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滾！！

  月光透過窗，照在沉睡少年的臉上。

  一萬年前，同樣的月光也曾照進山洞，在洪荒時代的人類祖先心中播下信仰的種子。

  彼時的人類文明尚處於石器時代，已經學會通過壁畫和祭祀表達對神靈的崇拜。

  那時候的人類還很弱小，在洪荒萬族當中排不上號。

  泰坦巨獸，龍族與巨人，矮人和精靈，都比人類更有資格自稱「萬物靈長」。

  這些古老而強大的種族，各有一系神祗高居於塵世之上，庇護各自的子孫和信徒。

  一萬年前，為了爭奪信仰與權能，上古時代的眾神爆發了一場空前慘烈的戰爭。

  無數星球在神戰中毀滅，無數位面易主。

  萬神殿變成屠宰場，神像倒塌一地，王冠無人拾取。

  隕落的神靈要麼墜入星界，淪為死而不僵、滋生神孽的妖星；要麼遁入魔界，割據一方，創建魔國，以圖東山再起。

  當戰爭趨於白熱化，各大神系均被捲入血腥的絞肉機，付出慘痛的傷亡代價，殺紅了眼，高居天頂、擁有強大神力（神格>15級）的各系主神也坐不住了，不得不親自下場收拾殘局。

