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迪變成浣熊,蹲在樹上啃餅乾。
一隻母浣熊搖著毛茸茸的大尾巴,順著樹枝爬過來。
烏漆麻黑的小眼睛,直勾勾盯著伍迪爪中抱著的餅乾,流露出好奇與垂涎的神色。
伍迪扭頭看她一眼。
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將剩下的餅乾塞進嘴裡,撐得腮幫子鼓起來!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母浣熊呆呆盯著腮幫蠕動的伍迪,聽見他嘴裡發出酥脆的咀嚼聲,禁不住咕咚一聲吞下口水,眼神變得格外幽怨。
雖說伍迪現在不是人,但他畢竟還是想做個人。
看到母浣熊楚楚可憐的模樣,不由心軟。
攤開毛茸茸的爪子,上面還沾著餅乾渣。
伍迪右爪比劃施法手勢,口中念念有詞。
「嘎呀!!」
伍迪口中發出一聲尖叫。
母浣熊被他嚇了一跳,連忙縮身躲避。
雙爪抱著樹幹,怯生生的露出半張臉。
確認伍迪剛才那聲尖叫,並不是發出攻擊之前的警告,這才壯著膽子回到他身邊。
伍迪瞅瞅自己攤開的左手,粘在上面的餅乾渣毫無變化,不由尷尬的撓頭。
「施法失敗,正常現象。」
憑藉「野性認同」,變成小浣熊的伍迪,可以跟同類進行心靈感應。
母浣熊小小的眼睛,充滿大大的困惑。
她聽不太懂伍迪在說什麼。
但是隱約感覺到,這隻與眾不同的公浣熊,似乎擁有神奇的力量。
在她鼓起勇氣靠近伍迪之前,已經在暗中觀察伍迪好一段時間。
發覺伍迪手中只要有餅乾殘渣,就能變出一大塊完整的餅乾。
將一粒殘渣變成一大塊完整的乾糧,一滴水變成一大桶清水,這正是3環「造糧術」創造出的奇蹟!
但是,當伍迪變成浣熊形態,聲帶的構造與人類不盡相同。
念誦施法咒文的時候,偶爾會因為發音不準導致施法失敗。
揉了揉刺痛的額頭,伍迪平復心神,再次施展「造糧術」!
「Carir!」
這一次,他準確無誤的念出咒文。
手中的餅乾渣,果然變成一大塊餅乾。
伍迪將餅乾掰成兩半,一半遞給母浣熊。
母浣熊嚼著酥脆的餅乾,滿臉幸福。
伍迪看著她,忽然靈機一動!
逃離農莊兩天以來,伍迪在天譴社團的駐地周圍轉悠,試圖尋找古神盧娜的聖遺物。
然而白費了兩天時間,壓根就沒有感應到聖遺物的氣息,也沒找到培育變異植物的實驗室究竟設在何處。
天譴社團所在的這片森林太過龐大,伍迪無法僅憑一己之力搜尋個遍,不如給自己找一些幫手和耳目。
伍迪再次運用心靈感應與母浣熊溝通,以餅乾賄賂她幫忙尋找波爾大師的植物園。
浣熊的頭腦,理解不了何為植物實驗室。
伍迪只能告訴她:
「尋找像蛇一樣爬的藤蔓,越多越好。」
光這一個探子還不夠。
伍迪故技重施,用餅乾收買居住在這附近的浣熊、狐猴和眼鏡猴。
以靈長類為佳,身手靈活,腦子也機靈。
在眾多探子的協助下,不出一個星期,伍迪就對這片森林了如指掌。
變異植物聚集的園地,找是找到了。
蜈蚣藤和巨蟒藤被圈養在法術結界當中,附近還有蛇人飼養員居住的木屋。
可惜,這裡似乎只是一處飼養基地,伍迪沒有觀察到實驗設施,也沒有感應到聖遺物的氣息。
失望之餘,也有一個意外的收穫。
圈養在這片園地中的食肉蔓藤,總數不下上百條。
蜈蚣藤還算是好養活的,巨蟒藤的食量可太驚人了!
