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銜尾，殺人，仇不隔夜

  森林深處。

  黑暗粘稠，時間觀念好似停滯了一般，讓人分不清此時此刻是何時何分。

  兩道身影隔著雨幕相望。

  若是忽略好似切將雨線切割開來，那猶如實質殺氣之外，且兩人委實不是隔著一個『安全對話』的距離的話，那氣氛倒算得上是十分『平和』。

  賈德的聲線在雨中響起，跟被艾倫斬斷頭顱的柔媚嗓音完全不同。

  有些低沉，帶著些調侃的意味。

  「喂，基列奴，劍神流千錘百鍊出的堅韌下盤，若是失去著力後，一切以其作為核心技巧展開的劍術都失去了威脅，那麼你也不過就是個惹人憐愛的小貓咪吧？劍神流唯一的劍王，獸人族的公主大人？」

  隨著話語聲落下，空氣中響起了撕裂雨幕的聲音！

  火星濺射，陰險射向基列奴臉側的塗黑弩箭被她以『平宗』振開。

  漆黑之中基列奴怒瞪的雙眼注視著同為獸人的賈德，甩手一道閃爍劍氣刺破眼前的泥濘，卻被十米開外的賈德側身閃開。

  「看看你，沒了下盤的穩定，連劍氣都釋放得如此不入人意你太過依賴你構建的那套幫助你邁入劍王的劍神流『理論』，而陷入了死板的教條之中.」

  賈德繞行基列奴如同散步中與好友交談一般邁步，隨手卻是再次借著話語聲的遮掩放出了新的弩箭。

  弩箭飈射而出！依舊在空中被基列奴斬斷！

  與此同時，後者飛速地瞥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企圖找出脫離當下困境的手段。

  眼前一片方圓五米的人造沼澤，在雨幕的沖刷中不斷打起泥水泡沫，將她的腰側以下完全淹沒。

  由賈德一行三人借著雨夜的自然環境提前掘出，如果僅僅如此，基列奴完全可以憑藉自己的四足之形掙脫而出，還不至於落到如此地步。

  但這沼澤之中卻加了『料』.

  基列奴已經被困了將近半個小時，她在等不停歇的落雨將其中的『料』稀釋.以給出一個脫身的機會現在腳底明顯不再像剛才那樣打滑，已經有了一絲著力感

  那麼只要等待雨水繼續累積

  賈德看見基列奴的表情嗤笑一聲，甩手就將一把紅色的球體丟進了沼澤中，基列奴怒目甩手，想用劍氣將那些球體盪開，但是劍氣才剛剛觸碰，球體受到了衝擊，便在空中紛紛炸裂開。

