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無憂
陳萬鴻還記得,當初家裡說好了是讓他來周天島鎮守百年,為家族開拓海域,待到百年過去既可歸回紫薇山。
當時已經有了無憂仙傳承的陳萬鴻根本就沒當回事,百年罷了,不過是他睡上一覺的功夫。
可.這已經過了多少個百年了?
爺爺陳長風故去時,沒人來告訴他,父親母親故去時,因海外亂局,他亦不曾歸去,血親長輩、兄弟姐妹一一故去時,他在睡覺,美名其曰在閉關。
兩千年過去,他的兒女子孫都不在了,其中的一些,從生下來到死去,他這個當長輩的甚至都沒能見到面。
現在,好不容易有人和他說,他自由了。
別說親友,就連自己的家,紫薇山!都TMD不見了???
這讓他去哪兒?
「我我.山臣,紫薇山去哪兒了?」這一刻的陳萬鴻是真的迷茫了,目光死死的盯著陳山臣,要從他的口中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
「是開啟了護山大陣,從天玄界隱去了。」陳山臣輕聲道:「前些年,族中的上一任族長陳知行,因得了星道道君的果位,被大羅道地的一妙真君逼迫,不得已之下,只得讓紫薇山隱藏入虛空之中,以避災禍,算一算的話,再有八十四年,紫薇山就歸來了。」
「不是紫薇山被滅了?山臣你和我說實話,我挺得住!」說話間,陳老九抓著手上的一隻玉鐲,其上已經裂痕片片。
「真不是。」陳山臣苦笑。
他知曉,這是自家這個九叔這一生過的實在太苦了些,現在生怕再聽到點壞消息。
若是真的有,怕是會被破了道心!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陳老九鬆了口氣,隨即又聲音高昂的叫罵出聲:「一妙老妖婆真是不當人子,當年祖父在世時,老妖婆都恨不得住在我陳家,還說什麼祖父乃其平生知己,結果呢!祖父這才走了多久,她九下手這般的狠毒!只恨我陳家不滅是吧!!!」
「九叔,世家與聖地交往一直如此,因一人而親,亦因一人而孤,那位大羅聖主只是長風老祖的朋友,而非我陳家之友。」
「那她也不能把我陳家逼入絕境啊!這種事情連普通人都干不出來好吧!!!」陳老九還是很氣。
陳山臣見狀無奈苦笑。
認真了解過紫薇陳家事情內幕的陳山臣知道,這事兒還真不能怪人家一妙,真論起來,人家一妙最初是奔著提攜一下老友故人的打算,這才來的紫薇山。
正常的發展,也應該是紫薇陳家低頭,糟一劫後,迎來大運,有道主出世,得萬年之昌盛。
可惜,自家得那位後輩不願,與其起了衝突,還當著面捅了其一刀,這才有了紫薇山得閉關。
這般想著,陳山臣還想解釋一二。
「九叔.」
「不用說了,不管她一妙是怎麼想的,既然她趁著我陳家無人,把我陳家逼得需封山百年,那如今我重入世間,這筆帳必然要和她一妙清算一番!」
這般說著,陳老九都沒等陳山臣再說什麼,直接嗖的一下就不見了。
陳山臣:「???」
不是,你就這麼走了,就不問問青紅皂白?
呆楞了能有那麼三五秒,陳山臣才苦笑著搖了搖頭。
「以九叔的脾性,怕不是真的對那位大羅聖主有什麼意見,只是不想繼續呆在這周天島上,所以隨便找了個藉口外出罷了。」
陳山臣覺得,陳萬鴻是在堵他的嘴,免得他再開口留人。
實際情況也差不多。
離開閉關之所後,陳萬臣直接遁入虛空,一路向著東玄州的方向疾馳而去。
他要回家去看看。
哪怕如今紫薇山封山,可諾大一個江州城總不會也跟著沒了吧?
