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生者苦?死者苦?終離別!

  「拈花一指!」

  一指點落,地獄之中竟憑空生出祥瑞之光,伴隨著天道共鳴之聲,湧現出朵朵金蓮!

  金蓮一開一落之間,好似含萬物生滅之輪迴意境,囊括了寰宇八荒,諸天萬界!

  隱隱約約之間,裴煜好似看到了一尊高達萬丈的佛陀,那巍峨的身軀宛如山嶽,直入雲端之上!

  浩浩蕩蕩的氣勢撲面而來,裴煜仰望著這尊巨佛,內心深處震撼不已,不由生出一絲敬畏!

  卻見那佛陀寶相莊嚴,眉眼含笑,端坐於八品金蓮之上,嘴唇輕啟間,似有縹緲禪音,如雷霆般響徹天地!

  「鎮!」

  禪音悠揚,好似暮鼓晨鐘,重重的敲響在裴煜的靈台之中,識海化作如洶湧澎湃的波濤!

  無量佛光如昊日初升,綻放著無量光華,絢爛奪目,濤聲不絕,有如一片金色的海洋!

  轟隆隆!

  原本被原初之火,焚燒至枯寂的氣血,此刻卻迸發出澎湃的生機!

  情況急轉直下,上一秒還不可一世,焚天滅世的原初之火,轉瞬之間,便被摩訶迦葉彈指鎮壓!

  這可是誕生於世界之初,即可毀滅世界,亦可創造世界的原初之火!

  可在摩訶迦面前,原初之火就好像那燭火微光一般,彈指間便可將其鎮壓!

  「呼哧...呼哧......」

  摩訶迦葉蒼老的神態,再添一分疲憊,呼吸都變得紊亂了,喘氣道:「施主快快顯現金身,貧僧所余的法力已經不多了。」

  「恩......」

  血肉被焚燒成灰燼,只剩下骨架的裴煜,十分勉強的點了下頭,微若蚊吶的應道。

  剛才當真是十分驚險!

  裴煜實力突降,原初之火反噬自身,若非有佛陀精血相助,及時護住了他的一絲生機!

  並且,還有摩訶迦葉在旁,以佛門大神通——拈花一指,將暴亂反噬的原初之火鎮壓的話,裴煜此時早被燒成一堆灰燼了!

  「啊啊啊啊!!!」

  雖然有佛陀精血護體,可裴煜的意志與靈魂,卻在經受著常人難以想像的折磨!

  試想,被烈焰活生生燒成白骨,這是何等的痛苦?

  縱然裴煜意志堪比百鍊精鋼,可原初之火也不是尋常之物,其殘留下來的初火之息,任然在不斷摧殘著他!

  擺在裴煜面前的路,只剩下兩條。

  要麼挺過去,顯現佛陀金身!

  要麼挺不過去,被初火殘留的灼熱之息,徹底燒成灰燼!

  摩訶迦葉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縱然心急如焚,卻又無可奈何。

  「一定要挺過去啊......」

  摩訶迦葉眼中流露出一抹擔憂,只能在心裡默默的祈禱著,裴煜可以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

  山中無甲子,寒月不知年!

  第十八層地獄,無間地獄裡沒有日月,亦沒有星辰。

  時間,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

  唯有那高懸於天的血河,與入眼遍地的白骨殘骸,才是無間地獄裡永恆的景色。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這偌大的無間地獄之中,唯有摩訶迦葉的誦經聲,在這裡悠揚的迴蕩著。

  皚皚白骨堆積而成的山巔之上,卻有一抹淡淡的金光,與充滿血腥殺戮的地獄,顯得格格不入!

  這抹淡淡的金光,並不是摩訶迦葉所發出的,而是坐在他面前不遠的裴煜所發出的!

  只剩下森森白骨的裴煜,白骨上卻仿佛鍍過金箔般,通體好似純金鑄造,散發著淡淡的金光,綻放著絢爛的神華!

  「金骨......終於顯現了!」

  摩訶迦葉低垂的眼帘微抬,眸中流露出一絲欣喜,如釋重負般的說道。

  這段時日裡,他一直在提心弔膽,害怕裴煜承受不了折磨,選擇放棄,然後當初暴斃!

  可沒成想,裴煜的意志之堅定,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

  在生死的邊緣徘徊數日,裴煜終於是將佛陀金身的第一階段,金骨給顯現出來了!