  裡面的內容物灑落在泥濘之中，基列奴感覺著腳底才剛剛有一絲著力的感覺快速消失，她努力保持身體的平衡，卻是再也繃不住情緒張嘴怒吼道。

  「賈德！！！我要殺了你！！」

  聲音迴蕩在幽暗的森林之中，撞破雨幕漾開。

  十分有威懾力。

  遠處的賈德身形猛的一繃，見基列奴這次沒有釋放鬥氣，這暗暗舒了口氣，這人嘴上說著基列奴的劍氣不准，實際上躲避得相當費勁，畢竟對面是一個劍王。

  但以言語腐蝕敵人的心態，印刻在他屬於北神流劍士的本能之中，所以嘴上一直不停歇，而釋放的弩箭對基列奴當然沒有實質性的效用。

  但這個舉措的效用卻體現在別的方面。

  箭矢次次掠過空氣的動靜落在聽力極佳的獸人耳中，那無疑十分清晰，只要迭加起來，對方便會在焦躁之中迷失自我。

  這是心理戰術。

  還是為了消磨基列奴的意志。

  他不敢貿然靠近。

  這也是兩人僵持了半個小時的原因。

  賈德摩挲著手上的弩箭，迅速調整了表情，才又頗為樂呵地笑道。

  「世人都默認為劍神流強於北神流，可劍神流最大的問題就是魯莽，尤其是你，基列奴。」

  「見面的第一瞬間還沒等明白我們要來幹什麼，刀就先動了起來，比你那滿是肌肉的腦子還要快。』

  『誠然光之太刀是殺敵的好手段，但下一腳便踩在我們精心準備的陷阱中，那也砍不到我們身上吧？倒也不枉費哥哥冒著生命危險將你引來」

  賈德抬手又放出一枚弩箭，見依舊被基列奴盪開，另一隻手卻又從懷中摸出了幾枚剛才那種紅色球體。

  「北神流——赤墨。」

  以一種由北神流專用藥劑師調配，配合北神流御用的藥劑師所調配而成北神流「暗器」，一旦受到強烈衝擊，內容物會呈現濺射狀散射在周遭。

  這是阿斯拉王位爭奪戰中孔雀劍——北帝奧貝爾，為了阻止艾莉絲和基列奴的步伐，所使用過的招數。

  如此一來，依賴下盤穩定的所有劍神流招式都無法順利施放而出。

  不過原劇情中，他用的是具有強力粘著性的內容物，常用於室內或者晴天的乾燥路面，缺點是被水流沖刷就會快速消散。

  值得一提的是，赤墨還有另一種內容物填充物，是一種加入水便會迅速溶化的潤滑劑。

  與奧貝爾使用的『赤墨』效用相反，專用於陰雨天。

  目的卻是一樣，都是便於北神流的劍士來尋求敵手的『破綻』。

  不過見過它的人基本都死了，所以並不為世人所知曉。

  而活著的北神流劍士，掌握它的也只是少數。

  為不宣之秘。

  乃奇拔派眾多詭譎手段之一。

  詭譎手段若是被世人所知曉，還怎麼能稱得上是詭譎？

  這就是北神流—奇拔派。

  賈德甩手繼續釋放弩箭，觀察這基列奴的神色，意識到對方的心態已經在懸崖邊緣，距離失控只差一個導火索，他不由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算算時間，我的哥哥應該已經得手了，我跟你僵持這麼久，是因為我在等援手，你呢？是在等什麼？等一具屍體？又或是等待自己的死亡？」

  「我要殺了你！！」

  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在雨幕中震盪漣漪，同為獸族，擁有敏銳聽覺的賈德露出得逞的笑意，他將兩隻兔耳垂下堵住自己的耳洞。

  「哎呀呀，不要吼叫了，有什麼用呢？反正一會兒他們來了就是你的死期，安心受死不好麼？這次接的活兒報酬還算豐富，說起來我還得謝謝你這麼沒用呢你看看如今你驚惶失措的模樣，分明自己也對那個水聖小鬼不抱什麼期待吧？」

  「剛才竟然還口口聲聲說他會宰了我的哥哥，真是笑話。』

  賈德提起手上的弩箭，對準基列奴。

  「也不知你哪來的信心，簡直莫名其妙，就憑他？你在開什麼玩笑.」

  話語聲中。

  雨落。

  風打。

  樹葉喧囂。

  蓋住了極其微弱的腳步聲。

  但賈德依舊聽到了。

  這是熟悉的北神流慣用匿行腳步

  與此同時，堵住的耳腔中，傳來了不太清晰的嗓音

  「賈德？」

  賈德的臉上浮現喜色，下意識就要轉頭，可就在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卻反應過來那嗓音好似有些不對勁.

  好像不是哥哥的聲音？

  可視線已經轉了過來。

  眼前確實是哥哥熟悉的那張臉.

  對.

  是哥哥的臉.