  主神們的激鬥，震撼時空，撕裂晶壁系。

  泛古天宇的坐標，就此暴露在多元宇宙莫可名狀的外神和高維存在眼中。

  一艘銀色碟狀飛行器，穿過晶壁系裂隙，悄然來到泛古世界所在的宇宙，建立起一個極其隱蔽的觀察站。

  觀察者們的基地，設在星界。

  星界是連接其它各位面的交通樞紐。

  在這裡設置崗哨，可以將發生在泛古世界各地的大事件盡收眼底。

  觀察者們早已捨棄脆弱的肉身，進化成純粹的精神體，如同發光的幽靈，獲得了理論上的永生，時間對他們沒有意義。

  數百年光陰轉瞬即逝。

  在他們的觀察中，太古神戰走向尾聲。

  各大神系都耗盡戰爭潛力，精疲力竭。

  超過半數舊神已然隕落，倖存下來的神祗瓜分到足夠的勝利果實，搖身一變成了和平使者，大唱反戰讚歌。

  神界的紛爭行將落幕，人間的戰火卻愈發熾烈！

  和平時代封神，只能從半神做起。

  半神與真神的差距，甚至大過凡人與傳奇。

  正常情況下，半神幾乎沒有機會弒殺真神，取而代之。

  想要更進一步，只能投靠某個神系，給主神當家臣，成為所謂的「從神」。

  但凡有點自尊的半神都不想走這條路，寧願留在凡間。

  神戰之後，上述格局被打破。

  各大神系在慘烈的戰爭中消耗巨大，已經無力維持舊有的體制。

  大批舊神隕落，空出來的神位令人眼紅。

  有望封神的各族強者，都不想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洪荒萬族，就此迎來大爭之世！

  精靈與矮人全面開戰。

  最初精靈族穩占上風，然而隨著高等精靈和黑暗精靈的大分裂，陷入內訂，

  矮人族趁機扳回局面。

  從天空到海洋，從冰川到沼澤，從荒漠到丘陵，互為宿敵的金屬龍和五色龍打得天昏地暗，龍血如雨灑遍大地。

  內戰的同時，龍族與巨人的衝突也日趨激烈，

  從火之國到極地高原，隨處可見怒吼的巨人，向著頭頂盤旋的巨龍投擲石塊。

  最激烈的爭鬥，發生在泰坦巨獸們之間。

  東方的百鳥之王鳳凰，在玄鳥和青鸞的簇擁下，向那金翅大鵬發起猛攻！

  火山林立的荒漠上，貝希摩斯大戰法夫尼爾。

  北大洋的女王利維坦，與雪原魔狼芬里爾相互憎惡，恨不得生吞了對方。

  雪魔石穆孤獨的站在冰川上，美麗的藍色眼眸遙望戰場，浮現一抹迷茫。

  這頭性格溫順的巨獸不想介入戰爭，然而她身後也有需要保護的眷屬··

  同樣厭戰的耶夢加得，索性躲進海溝深處，閉眼沉入夢鄉。自由的靈魂飛往天外，尋找遠離戰火的樂土。

  戰火四起的大地上，萬族眾生都在流血斯殺。

  沒資格爭奪霸權的人類也難逃殃及，要麼充當食物，要麼扮演炮灰。

  為求自保，人族部落的領袖紛紛挺身而起。

  從模仿其它更強大的種族開始，踏上自救之路，如饑似渴的學習冶煉青銅，

  鍛造武器，鑽研魔法，開發武技。

  命運是公平的。

  即便是弱小、短壽的人類，也不乏兼具天賦、氣運、勇氣和毅力的英雄人物。

  這些「氣運之子」如彗星般崛起，成為各自部落的先知和首領。

  帶領族人抵抗魔物騷擾，創建教會和國家，獲得眾多同胞的崇拜。

  人類領袖們集結信仰之力，融合自身奧義，在這亂世里趁勢崛起，占據舊神隕落留下的神職空缺，成為時勢造英雄的最佳寫照！

  從此，泛古天宇弱小的人族有了自己的神系，獲得參與萬族爭鋒的資格，由此開啟人類文明狂飆突進的新時代！

  時光飛逝，轉眼千年將至。

  神界又將迎來一次大洗牌。

  好不容易登臨神位的人族眾神，能夠在們遭遇的第一場千年神戰中穩住地位嗎？

  仍然占據部分權柄的舊神，千年之內崛起的新神，雙方積累的矛盾已經非常尖銳。

  他們是否覺察到，自己所在的這個宇宙已經暴露，天外來客正在暗中觀察，

  評估是否值得介入？

  觀察者們經過一番精神交流，決定暫時不干涉泛古天宇的演進。

  打下一個標記，作為後續觀察的樣本。

  星界觀察站，飛碟即將離開泛古天宇。

  啟程之前，他們決定留下一個同胞，常駐泛古天宇，深入接觸土著各族，融入其中，收集更完備的情報。

  萬一他們的競爭對手也發現這片處女地，試圖闖進來搶占地盤，他們就能通過留守的觀察員，獲得先手優勢。

  一名魂齡最小的觀察者被留下來，直接傳送到泛古世界的某地。

  同胞一一發來心靈感應，為她送上臨別的祝福。

  然後就把她獨自丟在荒野中，自生自滅。

  「等等我！我還沒上船呢！」

  看到飛碟離去，小傢伙終於意識到自己被拋棄，哭著發出精神波動，懇求同伴別丟下自己。

  然而飛碟還是無情的飛走了。

  那一刻，她感到無比絕望，不知道該怎麼在這個充滿異類的陌生世界活下去。

  這時，腦中有一個溫柔的聲音響起。

  「別難過，我的孩子————-想想快樂的事，笑一笑，煩惱都會消失。」」

  「別忘了你的使命：觀察世界，理解世界！化苦為樂，傳播快樂！」

  「好好活下去，總有一天你會回到我身邊！」

  ！

  水花飛濺！

  白衣少年熟練地收竿，釣上來一條河。

  這魚有毒，吃起來很麻煩，但是挺好玩。

  童心未泯的少年，把河從鉤上摘下來，捏一捏。

  河純立刻瞪眼嘟嘴，渾身充氣鼓脹。

  魚皮凸起軟刺，麻麻癩癩的像毛刷。

  少年靈機一動，拿起氣鼓鼓的河擦鞋。

  幾下，便把皮靴擦的光潔如新，

  被他當成鞋刷的河好像更生氣了，鼓溜溜的快要爆炸！

  少年促狹地笑笑，隨手將河丟回海灣。

  噗通一聲，海面泛起圈圈漣漪。

  水波中央，悄然升起一條詭異的黑影。

  少年眉頭微，默默打量那條黑影。

  模模糊糊，略具人形，看不清面容。

  黑影突然發出雌雄難辨的沙啞嗓音：

  「伍迪·順風，我要跟你談一筆交易。」

  「不好意思，您是哪位，我們很熟嗎？」伍迪冷冷問。

  「『蛇王』達哈克，我猜你沒聽說過這個名號，但這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可以成為朋友。」

