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狡兔死，走狗烹

  九月份的時候，廣南西路天氣逐漸轉涼，忻城一帶，荀寧率領的禁軍、廂軍等兵馬，大軍雲集，足有十萬人。

  十四日，忻城點將台上,荀寧舉行了盛大的誓師大會。

  「惟元豐元年九月十四日，大宋征南將軍荀寧，敬告皇天厚土，安南侵邊……蒼生罹難，故大軍起行，當克賓州,以望凱歌！」

  點將台之上，旌旗隨著大風不斷飄舞著，獵獵作響的聲音，襯托著大軍恢弘的氣勢。

  「陳望，左路兵馬先鋒，領四萬大軍，西征邕州！」

  「末將領命！」

  荀寧宣讀完祭文，便是頒布了相關的命令。邕州，雖然是廣南西路面積最大的一個州城，但是地廣人稀，所到之處盡皆平原丘陵，沒有什麼大山大河的阻攔。因而，荀寧讓陳望這個先鋒大將，前去攻打邕州。

  「宋恆，中路兵馬先鋒，領三萬大軍出賓州！」

  「末將領命！」

  「何正，右路兵馬先鋒，領三萬大軍南下欽州等地！」

  「末將領命！」

  一切安排就緒，荀寧將旗一揮，手銃朝著天空開了一槍,大軍便是按照各自的安排，沿著既定的路線開進了。

  與此同時，汴梁城中，紫宸殿大門前，趙頊遙望天空，仿佛是在思考著某些事情一樣。

  「這個時候，荀寧應該已經起兵攻伐邕州賓州等地了。」

  跟在趙頊身後的是范休等人，如今的他們已經入朝為官，經常侍奉在趙頊的身邊。

  「皇上，天色不早了，該回宮歇息了。」

  侍立在趙頊身旁的童貫，抬頭看了看天色，旋即提醒著趙頊。

  遠方的天際之處，火紅色的晚霞，就像是染了血一般。這般情景，仿若是在預示著什麼。

  「范休，朕料定荀寧這一仗必然能夠收復邕州和賓州。」趙頊並沒有理會童貫，而是轉過身來,望著范休，嘆氣起來，「老實說，朕還是有些擔心荀寧的。」

  朝中所有人都明白，如今的荀寧功勞極高，鎮守廣南西路，收復宜州等地，打得李賢不敢北上進犯。如此功勳，放在哪個皇帝面前，都會心中不舒服。

  沒錯，如今的荀寧早已是功高蓋主的存在了。如果不是因為廣南西路的收復之事，還需要用到荀寧，趙頊恐怕早就找藉口將荀寧裁撤了。

  狡兔死，走狗烹，趙頊不想做這樣的帝王，但是他不得不這麼做。與其讓世人唾罵他，還不如為了國家考慮。大宋的體制就是這樣，為了皇位，趙頊可以不擇手段。

  荀寧發兵攻伐賓州和邕州的消息，也自然傳到了李賢的耳中。賓州之地雖然是個戰略要地，但此時荀寧是兵分三路來攻的。如今的荀寧遠非昔日所能比的，現在大軍之中，攻城器械占了一多半，這就意味著，荀寧強行攻城已經沒有任何的懸念了。再加上大宋鎮撫司的迫擊炮已經量產，所裝備的兵馬也遠遠不止是大宋鎮撫司的人，還有其他的兵士。

  九月十五日，宋恆率領大軍，一路勢如破竹，他指揮迫擊炮方陣對賓州城牆進行集中炮擊，最終的結果顯而易見，血肉之軀怎麼可能抵擋得住火器的威力？賓州，被荀寧一天之內攻下了。

  李賢不得已，只能棄城南逃，直至九月十九日，邕州也被陳望攻下後，李賢就率領大軍，退回了安南的國內。

  時間恍惚，已是到了十一月十三日，廣南西路全境收復，荀寧親自到祿州祭拜當年被安南軍襲殺的兵士。

  事後，荀寧帶著一眾人，回歸了桂州，他開始為自己的後路做起了鋪墊。

  「廣南西路收復之戰，歷時兩年多的時間，現在任務已經完成了，我也是時候離開這塊地方了。」

  桂州的知州府衙內，擺了一桌子的好酒好菜，這是荀寧組織的。席間除了隨同荀寧征戰的眾人以外，還有蘇軾等人。當然，這之中還包括了呂惠卿。

  「這些年以來，朝中多有大臣對你征安南一事進行過抨擊，最終的結果，都是皇上下詔阻止了。」

  「我一日在朝，朝中就會非議不斷，與其讓皇上難做，不如我主動請辭。」

  幾年共同工作下來，溫如玉顯然成了荀寧的知己，聽完他的話以後，荀寧從懷中掏出了一份奏疏，放在了桌上。

  「這是什麼？」

  「是請辭奏疏。」荀寧解釋了起來，「我荀寧生不逢時，可惜了。」

  「今年年關一過，你就該回汴梁了，不如直接跟皇上說？何必要我代勞？」

  今日的宴席，其實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為溫如玉踐行，他即將回歸汴梁城，目的是為了匯報邕州賓州等戰況，當然也包括了廣南西路諸多官吏的選拔。

  如今的廣南西路已經不是一般的地方行政轄區了，從表面上看，它還是一個路級行政單位，可從實際上來看，因為荀寧是征南將軍，負責這塊地方的軍事，而孫永作為廣南西路經略招撫使，也負有軍事上的一部分責任，且兼職管理地方行政。

  這就相當於廣南西路是一處藩鎮了。

  兩人從職責上已經有所重疊，如果是戰時，那自然是無所謂了，可現在戰爭已經結束了，荀寧就必須要做出選擇。是回到朝堂，繼續為趙頊效力，還是選擇離開朝廷，做個逍遙自在的人。

  趙頊還在，荀寧不敢反，因為荀寧沒有到反的那一步，一切都還有迴旋的餘地。至少，荀寧還沒有被趙頊逼到非反不可的那一步。

  「趁著年輕，我還想游遍三山五嶽。」

  荀寧笑了，桌上的其他人也笑了。所有人都明白，這是荀寧逼不得已的選擇。離開朝廷，對他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繼續留在朝堂，以荀寧的功勞，誰也不敢保證他不會成為百官攻訐的對象。

  「如果說皇上還需要我效力，我想攻滅安南。」

  這是荀寧的想法，只可惜，在制定戰略的時候，它被趙頊駁回了。理由很簡單，安南國不過是個彈丸之地，大宋就算要了也沒什麼用。

  「如果你是正兒八經的文人，那一切都好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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