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有誰?」
裴煜冰冷的雙眸掃過,在場的武者沒有一人敢與他對視,均是垂下了頭顱。
一時間,場中鴉雀無聲。
誰敢說話?沒看見地上躺的那四個麼?
化勁宗師,人家連動手都沒動手,一嗓子就給你嚎趴下了。
更別提剛才,裴煜爆發出的氣勢,如同巍峨的山嶽一般,沉重的壓在他們身上,連動都動不了。
僅僅憑藉氣勢,裴煜就壓制了在場的所有人武者,沒意思一個人敢說個不字。
「很好,既然沒有,那我們可以談談了。」裴煜負手而立,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諸位還請裡面一敘。」
說罷,裴煜轉身走向別墅內部,其餘的武者均是對視苦笑,搖頭嘆息這回算是碰到硬茬子了,跟隨著裴煜一同走進了別墅裡面。
至於地上的那四個人,雖然受傷頗重,倒也並無生命危險。裴煜手下留情了,否則光是氣血之力與霸王色霸氣,就能殺掉他們。
路過的武者,沒有一個人去理睬他們,也沒有可憐他們。既然抱著想踩裴煜名聲上位,失敗了也就怪不得旁人。
眾人跟隨裴煜,穿過了別墅大門,來到了別墅的後院。這也得虧唐紫塵的別墅不小,否則也放不下這百來號的人。
後院中,早已擺放好了座位,正中間的擺著一張紅木的桌子,上面擺著一幾個木盒,兩張木椅分別擺在桌子兩側。
以中心為界限,空出了約摸三米多寬的通道,兩側均是以一桌兩椅的格式,整齊的擺了二十張桌子,四十個座位。
眾多武者一進來,便發現其中一張椅子,已經坐著一個身材肥胖的和尚,手裡轉動著一串佛珠,正笑眯眯的看著他們。
裴煜當即幾個快步走了過去,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對眾人一揮手,淡淡的道「諸位請落座。」
「謝武聖!」
諸多武者,整齊的對裴煜拱手,恭敬的道謝。
完畢,眾人互相看了一眼座位雖然不少,可他們這百來號人是肯定不夠坐的。
既然椅子不夠,那就只有大家都認可的,最強的武者,才能坐上去,弱肉強食,自古以來都是如此。
其中,以武者為最,更是奉行這個道理。
最開始說話的老者,理都不理眾人,一步邁出人群對著裴煜拱手一拜,中氣十足的說道:「武當派,鍾長生,拜見武聖。」
一禮畢,鍾長生便大步流星,坐在了距離裴煜最近的,左側的一張椅子。
這座位可不是亂坐,而是根據實力,身份來排的。中國人,以左為尊,鍾長生敢坐在這個位置,沒人敢說話,就代表他實力已經是力壓全場。
一如當初裴煜與宮羽田老爺子去佛山的時候,能坐下的,都是各門各派的掌門人。
這時,一虬髯滿面之人,雙目凶光爆射,穿著一身麻布短襯破衣,雙臂只是隨意一撥,便將前方擁擠的人群分開。
還不等眾人發怒,對上那凶光四射的眼神,瞬間心裡一顫,猶如被猛獸直視,通體冰涼,便偃旗息鼓,不敢做聲。
那人分開眾人,赤腳踩在地面上,邁著大步走向中間,每踏出一步,地面均是傳來一陣顫動。
那人每踏出一步,狂暴的氣勢隨之拔高一分,就像是一波接一波的海浪,愈來愈大,漸成滔天之勢,席捲全場。
「此人是誰?!」坐在右側的鐘長生眼皮一跳,被那人的氣勢給驚的發聲問道。
這種人不可能是無名之輩!鍾長生仔細的回憶了一番,卻發現自己根本不認識這個人。
「鍾長生?你也配坐在那個位置?給老夫滾下來。」
那人一開口,聲音就宛若獅虎咆哮山林,掀起一陣狂風,四周的桌椅都隨之晃動起來。
裴煜一言不發,繞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幕,這種事情他是不會插手的。
武者之間,從來都不是靠動嘴讓對方誠服的,一向都是動手,不服?好啊,那就打死你。
簡單粗暴,卻很有效。
鍾長生當著眾人的面,被那人擠兌一番,麵皮漲紅,當即拍桌而起。
「若是不服,自可來戰,休要逞口舌之利。」
鍾長生好歹也是武當派的門面人物,遭人這麼擠兌,要還是一言不發,別人只會當他是軟柿子,一世英名,毀於一旦,更可怕的是,會傳出武當派弱小可欺,損毀門派榮譽。
所以,不論是為他自己名聲,還是為了門派的榮譽,他今天都必須要打死這個口出狂言的傢伙。
鍾長生一下子從椅子上彈起,身上的道袍無風自動。張嘴用力一吸,周遭空氣如鯨吞入腹,鍾長生的胸腔高高鼓起,很快又平復下去,重複以往,胸腔起伏之間,發出了類似「咕咕」的巨蛙鳴叫之聲。
「武當釣蟾勁!鍾道長一上來就全力了啊!」旁邊一人,見狀眼睛一亮,喃喃開口道。
與形意拳的虎豹雷音法,八極拳的哼哈擤氣法,鍛鍊筋骨不同,釣蟾勁注重養生,用呼吸法強化五臟六腑,久而久之,臟腑要比常人要堅韌許多。
尋常武者到六七十歲,就已經氣血衰敗,可武當的武者,六七十歲卻是正當壯年,氣血旺盛,筋骨堅韌,心臟蓬勃有力,這其中,不得不說釣蟾勁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那人仰天狂嘯,黑髮披散著舞動起來,狀若神魔。拔筋開背,雙臂拉伸,筋骨發出噼里啪啦一連串鞭炮般的聲響。
一腳運勁猛的踏在地上,霎時間天搖地動,洶湧澎湃的氣血之力從那人身上爆發出來,熾熱的宛如爐子一般,將周圍的溫度驟然提高!