  黑影低沉的嗓音，蘊含著魅惑人心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接受他拋出的觀點伍迪揉了揉太陽穴，摒退侵入腦海的催眠魔力。

  隨著意識恢復清明，他越發確信自己身在夢中。

  周圍的環境看起來很真實，伍迪在入睡之前的確想著抽空釣魚的事。

  在這種情況下，普通人很難分得清夢境與現實。

  伍迪異於常人之處有兩點。

  首先，他的精神屬性奇高，催眠和幻術之類把戲很難突破他的意志豁免。

  其次，伍迪吸收過三片蘊含夢幻奧義要素的「神之鱗」，積累了超高的幻覺抗性。

  所以他不僅清醒的意識到自己身在夢境，還辨識出這並不是自然形成的夢境。

  伍迪懷疑有人對自己施放了「託夢術」，將他拖入精心營造的夢境當中。

  這個法術本身無害，主要用途是託夢傳信。

  但是該說不說，如果一個陌生人用這種方式跟你打交道，難免顯得不大禮貌。

  此刻，伍迪就有一點被冒犯的感覺，

  不爽歸不爽，緊張倒不至於。

  只要他願意，隨時可以掙脫夢境，恢復清醒，

  心裡有底，反而不急。

  且看託夢給自己的神秘黑影，有何話說。

  「達哈克先生，你我共同的敵人，具體指的是誰？」

  「卡拉丁的長女卡特琳娜，塔尼亞帝國的皇后，同時也是深海教廷的代理大祭司！」

  黑影的話語，透出一絲恨意。

  「伍迪先生，你和你的巨獸朋友哥斯拉，與深海教會結怨甚深，卡特琳娜的父親和姐妹都死在你們手裡，這是不是事實？」

  伍迪點頭承認。

  「深海教會和塔尼亞帝國聯手扶植弗莫爾人，試圖在雙月之地重建所羅門王國，為此精心謀劃多年，付出巨大的代價，結果卻是棋差一著，被你創建的哥斯拉教會摘了桃子，這是不是事實？」

