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椰棗嘞！新鮮的椰棗，又脆又甜！」

  「羊肉串兒！羊肉串兒！吃一串想兩串，吃兩串想十串！」

  「剛出爐的切糕！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

  雙月之地，塔法城。

  城市中心的大巴扎，一如既往喧鬧繁華。

  小販頂著水果籃子，走街串巷的叫賣。

  頭扎白布的瘦削老人，盤腿坐在地毯上吹笛子。

  雙耳陶罐中，一條眼鏡蛇探出頭顱，伴隨笛聲扭動身軀，翩翩起舞。

  不遠處，雜耍藝人正在表演吐火。

  伍迪與莉莉結伴而行。

  兩人的裝束，在市場中顯得特別顯眼。

  伍迪身穿白色斗篷，背後繡有特殊圖案。

  以黃色圓形為底，中央有一個黑色圓點。

  環繞黑點，對稱排列三枚黑色扇形圖案。

  這是伍迪親自為哥斯拉教會的神職者設計的制服。

  背後的圖案，就是教會的聖徽。

  事實上，黃黑三葉草聖徽並非他的原創。

  主要參考前世的核輻射標誌，暗合哥斯拉的身世。

  伍迪身旁的人魚莉莉，運用魔法將下半身變成修長的雙腿，同樣身穿教會白袍，打扮的像個修女。

  還按照當地婦女的風俗，臉上蒙著黑紗，只露出一雙水汪汪的藍眼睛。

  莉莉沒有坐船，直接潛水橫渡赤海灣。

  就在伍迪來到塔法城的當天傍晚，拖著疲憊的身軀登陸上岸，來到旅館與他會面。

  聊了沒幾句，就累的哈欠連連。

  伍迪在隔壁給她開了一間房，她懶得挪窩，直接躺在伍迪的床上打盹兒。

  她都不見外，伍迪也不好意思把她叫醒。

  結果被進屋找他喝酒的黃少撞了個正著，險些引起誤會。

  今天上午，黃少帶著隨從，進城拜訪生意夥伴。

  伍迪和莉莉起床穿衣，隨便吃點東西，一起去難民營慰問信眾，修繕被匪徒破壞的教堂。

  路過一間酒館，門口圍了一群看熱鬧的，隱約聽見有人在咒罵一個叫阿凡提的人。

  伍迪心頭一動，轉身朝酒館門口走去。

  莉莉很有眼色，立刻打出施法手勢，給伍迪加持「巧言術」，可以聽懂當地方言，並且順暢的使用方言與本地人交流。

  一老一少，兩個身著綾羅綢緞的大胖子，帶著一群僕從，堵在酒館門口叫囂。

  凸起的額頭，鼓脹的眼泡，再加上鷹鉤鼻，體現出鮮明的弗莫爾民族特徵。

  弗莫爾人是雙月之地的諸多類人種族之一，大多從事貿易和放貸行業。

  以塔法城為例，三十萬人口當中，弗莫爾人占比不到1/10，卻擁有超過半數土地和財富。

  伍迪向路人打聽了一下，得知這倆弗莫爾胖子是一對父子，放高利貸的巴依老爺，還有開賭場的小巴依。

  在錫斯坦，巴依也稱「貝伊」，通常用來代指貴族或者大財主，並非真名實姓。

  小巴依開賭場賺了大錢，本人也是一個狂熱的賭徒，可以就任何事情跟人打賭。

  昨天下午，小巴依來酒館消遣，就拋硬幣賭博的問題，跟一個名叫阿凡提的凱揚人爭論起來。

  小巴依和阿凡提都承認，拋硬幣出現正面或者背面的概率均等。

  假設連續拋一萬次硬幣，連續出現正面朝上的情況並不稀奇。

  在此前提下，最多幾連正的概率最大？

  兩人各執一詞，互不相讓。

  索性賭100個金幣，兩人請酒館老闆當公證人，現場驗證連續拋一萬次硬幣，看看誰是對的。

  結果阿凡提贏了。

  小巴依輸了一大筆錢，垂頭喪氣的回家。

  老巴依得知此事，氣得臭罵了兒子一頓。

  罵他太蠢，居然沒看出來阿凡提夥同酒館老闆詐騙，拋硬幣時動了手腳！

  老巴依愛財如命，豈能吃這個虧？

  第二天就帶著兒子來酒館罵街，勒令阿凡提賠錢，不然就去帕夏（城主）那裡告發他詐騙。

  酒館老闆被迫出面，賭咒發誓自己沒有跟阿凡提合夥作弊。

  至於阿凡提本人，眼下不在酒館，已經打發夥計去請他了。

  不多時，街道上傳來清脆的鈴鐺聲。

  眾人閃開一條通道。