「哼,受我一拳!」
只見那人背脊如山嶽般高高隆起,脊椎一節節的將力量推動至手臂處,腳下猛的一跺,一聲爆吼,宛如清空霹靂炸響。高舉著的右臂,在氣血充斥的作用下,陡然膨脹一大圈。黑色的血管像是一條條猙獰的巨蟒,盤踞在那根粗壯的手臂上。
那人雙目凶光爆閃,上半身被氣血充斥的鼓脹起來,肌肉虬結著塊塊隆起,仿佛遠古直立的蠻熊一般沖向鍾長生,所過之處,地面爆裂開來,像是被坦克碾過一般。五根粗壯的手指聚攏捏拳,仿佛虛握著一柄巨斧,手臂在空中掄過一個圈,朝著鍾長生劈了過去!
空氣發出陣陣爆炸轟鳴聲,被打出一個真空的通道,拳還未至,鍾長生便感覺四面八方的空間都被這一拳所填滿了,眼中仿佛出現了一個虬髯巨人,手持巨斧劈山開道。
鍾長生心神震驚,這個招式,讓他想到了一個久違的名字,「八極拳!禹皇開山!」
危急時刻,鍾長生連忙收起震驚之心,提氣爆呵一聲,炸響晴空。雙臂攪動寬大的道袍,轉身捏拳,兩隻拳頭猶如兩柄巨捶猛地甩出,與那人的拳頭撞在一起。
鍾長生轉身一記搬攔捶掄起,發出嗚嗚的呼嘯聲,迎著那人的巨斧撞了上去!
轟!
雙拳在空中剛一接觸,鍾長生便感覺一陣難以抵擋的巨力襲來,渾身筋骨都要被這狂暴的力量給打的散架了,張嘴就是一口鮮血,向後連退數步,身體連連抖動將那龐大的力量卸去,雙腳深陷地面之中。
「功夫不錯,可惜我的拳,你擋不住!」
見人退去,那人又是爆吼一聲,氣勢再度暴漲,一步追上鍾長生,掄拳便打,又是一記禹皇開山砸了過去,缽大的拳頭將空氣打的爆響。
退了一步,那人氣勢正盛,無奈之下,鍾長生只能強提一口氣,氣血將面色漲的通紅,雙手捏拳如捶,自自下而上砸在了那人的拳頭上!
轟轟轟!
一連對碰三拳,鍾長生鮮血狂噴,半個身子都陷進了地面,臉色慘白如霜,道袍被拳頭蘊含的狂暴力量撕成碎片,兩條手臂無力的垂落下來。
鍾長生模樣及其悽慘,上身的衣袍被打的粉碎,臉色慘白如霜,眼神頹靡。
這時,鍾長生才想起來,為什麼他對這個人感覺如此熟悉,死死的盯著那人,斷斷續續的說道「你是......巴立明!」
此話一出,全長皆驚!眾人倒吸一口涼氣,瞬間想起來了這個名字,再看向那人的目光時,已經帶著敬畏恐懼!
「巴立明他還沒死?」
「巴立明!莫非是紅色時期的武鬥之王?」
「禹皇開山!那是劉雲樵的看門絕技,禹皇開山!」
「嘶......傳聞禹皇開山剛猛無鑄,被劉雲樵稱為可比八大招的第九大招,今日一見,果真可怕,武當鍾長生老爺子居然都擋不住!」
那人收拳吐出一口氣,如一道白色的利箭射出,周身毛孔張開,汗水隨著毛孔排出,火爐般的氣血瞬間便將流出的汗水蒸騰成一片白霧。
「老夫,巴立明!」
「果然是你......輸給武鬥之王,老夫不冤。」鍾長生慘笑一聲,也只能暗嘆一聲,他輸得不冤。
巴立明是何人?師承劉雲樵,後遊行天下,精通各門各派拳法,文武全才。
後於文革時期出名,打遍天下無敵手,不服的基本都被他錘死了,被尊稱為武鬥之王!十年前,巴立明突然在江湖中消失,大家都以為他死了,誰想今天居然也出現了?
黃振眯著眼,玩著手裡的念珠,靠在裴煜耳邊問道「這招跟你的開天很像啊?」
裴煜嘴角划起一絲笑容,腦海中想到了那個一臉正氣的男人,不由得輕笑一聲,感慨道「是啊,禹皇開山,正是開天的前身。」
禹皇開山,這熟悉的一幕,勾起了裴煜的回憶。
宮羽田,葉問,宮若梅,一線天......
「看來......他還是將我的拳傳了下去啊......」裴煜心情略微有些複雜,當初他傳此拳給一線天,只是想著為八極拳多留下點東西,誰想今天居然還能見到?
巴立明看都沒看被他硬生生錘進地里的鐘長生,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在意,當初被他錘死的人太多了,鍾長生這種級別的,不配他特意關注。
巴立明幾個大步走到裴煜面前,雙手抱拳,長拜在地,恭恭敬敬的對著裴煜磕了三個頭,大聲喊道。
「承蒙師叔劉雲樵看得起,代師收我為徒,傳我絕技,今日徒弟巴立明,拜見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