  伍迪再次點頭。

  「呵呵！哥斯拉共和國成立之後，深海教廷和塔尼亞帝國還不死心，一方面在雙月之地扶植恐怖分子，一方面唆使阿胡拉蘇丹國入侵你的國家，這也是事實吧？」

  「你說的沒錯。」伍迪坦然承認。

  「由此可見，以深海教會和塔尼亞帝國為首的海神一系，與你誓不兩立！」

  黑影做出握拳的姿勢，顯示內心的憤慨，

  「伍迪先生，海神一系對你的打壓並非偶然，任何試圖抵抗他們奴役的正義之士都會遭受打壓和陰謀陷害，我也不例外！」

  「我們有相同的遭遇，相同的敵人，何不聯起手來對抗深海教會和塔尼亞帝國，推翻海神信仰在塔尼亞大陸的統治地位！」

  「你說的都對，但是有一件事你沒提。」

  伍迪接過話茬，心平氣和地說：

  「深海教會和塔尼亞帝國曾是我的敵人，不擇手段打壓我，但他們至少做對了一件事，那就是識時務。」

  「發現已經壓不住我的上升勢頭，立刻接受現實，轉而拉攏我，這是不是事實？」

  「呵呵！伍迪先生，你還是太年輕了！」

  神秘黑影發出不以為然的冷笑。

  「卡特琳娜一夥的卑鄙，超出你的想像！」

  「你怎麼能確定他們不是假意拉攏你，實則設下陷阱，打算把你騙到格拉茲海姆扣押起來，或者乾脆殺掉，斬草除根！」

  「相信我，年輕人，他們絕對乾的出來！我今日與你相見，就是要提醒你不要上當受騙！」

  「聽你的口氣，似乎知道我已經接受塔尼亞皇帝和公主的邀請，即將前往北國皇都格拉茲海姆訪問。」伍迪盯著黑影，不動聲色地問：「我很好奇，是誰告訴你的？」

  「呵呵———-如果我說塔尼亞皇室內部有我的線人，你會不會很意外？」

  神秘黑影倒背著手，在水面上步。

  「事實上，我不僅知道你中了索菲婭公主的美人計，即將被她騙到格拉茲海姆，還知道索菲婭代表她的母親一一霜巨人女王斯卡蒂一一向你發出邀請，前往巨人王都烏特迦參加冰宮法會。」

  「你的消息的確很靈通，但你不覺得這裡面有個矛盾嗎？」

  伍迪不緊不慢地提出質疑：

  「如果索菲婭沒安好心，奉繼母卡特琳娜的命令接近我，想把我騙到格拉茲海姆殺掉，那我怎麼去參加冰宮法會？」

  「如果我無法準時出席冰宮法會，索菲婭公主要如何向斯卡蒂女王交差？」

  「難道你想告訴我，在繼母卡特琳娜和親媽斯卡蒂之間，索菲婭更加忠於她的繼母，反而把親媽的囑託當做狗屁？」

  神秘黑影似乎沒想到伍迪會從這個角度發出質疑，一時陷入沉默。

  伍迪輕輕一笑，沒有給他機會辯解。

  「達哈克先生，你自稱在皇室內部安插臥底，想必在北大陸勢力很大？』

  「那是當然！」為了抬高自己的合作價值，神秘黑影不得不做出肯定的答覆「你勢力很大，消息靈通，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談合作？」

  伍迪收斂笑容，嗓音轉冷。

  「你對我的過往了如指掌，想必知道哥斯拉共和國創建至今還不滿兩年，我的教會從誕生之日算起，也才走到第三個年頭。」

  「三年前，我與深海教會剛發生衝突的時候，屢次被卡拉丁家族追殺，您這樣的強者怎麼不出手幫我？」

  「假如你那樣做了，我必定心懷感激，對您的要求無所不應。」

  「兩年前，哥斯拉共和國誕生的前夜，我在殘陽沙漠傳教，遭到陶威和卡拉丁兩大傳奇宗主圍攻，幾乎陷入死地，強大如您，怎麼不出手救我？」

  「如果當時你肯拉我一把，我一定感恩圖報，與你聯手對抗海神一系。」

  「半年前，我與猩紅巨獸殊死搏鬥之際，索菲婭不顧陣營對立，毅然決然的出手幫我對抗強敵，當時你在哪裡？」

  「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你什麼都不做，等我挺過來了，日子好起來了，

  你突然來找我，口口聲聲說要跟我交朋友，讓我踢開曾經並肩作戰的索菲婭，放棄與海神一系緩和關係的契機，轉而與你結盟，而我壓根就不了解你的底細，你甚至吝於在我面前顯露真容，請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退一萬步說，見風使舵也無妨，你登門拜訪，當面相談，起碼算得上有誠意。」

  「藏頭露尾，故弄玄虛，託夢顯擺，還試圖用魔法干擾我的心智，你自己做了這些噁心事，不覺得很失禮嗎？」

  「不管你有多大的勢力，多強的實力，在我眼裡你就是一隻猥瑣的陰溝老鼠！」

  伍迪輕蔑的看了他一眼，毫不留情的嘲諷：

  「我喜歡結交朋友，也尊重強大的對手，但是不好意思，無論作為朋友還是對手，你這種鼠輩都不夠格！」

  「狂妄的小子，簡直不知好歹！」神秘黑影強忍著怒氣，惡狠狠警告道：「

  拒絕我的善意，你註定要後悔一一」

  「滾！！」

  伍迪一聲怒叱，精神力驟然爆發，將他逐出自己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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