫叔叔,直呼其名便是.」
驟然響起的怒吼聲打斷了艾倫的話。「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艾倫停了話頭,抬眼瞅著皮列蒙。
而皮列蒙則是突然破防。
「魯迪烏斯·格雷拉特?保羅那個廢物還在覬覦我的家主之位!還敢捲土重來??他在哪??王都??」
艾倫聳了聳肩,在魯迪一臉懵逼的表情中,淡淡說道。
「叔父還不知曉,欲重謀諾托斯的謀劃還在弦上未發,但,謀劃是謀劃,那未來的現實,誰知會導向何處?所以我說,恐怕您還是得奉陪到底才是,我伯雷亞斯自然也是奉陪到底。」
艾倫湊到皮列蒙眼前,眯眼笑著。
「您說是麼?諾托斯的家主,皮列蒙大公?」
身為中級劍士的皮列蒙怒不可遏,整張臉都被氣炸了,猛地按住腰側的刀!
拔刀!刀柄從腰側拽出!
下一瞬,
嘩啦啦,光灑落一地。
皮列蒙一把把沒了刀刃的刀柄杵在了艾倫身前,臉色一滯。
咔!
一寸寒芒壓入刀鞘,卻是一旁艾莉絲收了手中的刀。
這次,不是木劍。
於是皮列蒙的刀自然散作塊塊月白墜落在地。
後者錯愕看了眼手中光突突的刀柄,他並未想要給艾倫一刀,只想通過這個姿態加強威懾。
可沒想對方連這個機會都不給。
他愣愣看了一眼個子不高的艾莉絲。
神色透露出十足的不可置信。
無音之太刀?
這麼年輕??
就在此時,艾倫卻是按住了一旁艾莉絲的刀柄末端。
示意『無害』。
「當然,奉陪到底終究是後日之事,我自是先從伯雷亞斯的家主謀起,諾托斯還有些遙遠,所以說,您大可以.」
他支起了腰,收斂了笑意,一本正經地看著皮列蒙。
「靜候佳音便是。」
兩人沉默對視。
半晌後,皮列蒙卻是嗤笑起來。
「武力?縱然有些武力又如何?狂悖無禮之徒,你當下的所言所行,這就是你所謂的謀略?」
「可笑,幼稚,粗淺,毫無計劃。」
「這不叫謀略。」
「這不過是幾句無趣的口舌之利罷了。」
他不等艾倫回應,轉頭吩咐一旁已扶著呆滯了好久的路克的侍衛。
「走!」
幾步後卻是偏頭看向艾倫,目光在艾莉絲腰側的刀一掠而過。
「在王都,刀就該乖乖入鞘。若是能隨意揮刀,我今夜便能安排人手宰了你。」
再轉頭,遙望愛麗兒。
「殿下,告辭!」
說罷便揚長而去。
然而,沒有人目送他。
伊佐露緹,希露菲,魯迪,愛麗兒,迪利克都轉頭看向艾倫。
艾倫卻只是低頭看著自己手中的刀。
緩緩摩挲刀柄。
笑了笑。
「乖乖入鞘.麼?」
聲音低沉,像是自問。
又像是在問手中之刀。
刀不回應他。
軲轆軲轆。
馬車聲遠去。
將王都街道地板縫隙中迸出的草梗碾作一團爛泥。
泥濘旁,有月白。
比春末的刀刃寒芒還要冰涼。
——
桌面上靜置的刀已入了鞘。
月光籠著一封信箋。
字跡是華麗的貴族花體,落款人為
——詹姆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
這是王子寢宮議事廳的桌案,廳內燭火昏暗,還是掩蓋不住奢靡的氣息。
鑲嵌寶石的裝飾用刀橫陳桌几之上,卡利特大陸生產的精美琺瑯玻璃杯,其內呈著米爾波茲領地皇室特供的陳釀葡萄酒。
地面上柔軟的地毯紋理都需每日以女僕梳理,才好讓落腳的觸感更為柔軟。
對,柔軟。
兩位侍女跪伏在黑暗中的兩道身影之前,服侍著這阿斯拉未來權力頂端的兩人。
「朵莉絲堤娜·帕普爾荷斯,帕普爾荷斯家的千金,聽聞去年失蹤了,沒想到竟是被你圈養了起來啊,大流士。」
第一王子——格拉維爾·扎芬恩·阿斯拉有著與其身份不符的務實長相,金髮下那方方正正看起來甚至可以說得上是敦厚的臉上,帶著天生讓人信賴的板正輪廓。
他笑意輕鬆地躺在披著雪獅魔物皮毛的座椅上,雙目微闔,享受著這難得的一整日緊繃下來放鬆一刻。
話音落下,他身側的肥胖男人笑著拽著金髮少女的頭,將她的臉像拔出紅酒木塞那樣啵得一聲拔了起來。
粗胖的手指擦拭著少女麻木臉蛋的嘴角,橫肉中夾著的兩粒眼睛卻是閃著與其身形不符的精明眸光,含笑看著一旁的第一王子。
「殿下若是喜歡,那送給您好了。」
「你也好說這話?這燙手山芋你還是自己留著享用罷。」
大流士嘿嘿笑著,又將少女的頭摁了下去。
他挪動著自己癱在靠椅上肥碩的下半身,換了個更為舒適的姿態,摸著少女的柔軟金髮,靠在靠椅上閉目養神。
一時之間,這隻有四人的議事廳只留紅酒蕩漾在玻璃杯之中的搖晃聲。
然而,酒杯靜靜放在茶几之上。
紅酒酒面平靜無波。
好半晌之後,就在格拉維爾身前的侍女已經在懷疑兩人是否睡著了的時候,想要偷懶的時候。
有嗓音打破了掩蓋了酒杯搖晃的水波聲。
「詹姆士遞來的伏殺匯報,你看了麼?」
「看過了,殿下,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這個變數介入,阻撓了伏殺,順勢以此加入了第二公主殿下的麾下。」
格拉維爾睜開眼,靜靜看著頭頂並未燃著燭火的水晶吊燈。
「你說.」
「是不是詹姆士與艾倫這父子二人一同給我演了一場戲來?詹姆士這條諂媚的狗.」
「它不忠。」
大流士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嘿嘿一笑,嗓音有些尖銳。
「殿下不必如此試探。」
格拉維爾靜了一瞬,隨即探過身在兩人身前的桌面上拿起酒杯,瞅著大流士的身影。
稱得上是憨厚的臉上盪起笑容,十分爽朗。
「哈哈哈!此話怎講啊?大流士卿?」
大流士轉身拿起酒杯,探身與第一王子碰杯,嘿得一笑。
「艾倫·伯雷亞斯·格雷拉特是菲利普的兒子,這是很容易查證而出的事,他們沒有任何合作可能。」
「您多慮了,這並非是我做了個局要除掉這條礙眼的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