如果沒有充足的肉食供應,蜈蚣藤和巨蟒藤便會就地紮根,進入類似休眠的狀態。
休眠的變異植物,只靠光合作用維持最低限度的生理活動,完全不具備攻擊性,成長的非常緩慢。
為了讓變異植物儘快成長,飼養員不得不為它們提供足夠多的新鮮血肉,補充營養。
這麼多變異植物,如何獲得足夠的食物?
最初,伍迪以為飼養員會在林中狩獵。
然而雨林中的野獸,其實並不像想像中的那麼多。
很多綠意盎然的林地,生態類型非常單調,沒有多少可供狩獵的鳥獸。
經過一番深入探查,伍迪的疑問得到解答。
每隔一段時間,那隻名為「鐵羽」的大鵬便會從天而降,送來整整一貨櫃食物。
確切的說,是裝在囚籠中的活人,用來餵養變異植物。
伍迪暗中觀察,發現大鵬送來的多是戴枷鎖的重刑犯。
犯人被押送出來的時候,大抵罵罵咧咧,控訴法律不公,或者控訴自己被小人出賣。
伍迪將這些隻言片語組織起來,不難推測出重刑犯的來處。
他們多數在殖民地首府貝倫港討生活。
黑幫匪徒,走私犯,海盜,還有試圖謀反的下層軍官。
伍迪不禁納悶,這些臥龍鳳雛應該在貝倫港蹲大牢,怎麼會被大鵬送到千里之外的植物園?
如果說這是天譴社團劫獄的戰利品,未免太頻繁。
更合理的解釋,只有一個!
貝倫港主管監獄的官僚,私下裡和天譴社團達成交易,把本該處死的重刑犯,偷偷賣給天譴社團,用來充當「花肥」。
其後不久,伍迪又有了新發現。
這一次大鵬送來的貨櫃,裡面裝著的不是重刑犯,甚至不是人類。
而是一群馬頭人身的巨人!
有男有女,平均身高足有三米。
膚色較深,多為褐色或者黑色。
體毛較重,頭上大多披著馬鬃似的長髮。
雙腳酷似馬蹄,手掌則與人類無異,只不過更為寬大修長。
婆羅島最著名的兩大土著民族,蛇人伍迪已經很熟悉了,馬人還是頭一回見。
被押送過來的馬人,要麼是老弱病殘,要麼已經被繁重的勞動折磨得奄奄一息。
馬人的語言,以婆羅島通用的馬拉尼亞語為主,還夾雜了許多方言詞彙。
伍迪邊聽邊猜,一邊用魔符查詢資料庫翻譯,勉強聽懂個大概。
這些馬人之前都在魔晶礦場工作,沒日沒夜的勞作。
被監工壓榨的喘不過氣,伙食也很糟糕。
長時間的繁重勞動,營養不良,再強壯的身體也撐不住,遲早病倒,喪失勞動力。
最後就被送到這裡,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什麼命運。
伍迪知道馬人的命運,暗自嘆了口氣。
轉念之間又想到,魔晶礦場與天譴社團是敵對關係。
波爾大師和伊娃夫人培育變異植物,最主要的襲擊目標就是礦場。
馬人在魔晶礦場當奴工,被壓榨到喪失勞動能力,又被送到天譴社團的植物園,餵養變異植物,壓榨出最後一絲剩餘價值。
這是否意味著,明面上敵對的礦場主和天譴社團,私底下早有勾結?
婆羅島的魔晶礦場可不是私人產業,產權都歸屬於國營礦業集團。
從礦場的所有權,聯想到來自貝倫港監牢的重刑犯,伍迪漸漸意識到……
與天譴社團私下勾結的人物,在礦場和官場上都擁有非同一般的能量。
在婆羅島,符合這個條件的人並不多。
伍迪已經猜出此人的身份。
然而這種位高權重的大人物,出於什麼動機,冒著身敗名裂的巨大風險,跟天譴社團這樣的極端組織暗通款曲?
與天譴社團合作,能給他帶來什麼好處?
這才是真正值得深思的問題。
為了進一步驗證自己的猜測,伍迪打開均衡魔符。
在好友列表中找到同為危機調查員的英格麗和蘇菲,分別給她們發信,配合自己引蛇出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