  脖子有些涼意

  思緒卻凝滯了

  啪嗒一聲，賈德的頭顱掉落在地，血液在夜色中飈射噴涌！！

  一道身影自他身後無聲挪步而出，血液濺射在他的身上，復而被雨水沖刷，落在在腳底的地面積起一個淺色血色的湖泊。

  粘稠血線與『湖泊』相連，『湖泊』於雨中飛速褪色。

  來人的手中提著納庫爾的頭顱，平伸提於身前。

  而沼澤之中，基列奴的怒吼聲瞬間便平息下來，好似剛才那只是一個錯覺。

  兩人對視。

  隔著雨與血。

  時光的漣漪於雨中迴響。

  十分鐘之前。

  五公里之外。

  雨幕之中，風不斷帶來環境的信息！

  飛速掠過樹林之中那些不和諧的折斷樹枝。

  林間落葉流水下的泥水窪陷。

  那不是雨水墜落砸出的泥坑，也不是走獸踩過的凹痕。

  而是用鬥氣攪爛泥土，以掩飾足跡的掃尾舉措。

  很清晰。

  也很『新鮮』。

  驟雨不停破壞著各種痕跡，艾倫依舊穩定地拉近著與納庫爾的距離！

  身形撞碎雨幕！

  這場追逐已經持續了快十分鐘，而隨著艾倫的急速奔襲，周遭環境中由納庫爾遺留下的痕跡也越來越明顯！

  艾倫眯著眼看著前方在雨幕中幽暗的樹林，迎面而來的風出現了一絲『不和諧』的反饋感。

  就像是.

  前方有有種身材纖細的野獸在奪路狂奔，擾亂了前方的氣流。

  『.又捕捉到了，那麼接下來該』

  刀光刺破雨流！

  只見艾倫甩手一刀將刀芒砸向身側，一棵『恰好』攔腰折斷的如成年男人腰身粗細的樹木向他砸來，被一分為二，艾倫的身形從中間的縫隙中爆射而出！

  面前納庫爾的身形已再次消失在了他的眼眸之中，可是環境的信息依然將他的『目光』牢牢鎖定在對方身上！

  『第二十一個陷阱，奇拔派果然是奇拔派，不過，從第十二次開始，遺留陷阱的頻率就越來越快了啊。』

  『納庫爾急了。』

  『他的耐心在逐漸消磨殆盡因為我與他以往碰見的水神流劍士完全不同，一般來說水神流的速度都不快，主要是防守反擊為主，所以從他扔出人阻攔我的腳步開始，再到之後的每個陷阱，都是想要藉由我的『水神流』對敵思維慣性，讓我停下腳步，放棄水神流不該擅長的追襲戰。』

  『結果沒想到我根本就不是個典型的水神流劍士，且鬥氣續航明顯超出了他這個老牌劍聖的預估。』

  『原著中納庫爾只有在與賈德一起的時候才被稱作北王，可見這個人大多數手段，是需要跟弟弟一起施展，才能發揮北王實力的，所以被稱為『雙劍』。而人在慌亂時總會下意識尋找自己的舒適區，所以他逃竄的第一選擇必然是基列奴所在的方位了，在那裡他可以找回自己最舒服的對敵手段！』

  『也不知道基列奴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毫無疑問，根據納庫爾的焦急狀態，基列奴的位置不遠了。』

  『任由這兩人匯合在一起的話，如果基列奴狀態不佳，有可能會被他們跑掉，嚴重一些，如果基列奴無法參戰的話.甚至我很有可能會被反殺』

  『所以.在遇到基列奴之前，要創造條件殺了他，時間不多了！』

  身後隆隆響起的樹木墜地聲中，艾倫的深灰瞳孔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色彩。

  與此同時，相似的心語，相似的想法卻在前方同時響起！

  『所以.在遇到賈德之前，要尋求機會殺了他，時間不多了！』

  面臨未知的，無法掌控的變數時，人的反應往往是相似的。

  那是名為忌憚的情緒！

  艾倫忌憚著基列奴的情況，而判斷要先殺了納庫爾，而納庫爾又何嘗不是這種想法？

  可如今忌憚的情緒如今卻到了頭！

  因為名為『試探』的彈簧已經壓到了底端！

  納庫爾閃身掠過一棵樹，感受著身後閃過的刀芒，緊繃一路的臉色終於綻開一絲笑意。

  『扔掉那女人給了我布置第一個陷阱的時間，之後便是一連二十一個，試探奏效了！雖然不明顯，但小鬼的揮刀的動作有所凝滯，而且有意保護著自己的脖子.用鬥氣擠壓住了傷口麼？強撐追來的麼，真有信心啊.』

