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意識到徐半仙一定是發現了問題，才會有如此反應，忙走到他身側，小聲問：「老徐，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老徐點點頭，卻並未對我多說什麼，而是繼續問一臉懵逼的店老闆。
「這四對吵架的夫妻吃的菜，是哪來的？」
兩口子顯然都被問懵了，互望了一眼。
幾秒鐘後老闆娘的回道：「無論是菜還是肉都是我們買的呀！」
「帶我去廚房看看！」
徐半仙始終陰沉著臉，再加上他不倫不類，非古非今的打扮，快餐店兩口子一時也摸不著北，趕緊帶著我們直奔櫃檯後面的一扇門內。
廚房面積不大，兩側都是架子，放眼望去擺滿了炊事用具。
「把今晚用的肉拿出來給我看！」徐半仙直接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奧！」
店老闆趕緊走到角落，打開滿是灰塵的冰櫃，又指了指冰櫃裡：「我們的肉都是新鮮的，也是從正規的渠道批發來的。」
徐半仙沒搭理他，而是走到冰櫃前，彎腰使勁聞了聞。
然後搖了搖頭。
「這些肉沒問題！」他起身，先是環視四周，然後又問店老闆，「今晚用的蔬菜還有剩餘的？」
「有！都剩了點兒！因為價格便宜，這次進的格外多。」
說罷，指了指冰櫃左側的一個架子。
這是自己搭起來的簡易架子，一共五層，每一層上都擺著或多或少的蔬菜。
剛開始聽徐半仙問起肉，我還以為可能是肉出了問題。
畢竟類似的事情我曾聽說過。
這還是爺爺在世時發生的一件事。
具體是哪個村子我不記得了，這個村子好像位於黃河邊上，挺偏遠的，也很窮。
當時村里一戶有錢人家為兒子娶媳婦的事大擺宴席，請客三天。
親朋好友、相鄰街坊，只要是隨了錢的儘管放開了吃，而且吃幾頓都可以。
即便是早飯，也是雞鴨魚肉一應俱全。
這村子原本就不富裕，窮人居多，有這種好事，還不挖苦心思賺便宜。
很多村民只是隨了十元，二十元，三天九頓飯，一頓都不拉下。
算算那些只隨十元錢的，一頓飯平均一元三毛。
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結果大部分貪便宜的後來都遭了殃。
就在三天宴席結束的當天晚上，不少村民先是皮膚癢，渾身哪裡都癢，尤其是背部和腹部。
第二天一早，又發現渾身起了一層癬，很像牛皮癬，但仔細看又不是。
假如只有一個村民這樣，可能還沒人注意，可是村里大部分人都出現了這種症狀，那至少說明不是偶然事件了。
村里和鎮上的醫生先後也給看過，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
老百姓嘛！都心疼錢，剛開始誰也捨不得花錢去大醫院看。
都盼著這是一般的感染，季節緣故，多洗洗，再抹點皮炎平之類的藥膏也就好了。
結果卻是越來越癢，而且渾身一層層類似牛皮癬的「鱗片」越來越多，越來越厚。
因為癢，就忍不住伸手抓，結果越抓越癢，渾身還被抓得血肉模糊，讓人不忍直視。
這事終於引起了上頭有關部門重視，派來了一支醫療隊，結果火急火燎鼓搗了三天三夜，都不能確診。
事情越來越惡化，弄的人心惶惶。
這時候一個衛生部門的老職工提議請爺爺給看看。
這名老職工和我們是一個村的，很了解爺爺的本事，我小時候還見過他幾次。
可能只是迫於當時的形式，抱著死馬當成活馬醫的想法，把我爺爺請到了這個村子裡。
爺爺去了這個村子後，具體做了什麼，他沒有告訴我。
肯定也是費了一番周折，結果確定問題出在那次宴席，衛生部門也順利在這戶人家在廚房內找到了證據。
原來用的肉里，有一部分是早就變了質的殭屍肉。
既然確定了「病原」，那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弄清楚這些變了質的殭屍肉是怎麼來的。
剛開始都懷疑這戶人家為了省錢，買了低價的肉，結果經過調查，發現他們的進貨渠道並無任何問題，而且從道理上也說不通。
如果人家想摳搜這點錢，又何必大方的宴請三天呢？
還有一點似乎說不通，得了這種奇怪皮膚病的都是本村的，外村的雖然也吃過宴席的菜餚，卻一點事沒有。
帶著疑惑，又開始調查當時做飯的幾個人。
直到今天，大部分農村地區還都有這個習慣，那就是家裡有事兒請客，請專門的快餐車上門做飯。
有的只需提供肉和菜，其它的一切都不用管。
這幾年更簡單了，戶主只需要掏錢就行，連肉和菜都不用準備了。
結果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快餐車幹活的一共三個人，加上本家的兩個搭下手的，一共五個人。
可是在盤問這五個人時，都說除了自己之外還有五個人，也就是說一共六個人在廚房幹活。
巧的是，快餐車的人以為多出的人，是本家安排的，本家的以為是快餐車的人。
就這麼在誤會中，六個人待了三天。
事已至此，這件事已經驚動了當地警方。
初步斷定，這位多出來的廚師，便是始作俑者。
根據五個人的描述，畫出了這位嫌疑犯的肖像。
結果剛貼到村支部大院門口，很多村民看到後就大驚失色了。
很多村民都見過這人。
這是一個不知道來自哪裡的老乞丐，大約大半年前來到了他們村，當時是大年初幾，可能得了什麼疾病，到了他們村後，實在沒力氣離開了。
那幾天氣溫很低，還連續下過兩場大雪，結果村民們再次看到這個老乞丐時，他已經凍死在了村子裡的一個草垛邊上。
出了這件事後，很多村民才老實交代，在老乞丐死之前，聽到過他的哀嚎聲，尤其是下著大雪的三更半夜，他爬著在村子裡乞討，結果沒有一戶開門的。
所以，根本說不清他是凍死還是餓死的，應該是饑寒交迫而死。
沒有人知道老乞丐是哪來的，也就沒法聯繫到他的家人。
這種事自有相關部門處理，老乞丐的屍體被運走後，很快也到了春忙時節，大家也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也可能大部分村民的內心深處都對老乞丐有愧，很自覺，很默契地不主動提起這件事。
你不說，我不說，也就沒有人說。
誰曾想，這件事都過去了大半年，又發生了這樣的邪乎事件。
事情到了這一步，大部分村民都知道這是老乞丐來找他們報仇了。
當然，爺爺最終把這件事擺平了。
只是他醉酒後向我講述時，依舊憤不平。
…………
沒想到徐半仙卻說快餐店的肉沒有問題。
既然肉都沒有問題，蔬菜肯定就更沒問題。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徐半仙在仔細觀察了架子上的菜，並且彎著腰仔細聞了一遍後，猛地瞪起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