  「好好好!」

  摩訶迦葉欣喜異常,趕忙提醒道:「還沒完呢,施主莫要放鬆,繼續顯現金骨,貧僧這就助你煉化!」

  顯化佛陀金骨,需裴煜全神貫注,無法分心說話,只能微微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摩訶迦葉神情凝重,深吸一口氣,雙手在胸前結金剛密印,嘴唇輕啟,聲如洪鐘大呂!

  唵!

  嘛!

  呢!

  叭!

  咪!

  吽!

  佛門無上大神通——六字大明咒!

  轟!

  一道耀眼的金光,撕開了籠罩在無間地獄天空上的黑霧!

  摩訶迦葉手印連變,周身沐浴在璀璨的金光之中,神情威嚴肅穆,寶相莊嚴!

  與之相對的,裴煜的金骨也呼應著摩訶迦葉,一同爆發出耀眼的金光!

  「阿彌陀佛!」

  隨著一聲佛號落下,摩訶迦葉眼中摻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哀傷,一指點在了裴煜的眉心!

  指落,卻見一朵金色的蓮花印記,悄然浮現在裴煜眉心處!

  得摩訶迦葉相助,裴煜終於融合了這具佛陀金身,承受著浩瀚的力量,澎湃的氣血沖刷著周身!

  呼!呼!

  暴烈的罡風呼嘯而起,裴煜呼吸間隱隱有龍吟虎嘯之勢!

  裴煜盤膝而坐,將人仙武道推至巔峰,熾熱的烈焰環繞全身,他的皮膚有如赤紅的烙鐵般,體內一陣高過一陣的血液流動聲,傳出數十丈之遠!

  煉精化氣!

  鍊氣化神!

  練神返虛!

  煉虛合道!

  ......

  佛陀金身所蘊含的力量,有浩瀚星空般,何其龐大?

  裴煜僅僅吸收了其中一絲,便恢復了之前的力量!

  轟!

  裴煜雙眸一睜,一道金光射出,打的虛空震盪不止,泛起陣陣漣漪!

  「我的肉身?」

  裴煜醒來後,只是捏了捏拳頭,卻把生生將空氣捏爆開來,隨意的揮拳一擊,面前便被轟出了一條真空隧道!

  「嘶......」

  裴煜被自己的力量嚇到了,他還沒用全力呢,若是用上全力,那該是何等的恐怖?

  摩訶迦葉微微的一笑,淡淡笑道:「貧僧的法身與所託之事,已盡皆交予施主,貧僧也可以前往西方極樂,去尋眾師弟了......」

  裴煜回過神來,看著好似垂暮老者一般,即將步入死亡的摩訶迦葉,面色複雜的問道:「為什麼......你要幫我這麼多?」

  摩訶迦葉合掌一笑,朗聲道:「佛者,當除斷也。」

  「令盡無有餘涅槃者,菩薩心無取捨,如大月輪,圓滿寂靜。」

  「眾生迷於涅槃無相之法,而為生死有相之身也。」

  「滅者,除滅。」

  「度者,化度也。」

  裴煜一臉懵逼,根本聽不懂他在說啥,「我還是不懂......為何你犧牲自己,也要將金身留給我?若是留著金身,說不定你可以脫離無間地獄呢?」

  摩訶迦葉笑著反問道:「施主認為,死是一種苦難嗎?」

  裴煜眉頭一挑,疑問道:「難道不是嗎?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為何不是苦難?」

  摩訶迦葉搖了搖頭,又問道:「敢問施主,是生者苦,亦或是死者苦?」

  不等裴煜繼續,摩訶迦葉似是自問自答一般,繼續說道。

  「死是解脫,因為無需承受世間種種的病痛苦難,與七情六慾纏身,可登臨極樂之彼岸,婆娑之淨土。」

  「今日,貧僧得大解脫,向著我佛前進,又怎會是苦呢?」

  「這......」

  裴煜眼皮微顫,表示理解不能,道:雖然你說的有理,但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念,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我寧可痛苦的生,也不願平靜的死!」

  摩訶迦葉低眉頷首,淡淡的道:「貧僧希望施主日後,無論遭逢何等的苦難,都切莫忘記今日所言。」

  「有時候,生者,比死者更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裴煜眉頭緊皺,感覺摩訶迦葉此話似乎意有所指,急忙開口問道。

  「你該離開了......」

  摩訶迦葉開口打斷,手掌一揮,裴煜頓時感覺意識模糊,靈魂好似脫離了身軀一般,正在漸漸遠去!

  朦朧間,裴煜好像看到無間地獄的黑霧中,有一隻巨大的血色瞳孔,正在幽幽的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