  『水神流等級最高，可是卻長了一個劍神流的魯莽頭腦，他如果能在北神流上也有所深耕，那肯定會是一個十分棘手的對手』

  『可惜，沒有如果。』

  『所以，你該死了！』

  心語聲中！閃電刺破夜空！

  艾倫灌滿雨水的靴子摜在地面，水流碎裂的同時，電光映白了他的瞳孔。

  這一瞬！

  在閃電光芒照耀之中，一枚閃爍著寒光的匕首從前方的樹林陰翳中飈射而出！

  艾倫瞳孔驟然緊縮，手腕微微停滯了一瞬，緊接著依然跟之前一樣甩手一刀便將空中的匕首振飛！

  刀刃與匕首的交接聲中，照亮森林的光芒驟然熄滅。

  艾倫的視覺由於功能細胞轉換陷入了短暫的光暗交錯適應期。

  可風擊打皮膚的觸覺已帶來了『新』的信息！

  借著閃電的閃爍襲來的後手！

  那是鋒銳之物劃破雨幕的動靜！直直射向他的脖頸！

  『感流』仍然生效！

  艾倫猛地扭開脖子，渾身塗黑的匕首擦著他的脖子錚得一聲釘在了身後的樹上！

  分明匕首沒有擦到艾倫的皮膚，可他的脖子還是在雨幕中飈射出血流！！

  與此同時，他的身形猛地一僵。

  在他的眼側視野的盲區，爆射而來的身形掠出鬼魅的一劍！

  納庫爾將短劍直直刺向艾倫的後心！！

  『破綻！』

  可就在這時，他卻聽到了低聲的呢喃。

  順著層層雨幕，飄入他的耳中。

  甚至嗓音還有些閒適.

  同樣的兩個字，相似的心態。

  意料之外，卻如出一轍的北神流試探手段。

  與納庫爾一樣，一直在利用反饋而來的對手信息，尋求一個絕佳的

  「破綻。」

  納庫爾心裡一陣冰涼。

  比他的心更涼的是他的脖子。

  視野之中，艾倫的身形哪有一絲一毫僵硬之態？他已轉過身形，刀光熄滅在了雨水之中！

  脖頸處的傷口肉芽正在飛速啃齧咬合，那是他自己砍出的『餌』。

  以他的無音之太刀在幾米之內是否能對一個聖級產生致命威脅？

  不行，不夠快。

  那麼距離更近又會如何呢？

  一米之內夠不夠快？

  啊，不行，作為北神流的優秀劍士，這行為未免也過於魯莽。

  應該再謹慎一些。

  那一尺之地。

  揮揮手的距離。

  夠不夠快？

  血給出了答案。

  納庫爾的視線在搖晃，眼中的神光熄滅了。

  艾倫提著他的頭，遁入夜色。

  「下一位。」

  血雨灑落，漣漪迴蕩於沼澤之前。

  閃電破開蒼穹！

  與耀眼的電光一起閃爍的那是刀芒，合抱的樹幹被砍作木板，在精準控制的刀勢之中，鋪在了沼澤之上。

  提著頭顱的身形邁於其上。

  在基列奴濃烈的眼眸神采之中邁步而來。

  『他』伸出手，攤開在基列奴面前。

  「您好，初次見面。」

  電光之中，眼眸之內，來人笑容肆意。

  「我叫艾倫。」

  上午請假在家修文了。

  別投月票了，真不配。抱歉！

  我剛才修完順手把道歉章刪了！我現在才意識到不對！！

  對不起！！怎麼步步都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