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邊。
等著黃振騷包的從上面走下來,收斂一身金光,嬉笑著說道:「怎麼樣,胖爺我帥不帥?」
「帥!」裴煜豎起大拇指,讚嘆道:「你就跟寺廟裡的鍍金的一樣,亮瞎我了。」
黃振把自己有些散亂的頭髮捋了捋,騷包道:「那是,胖爺我是誰啊?不過煜哥兒也不差啊,氣血如烘爐,簡直就是武聖在世啊。」
裴煜也嬉笑著恭維道:「哪裡哪裡,還是胖爺的金身更勝一籌啊。」
「不不不,還是煜哥兒更厲害些。」
「不不不,胖爺比我更強些。」
兩人這波商業互舔,讓旁邊的山鬼都看不下去了,無語的說道:「你倆能別貧了嗎?」
「對對對,正事要緊,正事要緊。」黃振略微有些可惜的咂舌,搖著頭說道。
裴煜忍住笑意,遂點頭說道:「走吧走吧,先干正事。」
過了奈何橋,這對岸的景色與之前相比,已經大相逕庭,比起剛才的那種乾枯荒涼大地,忘川河對岸的景色就顯得美麗很多。
紅色的曼珠沙華盛開在這邊,絢爛鮮紅宛如鮮血澆灌而成的花朵,覆蓋了這整片大地,使人宛如置身紅色的海洋之中一般,濃郁的花香味,讓裴煜忍不住腦海中回憶起了當初師父教他習武的樣子。
「彼岸花......」裴煜有些失神,這花香竟然勾起了他的回憶,深藏於腦海中,那一幕幕的場景如同走馬燈一般划過。
幼年的時候,裴煜被人遺棄,然後被師父撿了回去,從那以後,裴煜就跟隨在師父的身邊習武,這一練,就是數十年,寒來暑往,秋收冬藏,從未停歇。
而師父時常在他面前感嘆,世事變遷,國術終將是要走向末路了,偌大的華夏,再無化勁宗師,國術前路已斷。
少年時期,裴煜頑劣不堪,在學校中四處打架生事,也一直是師父在背後替他擺平,直到裴煜的高中畢業後,與師父爭吵一架,夜晚離家出走。
就是那個雨夜,裴煜遭遇黑幫毒販持槍火併,被兩方人馬夾在中間,眼見就要喪命之時,年逾六十的師父出現了,如天神下凡一般,沖入火舌蔓延的戰場中,力斃數名毒販,將裴煜救了出來,趁夜色,背著裴煜奔襲數里路。
最終,裴煜獲救了,但是他的師父,卻因為多處中彈,失血過多,身亡了。
臨死之前,裴煜都還記得,他師父的笑容,讓他不要自責,不要難過,一個人堅強的活下去。與他而言,師父就是父親,撫養他長大,供他念書,教他習武,恩情大於天!可他的師父卻為了救他,死在面前。
自那天始,裴煜便瘋魔一般的習武,四處挑戰對手,只為踏出那國術的前路,背負著師父的期望走下去。
細心的黃振,見裴煜神情有些不對,眼角似有淚痕滑落,便試探著輕聲問道:「怎麼了?這破花就是容易勾起人的回憶,沒事吧?」
輕輕的搖了搖頭,裴煜忽然笑了起來,手掌緊握成拳,眼中閃過堅定之色,灑脫的笑道:「沒事,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而已。」
師父,我會替您將走出一條路的,國術前路未斷!
山鬼眼神有些閃爍,在心裡糾結了一會,聲音有些僵硬的說道:「該走了,這彼岸花沒什麼好看的,往事已矣,你不必多想太多了。」
嗯?裴煜略微有些驚奇的看著山鬼,她也會安慰人的?一隻以為你只會吐槽毒舌呢,今天山鬼不是吃錯藥了吧?
不知為何,黃振覺得裴煜似乎跟以前有些不同了,明明只是數秒鐘而已,但就是給人的感覺不同,以前的裴煜,似乎一直在背負著什麼一樣,但是現在的裴煜,似乎將包裹都放了下來,整個人顯得有些慵懶?
過了奈何橋,三人步行沒走多遠,就看見一處突起的土台,土台約莫有十幾米大小,離地三四米高,土台之上有一塊巨大的岩石,岩石表面光滑如鏡。
而岩石邊上,一條黑色的狗正懶散的趴在那裡,打著瞌睡。
此情!此景!
裴煜眼皮子開始瘋狂跳動,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感覺自己好不容易重塑的世界觀,很可能馬上就要被打破掉。
果不其然,黃振指著那裡,自覺地當起了導遊,說道:「孟婆、望鄉台、三生石。」
「草!!!」裴煜腦門一根青筋暴起,頓覺有些壓制不住自己沸騰的氣血了,這特麼都是些什麼鬼?孟婆是條狗?三生石還真是塊石頭,望鄉台就一土坡?
真是長見識了啊,裴煜心裡有些崩潰,從他來地府開始,也就倆能跟傳說對的上號的,一個是忘川河,一個是彼岸花,其他沒一個靠譜的啊!