江州城在,那麼就不妨礙他先去逛上一逛。
青樓楚館小酒屋,戲班食嗣跑馬場。
人生在世,不得瀟灑,怎稱無憂。
陳萬鴻走的瀟灑。
以至於許多的事情都沒來得及知道。
比如東玄州關口的入關稅收,隨著那位化羽仙尊的出走,最近百年羽化仙宗已經不打算再收了。
別誤會。
羽化仙宗不收,就會有其他聖地負責收,這筆道行總歸是不會少了的。
只不過化羽仙尊是化羽仙尊,人的名樹的影,化羽在的時候自然沒人敢逃這份入關稅,而如何換了個人,這份道行自然也就不是那麼的穩妥了。
實際上,數遍天玄界六塊大陸,也就只有三大聖地山門所在的東玄州,和完全是妖族地界的俱盧洲有徵收這份關稅,相比之下,俱盧洲收稅的組織乃是人族的『鎮妖關』,徵稅的目的更是為那些鎮守俱盧洲妖族的修士們謀取福利,畢竟人家是在鎮守妖族,拿一份工資完全是有理有據,令人信服。
可東玄州這裡
東海岸,雁盪山。
「你說什麼?進入東玄州要收稅???」
一路直飛而來的陳萬鴻望著眼前三名『白衣小將』,也是一腦門子的問號。
「什麼稅,跟誰收,誰給你們的權力?三大聖地還是不朽帝庭?你們怕不是瘋了吧!」
「這位真人,還請不要難為我們,稅收一事恆古有之,並非我天聖宮私家條目。」身著天聖宮白衣道袍的長老苦笑著給與解釋,卻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哪怕是面對陳萬鴻這個一看就不是好惹的大修士也是一樣。
長生真人罷了,又不是真君!
再說,就算是長生真君,也得給他天聖宮幾分顏面,除非你不想在這東玄混了!
「恆古有之?我怎麼沒聽說過!我告訴你小子,兩千年前你爺爺我出東玄得時候,可沒人說和我要過什麼稅!」陳萬鴻氣的瞪眼。
「道友,這稅也不多,與伱而言,不外乎是十年道行,莫要為了這點瑣事而自誤。」見陳萬鴻還在糾纏,天聖宮白衣長老也是有些不滿。
怎麼著。
這稅他化羽仙尊收得,換成他天聖宮就收不得了?
難道他這個絕顛境是假的不成,連像散修收個稅,都得被人唧唧歪歪?!
比之化羽在得時候,這份稅已經打了骨折了好吧!!!
天聖宮吳長老想得心裡窩火,看向陳萬鴻時得目光也就變得不是那麼友善。
然後,事情後續得發展就變得理所當然了。
「天聖宮?在你們天聖宮裡我可是有著熟人的!」
「熟人?」吳長老冷笑道:「我天聖宮乃天玄三大聖地,門下弟子眾多,但凡天玄修士,又有幾個不與我天聖宮門人相熟?規矩就是規矩,又豈能因為你幾句話就做更改?!」
「醍醐也不行?」
「醍您認識我家祖師?」本想出言否定,可話說到一般,吳長老卻是忽然想起,這個百年恰好是醍醐祖師任職,若是面前這野道士真的認識醍醐祖師,說不得他今日還真的賣一個人情出去。
當然,規矩還是不能破,大不了這十年的道行,他替著出了,來日總能從其他地方找不回來。
「認識啊,怎麼不認識,打醍醐那傢伙小的時候我就認得他,他剛入你們天聖宮的時候,我去你們宮裡玩,還按著他的腦袋,把他扔進老虎窩裡聽他喊救命呢。」
說著話時,陳萬鴻笑的眼睛都咪咪了起來。
他說的是實話,完全的大實話。
因為他所描述的這段故事,發生在兩千多年前,那會醍醐還是個剛加入天聖宮的小屁孩,而當時的紫薇陳家因為初祖陳長風在世,那可是天聖宮的鐵桿盟友,再加上當時他陳萬鴻因得了無憂仙人的傳承,成為了陳家第三代的領軍人物,去了天聖宮,那就是一等一的貴客,不比爺爺陳長風親臨天聖宮的待遇差上多少!那時候的他,逗一下一個比較看好的晚輩,在天聖宮看來也不過是一件無傷大雅的小事罷了。
可這實話,聽起來就有些唬人了啊。
至少如今還不到五百歲的吳長老就聽的一腦門的漿糊。
把醍醐師祖扔進老虎洞裡?
醍醐師祖喊救命?
「好膽!大膽賊人!居然敢誣衊我宗醍醐祖師!我看你今日就是專門來找麻煩的!向左、程茜!布三才迷魂陣!拿下這賊人供醍醐祖師發落!」
話音落下,吳長老的後背已經有一面陣棋飛出。
吳長老是認真的!
不管這事是真是假,到了他吳長老這裡就必須是假的,不然這關乎與醍醐祖師的黑歷史被他知道了,那他來日回了宗門,還能有好日子過?
