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虛君實相

  「我這都老了，皇上還這麼叫我公子，實在是看得起我啊！」晏幾道尷尬的笑了兩聲，旋即就打量起站在荀寧身旁的太子荀瑜，「太子英姿偉岸，像極了皇上年輕的時候，看上去意氣風華，這一定是有博學之人伴讀，雖然只有十六七歲，但是整個人卻非常的有堅毅之氣，想必亦是久經戰陣。皇上，在下看到了大宋後五十年的又一代明君啊！」

  「他自十二歲開始，就跟著朕南征北戰。攻打福建路的時候，此子甚至是英勇殺敵，無所不懼。後來，朕稱帝登基，找了傅文書與其伴讀。」

  荀寧抬手，指了指自己身後的一張椅子，示意荀瑜可以坐下。他今日前來，其實是另有目的的。這個目的，遠遠不只是為荀瑜求親那麼簡單。

  「皇上建武新政，誅殺了那麼多世家，現在想著要為荀瑜求親，在下以為，可以迎娶神宗之女康國公主！」

  晏幾道做回自己的位置上，他沉思了許久，最終給出了荀寧想要的答案。事實上，荀寧心中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他不能親口說出來，原因很簡單，賜死趙頊之子趙煦，讓他無法面對自己衝突的心裡。

  賜死趙煦，是荀寧不得不做的事情，因為他要穩固自己的皇位，避免再次出現世家衝擊皇城的事情。現在，他要決定讓荀瑜迎娶康國公主，其目的就是為了還趙宋王朝一個人情。即便是，世人並不知曉趙煦死亡的真實原因，但是荀寧這麼做，卻能讓世人安穩下來。

  「康國公主我過些日子去說個情，她一定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的。」

  「那就麻煩你了，荀瑜給晏公子道聲謝謝！」荀寧一揮手，荀瑜便是很乖巧的朝著晏幾道施了禮。

  「數年不見，皇上也是老了。在下能幫您的，也就這麼多了。」晏幾道喝了一口茶，不禁有些感嘆，「十幾年過去了，想當年大家意氣風華，甚至是還想去爭奪汴梁城第一世家的名號，現在看來，都是空話了。昔日的熙春樓，如今已是破敗不堪，曾經繁榮的天下，數年的征戰以及對遼國的妥協，已經變得衰落了。皇上，休養生息吧！」

  晏幾道是生活在底層的人物，儘管他曾經有自己的世家，但是這麼多年活下來，看得多，自然能夠看得見荀寧不知道的事情。

  「新法有好有壞，百姓們疾苦，這些都是朕要考慮的。建武新政的第一階段，就是要剝奪世家對朝廷的影響，好讓朝廷將大權集中起來。朕要天下人知道，朕荀寧不是與士大夫共天下，而是與百姓共天下的。」

  荀寧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聽從晏幾道的建議，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實行休養生息的策略。

  「百姓們休養生息，郭嘉才能強盛。晏公子放心好了，朕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事實上，荀寧的這番話是說給荀瑜聽的，天子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上天之子。天子是什麼？歷代王朝，都將其神化了，但是現在荀寧要打破這種神化。天子是天下百姓共尊的帶領百姓走向富裕生活的那個人，只要有這個能力，誰都能做天子。

  因此，天子不是世家之人的共主，更不是庇護他們特權的那個人，而是天下老百姓的領頭人，由此就要求天子必須以身作則，事事為百姓們考慮，而不是為自己考慮，更不是為了世家特權而考慮。

  正是出於這種想法，荀寧的建武新政，才會正式的被實施，一上來就將世家特權連根拔起了。從今往後，大宋沒有什麼世家，有的只是普通老百姓了。

  在晏幾道的家中坐了許久，荀寧與他也聊了很多，直到晚上的時候，他才帶著荀瑜回到了汴梁城皇宮內。

  「皇上，朝中各處機構的調整已經完成，百官們彼此工作的交接，也全部做完了。」

  剛回到皇城，傅文書就向荀寧稟告著一些事情。

  「大宋國情咨政院也建立了起來，很多世家子弟或者說是官吏，原本非常反抗這件事的，但是現在都非常積極的加入進去了。」

  聽著傅文書的話，荀寧不禁笑了，他屠世家，除了要解決自己面臨的皇位是否穩固一事以外，更重要的是，要給很多人一個震懾。

  從今往後，皇上是皇上，大臣是大臣，皇上說什麼，大臣就得幹什麼。這種絕對性的權威一旦從荀寧這一代君主建立起來，後世就很難改變。

  什麼叫中央集權，權力並不是越集中就越好，所謂的中央集權，其實是對皇帝的臣服，而非是將權力收歸於皇帝一個人身上。

  要不然，荀寧在建武新政中，也不會設置出相輔相成的丞相制度。左右丞相的權力，相互制約，又是相互協調的。作為皇帝的荀寧，在日常政務上，並不做具體的安排，而是交給了臣下們去辦理。一旦臣下辦理出錯，那麼荀寧就有問責的權力。

  如果非要用幾個字來概括荀寧創設這一制度的話，荀寧可以將其成為虛君實相。從今往後，大宋的皇帝荀寧，就能從日常繁重的政務解脫出來。

  「看樣子，原本需要半個月才能完成的新政，沒幾天就能做完了。」

  荀寧笑了笑，朝廷中央的革新，已經完成，接下來就要輪到地方政治制度的改革了。

  「傅文書，你去和曹林、孫永商議一下，地方上該如何實行革新？」

  荀寧所謂的革新，其實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他這裡讓傅文書去商議的是，如何對地方官吏進行裁撤和任用。

  「朕決意裁撤冗官，朝廷已經做出了表率，這各個州城，也自然而然要輪到了。」

  汴梁城中有世家大族在干預這朝政，而在其他州城中，則是有著所謂的豪族。

  豪族與世家不同，世家是擁有著做官特權的家族，而豪族則是掌握著大量財富的家族。

  前者，在朝廷之中的權勢極為深刻，而後者則是在地方上干擾著官府的正常運作。

  荀寧第一步建武新政，解決了朝廷中的世家問題，他的第二步，就是將矛頭對準了那些豪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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