  身穿藍黑條紋長袍，頭扎白巾，蓄著濃密絡腮鬍的男人，牽著毛驢不緊不慢走來。

  看他的年紀，大概五十多歲，氣度不凡。

  老巴依如同一隻靈活的皮球，撲上去一把揪住阿凡提衣領，勒令他還錢。

  啪！

  阿凡提打了個響指，周身掀起魔力波動。

  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老巴依彈開，噔噔噔後退三步，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巴依連忙攙扶老爸，怨恨的瞪著阿凡提。

  「老吝嗇鬼，你在這兒鬧騰什麼？」

  阿凡提撫摸絡腮鬍，笑眯眯的嘲諷道：

  「昨天從你兒子那裡贏來的100個金幣，我都已經捐給民防志願團，用來給難民購買帳篷和大餅。」

  「你說我作弊，可有證據？」

  「我敢對世間一切神靈發誓，絕對沒有作弊，你兒子輸給我，純粹是因為他太蠢。」

  「話說回來，有你這樣的父親，又怎麼可能生出聰明兒子？」

  「巴依老爺，如果你不服氣，我可以當著現場所有人的面，按照昨天我和你兒子打賭的規則，再跟你賭一次。」

  「賭注嘛，兩百個金幣，你敢不敢？」

  錫斯坦的蘇丹國，還在使用貴金屬貨幣。

  一個金幣相當於20枚銀幣，一個銀幣相當於20枚銅幣。

  伍迪在心裡換算了一下。

  兩百個米昔爾金幣，換算成塞恩王國的紙幣，差不多是八萬塊，稱得上是一場豪賭。

  阿凡提的公開挑釁，再加上圍觀者起鬨，老巴依落不下面子，咬了咬牙，接下賭約。

  為了防範阿凡提作弊，他要求從現場的圍觀者當中，包括他的隨從在內，挑選出一百人，每人發一百個銅幣，輪番投擲。

  連續投擲一萬次，現場的觀眾一起來記錄，實測究竟幾連正的次數最多！

  巴依老爺的看法跟他兒子小巴依一樣，堅定的認為二連正的概率最大！

  既然要求連續出現硬幣正面朝上，那麼至少得是二連正。

  在此基礎上，連續投出更多的正面朝上，概率就會越低。

  那麼顯而易見，二連正的概率最大，約為四分之一。

  阿凡提不同意巴依父子的看法。

  他給出的答案，完全違背了眾人的直覺。

  「連續十二枚硬幣正面朝上，概率最大。」

  話一出口，圍觀的人群立刻譁然。

  面面相覷，竊竊私語。

  完全搞不懂，阿凡提為什麼會給出這麼一個看起來就錯的離譜的推測！

  每一次投擲硬幣，正面朝上的概率都只有一半而已。

  連續十二次正面朝上，機會微乎其微。

  相比之下，連續兩次正面朝上，顯然更容易達成。

  如果阿凡提真的沒有作弊，昨天憑什麼能贏小巴依？

  聽到人們的議論，伍迪不由好笑。

  這種白給的賭局，還用得著作弊？

  「莉莉，別看了，這場賭局沒有懸念。」

  莉莉正看的津津有味，發覺伍迪轉身要走，只得跟了上來。

  「先知大人，你也覺得阿凡提輸定了？」

  「不，是那個自作聰明的胖子輸定了。」

  伍迪淡淡地說。

  「在沙民的語言裡，『阿凡提』是對學者、教師和智者的尊稱，那個大鬍子的確很聰明，難怪被尊稱為阿凡提。」

  「莉莉，知不知道大鬍子的本名是什麼？」

  「聽人說起過，好像名叫納斯爾丁，年輕的時候是一位大漠遊俠，人到中年才轉職法師。」

  莉莉思索著回答：

  「我在難民營傳教的時候，時常聽沙民說起納斯爾丁，誇他為人慷慨仗義，學識淵博，經常替窮人出頭，打抱不平，戲弄城裡為富不仁的權貴。」

  「塔法城乃至整片雙月之地的沙民，都把此人奉為精神領袖，尊稱他為阿凡提，或者納斯爾丁長老。」

  伍迪點了點頭，沉吟道：「咱們的教會想在雙月之地打開局面，遲早得跟這位阿凡提打交道，設法獲得他的支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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