至於事情若是真的又如何.
不管這假,人先抓回去,若是這人真的與醍醐祖師交好,屆時醍醐祖師去提人,知曉了這其中的經過,也不會怪罪於吳長老,說不得還會誇讚吳長老會做人!
不然呢?
讓醍醐祖師的黑歷史曝光出來嘛?
很顯然,另外兩名天聖宮絕顛長老也是這麼想的,所以三人一動手,就是迷魂陣這種天聖宮收錄諸多陣法之中,困人第一的迷魂法陣。
只是,迷魂陣?
看到面前三人,居然把自己年輕時偶爾創造出來的法陣拿出來用,還是用來對付自己,陳萬鴻也是樂了。
眼看陣起,也不見陳萬鴻有什麼動作,只是單純的化作一道弧光,手指間幾次恰動,其面前剛剛布好的迷魂陣圖就忽然轉向,對著天聖宮三人的頭頂就落了下來!
「啊,不好!」
「這賊人使了什麼招數,迷魂陣怎麼忽然逆行了!」
「快變陣,變陣!」
「別掙扎了,變不了了,哈哈哈哈,你們天聖宮這迷魂陣還是當年我教的,現在你們居然用這陣法來對付我?哈哈哈哈,作為原創,你們當我會不在陣法裡面留後面嗎!一群傻蛋!」
與陣外對著三個被困在迷魂陣里的笨蛋一通嘲諷,也不管他們是不是能聽得見,隨即陳萬鴻就悠哉游哉的自他們身邊走過,步入了東玄州。
嗯,兩千年前的紫薇陳萬鴻,除了無憂仙人這個外號之外,還是陳家三代里唯一一個被外界譽為有望繼承其祖父陳長風陣島技藝的陣法宗師,在其未曾被發配東北海域周天島前,其就已經是當世最強的十大陣法宗師之一了!
其地位之穩固,甚至還要在許多長生真君之上!
當然,那只是在兩千年前。
而在最近的兩千年裡,雖然陳萬鴻不曾有過什麼出色的技藝,可周天島上的那座護山大陣,卻是他陳萬鴻一點一點的布置出來的。
這座橫跨一島百萬公里的周天星辰大陣,自布成之日算起,可是兩千年以來都不曾被人破開一次,無論是路過的長生,還是海中的妖獸,甚至北天上的隕石砸過一次,依舊堅挺無礙。
而這,居然是其兩千年前所布置的。
可以想像其手段之玄妙!
陳萬鴻混入了東玄州,過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周天島上,陳山臣卻還是不能鬆懈。
這會兒的他,正在與自家新進長生,陳天恆對話。
「天恆,這一次的西玄州鑄劍山莊之行,怕是只能由你一人前往了。」
「啊?老祖,之前不是說可以讓萬鴻老祖隨孫兒一起.」
「你萬鴻師祖回東玄祭祖去了,不知多久才能歸來,短時間內怕是指望不上。」陳山臣搖頭道:「老夫也需繼續鎮守周天島不能與你一通前往西陸,不過還好,有著紫薇帝燈護你周全,你又已經是長生真君,一路上只要小心一些,少招惹一些麻煩,總歸是不會出現什麼紕漏的。」
「老祖說的是,天恆會小心的。」
「還是那句話,不要以為自家是長生真君了,就不把別人當一回事,真論起來,以天玄界為論,哪怕是我等長生真君也算不得什麼。」
「天恆謹記。」
「哎,嘴上說著謹記,可在老夫看,你卻是不曾放在心上。」
「孫兒不敢。」
「算了算了,你這次出去,老夫不求你能帶回神劍,只希望你麼要折了紫薇帝燈,否則來日他人來討還,老夫不好與那人交代。」
「誰?陳知行?」本來一直聆聽教誨的陳天恆,不知怎的嘴裡就忽然蹦出了這個名字出來。
誰想,陳山臣聞言,卻是笑了起來。
「怎麼,不服氣?」
「孫兒不敢。」
「有什麼不敢的,換成我,我也不服,憑什麼一比你小了幾百歲的晚輩,在我這個老祖宗的口中,就成了你招惹不起的存在,對不對?」
「.」
「沒什麼可說的,就十幾年前,他剛成尊那會,一巴掌把一個修為和你家老祖宗我差不多的長生真君,拍了個半死,只此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