裴煜伸出有些顫抖的手,指著那條狗,咬牙問道「你確定你沒逗我?孟婆什麼時候變成條狗了?」
黃振一臉遺憾的樣子,拍著裴煜的肩膀,嘆道:「兄弟,我知道這很打擊你三觀,但這狗確實就是孟婆,起碼我知道的是這樣。」
「聽說之前也確實有個孟婆,不過給人一劍砍死了,經費緊張,你懂得,反正那些閻王不知道咋回事,就扔了條狗在這,反正孟婆能幹的事這狗一樣可以干。」
裴煜無語:「你搞笑呢?孟婆不是給人餵迷魂湯然後送去輪迴的麼?這玩意怎麼餵?」
黃振一拍腦袋,忍著笑意說道:「你說這事啊,這狗一般不餵湯,把你吞了消化出來一樣的效果,你可以把它的消化過程當成迷魂湯,看淡點,肯打雞不是都說過一切要以實物為準嘛。」
「誰這麼手欠把奈何橋砍了不說,還得砍孟婆?我還聽說孟婆是個大美女呢,這下連人都不是了。」裴煜可惜的搖頭嘆道。
山鬼突然轉頭盯著裴煜,冰冷的眼光看他的有些毛骨悚然,最終只是冷笑一聲「呵呵。」
冷冽如刀的眼光,讓裴煜忍不住縮了縮脖子,小聲說道:「又不是你,你幹嘛反應這麼大?」
山鬼不在說話,示意隱藏身形,然後半蹲著身子,藏在了彼岸花的海洋中。
裴煜捏了捏拳頭,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那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上了?」
「等等!」山鬼拽住裴煜的袖子,將他往後拉了過去,正在裴煜有些好奇的時候,忽見那土坡之上,出現了兩個人形生物。
好吧,這倆人不用黃振說,裴煜也知道他們是誰了。
華夏人沒有一個不認識的,一個長著牛頭,一個長著馬頭。
不知為何,裴煜竟然感覺自己有些感動,感謝牛頭馬面沒被砍死,這要是在跑出來倆奇行種,說自己是牛頭馬面,裴煜都得報警了。
不過這也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黃振的嘴巴,是真的烏鴉嘴。
裴煜和山鬼看了一眼黃振,眼神中的意思不言而喻,黃振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將脖子縮回來訕笑道:「這不能怪我啊...是吧?」
山鬼此時似乎有些遲疑,猶豫不決,原本她的計劃是他們三個群毆孟婆,現在就得變成一對一的單挑了,難度大了不止一個檔次。
看出山鬼的猶豫,為避免被發現,裴煜將頭貼了過去,輕聲在山鬼耳邊說道:「你纏住孟婆,我和黃振兩人宰掉牛頭馬面,就來馳援你,行麼?」
耳邊一陣酥麻,山鬼反應極大,一把將裴煜推開,怒視了著裴煜,半晌,默默的解釋道:「牛頭馬面不強,但是勝在數量太多,一旦被它們跑掉,到時候我們就得面對幾萬隻牛頭馬面了。」
還不等裴煜說話,山鬼指著裴煜,沉聲說道:「必須聽我指揮,你倆儘快殺掉牛頭馬面,然後過來跟我會和,殺掉孟婆,知道嗎?」
「知...知道了。」不得不說,此時的山鬼,裴煜感覺自己要是但凡敢從嘴巴里,蹦出半個不字,當場就得被山鬼砍死。
黃振掏出一串佛珠,遞給了山鬼,說道:「我誦經百日的佛珠,你帶著,遇到危險打出去,能禁錮孟婆一時半會。」
本來裴煜也打算給山鬼點東西,可是一摸兜,比他臉都乾淨,只能作罷。
制定完戰略,三人壓低身形,緩緩的朝著望鄉台過去,好在彼岸花的氣味濃重,兼之茂盛,足以供他們隱藏身形。
與黃振交換了一下眼神,黃振指了指那個馬頭的人,意思是這個是我的。裴煜點了點頭,將目光放在了那個牛頭人身上。
應該說不愧是牛頭人,裴煜離得近了才發現,這牛頭人壯碩的簡直不像話,接近三米的身高,身上健碩的肌肉一塊一塊隆起,那手臂比裴煜的腰都要粗,兩條腿像是還沒進化完全的樣子,還是牛蹄的樣式,銅鈴大的眼睛,鼻子往外噴著熱氣。
手裡拿著一根一人環抱粗的狼牙棒,擺明了告訴裴煜,這是個莽夫!這一棒子要是敲在人身上,能把人砸成一堆肉泥都不過分。
再一看旁邊的馬面,裴煜忍不住一句草擬嗎出口,相比起外形恐怖的牛頭,馬面反而是正常體型大小,除了一個馬頭以外跟人沒有什麼區別,手裡拿著一桿關刀樣式的武器,怎麼看都是他這面的牛頭更厲害一點。
「呔!那頭驢,吃你胖爺一劍!」還不等裴煜罵出口,黃振腳下一震,從彼岸花從中一躍而出,美食細胞具現出了一柄門板大劍,徑直朝著馬面的頭上劈了過去。
「草!」裴煜暗罵一聲,整個人猶如彈弓一樣,彈射了出去,目標正是有些懵逼的牛頭。
龍形——崩拳!
空中將身體盡情舒展開來,裴煜雙腳似踩在雲端一般,漫步踏雲,身形如九天神龍,眨眼之間來到牛頭面前,右拳狠狠的砸在了牛頭的臉上。
牛頭本來還有些懵逼,突然從花海中蹦出一個大胖子,罵馬面是驢,它還來不及嘲笑一番,余光中,一頭紅色巨龍破海而出,緊接著它的臉就感受到了一股劇痛襲來。
轟!
牛頭被這一拳給打的橫飛出去,整個牛掛在後面的三生石上面,如同壁畫一般滑落了下來,砸在地上。
牛頭髮誓,它這輩子就被受過這委屈,讓人一拳打飛,以前從來都是它把別人打飛的,怒火高漲之下,牛頭怒吼一聲,站起身來。
「哞!」它要把這個混蛋給打成一張肉餅!只有這樣才能捍衛它的尊嚴!
「厲害!」裴煜忍不住讚嘆一句,甩了甩手掌,剛才一拳連罡勁都用上,這牛居然血都不流,這才是真的牛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