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殘酷
生死有命，誰人能逆反輪迴？
這樣的人或許有，可李二不覺得這樣的人會出現在環宇界，更不會在這個時間段出現在環宇。
「這個世界我不喜歡。」
「與前輩相反，我挺喜歡的。」
「嗯？」
「白紙板上好作畫。」
「呵。」
化羽仙尊輕笑了兩聲，沒有去評價。
在他眼中，所謂白紙板上好作畫，也只適合作畫罷了，若是換成現實，人際之間的關係又哪裡有那麼好去處理。
真正的治理一個世界，又豈是只有最初的幾代。
白紙上創造的世界，只能維持最初幾代，之後就會因為制度的約限和下面人的貪心而變得一團糟。
人總是不知足的。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完美的制度，而制度一旦確定下來了，再去重新改革，那怕你是創造者也會發現自己無能為力。
與之恰恰相反的，則是一個經過了多次制度轉變的世界，再想去做出改變，所遭遇的制約反而會少得多，大家也更加能夠理解，更加的容易去接受。
畢竟已經轉變過了，作為既得利益者，也知道不轉變就是大家一起死。
陳知行看出了化羽的不以為然。
「仙尊可有疑意。」
「沒有，你是對的，畢竟若是連眼前都管顧不上，又如何管得了以後。」化羽仙尊坦言道，他不是那種食古不化之人。
陳知行聞言卻是一陣頭疼。
這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真的是最讓他感到無奈得了。
「所以前輩，環宇界是真的沒救了麼？」
「你是想救環宇，還是想救你那個朋友。」
「二者有區別麼？」
「自然是有的，你若是想救你朋友，就直接把他帶離環宇就好了，不需要那麼多的彎彎繞繞。」李二沉吟道：「至於世界的反噬，這對你而言，應該並不算是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
「可問題是，祂不會離開環宇。」
「那就是你的問題了.好了，閒聊的差不多了，伱若是無事就離開吧，不要打擾我釣魚了。」
說話就，李二已經收起棋盤，再度走到海邊，嗖的一聲，把魚鉤甩進了海里。
這老東西是真的喜歡釣魚啊！
陳知行看的無奈，卻也只能轉身離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後，一道光影從無到有的出現在了李二的身邊。
光影並不凝聚，但卻不難認出，這就是二人之前所談論的索斯。
「先生，您不該對陳知行說那些話的，這會讓我非常苦惱。」
「關我屁事？」李二頭都沒回。
索斯見狀也是無奈。
雖然他也是剛認識面前這位先生沒多久，可這位先生的脾氣他也是足夠了解了的，之前見其與陳知行聊天聊的那般的和顏悅色，還以為今天先生的心情好，可以進行正常的交流，誰想最後還是因人而異。
「先生.」
「閉嘴，再廢話，我現在就拆了你的環宇界。」
索斯：「.」
他不說話了。
因為面前這位看起來並不算老的老先生，是真的有能力拆掉環宇，且真的會這樣去做！
很少有人知道，這次天玄界針對環宇界的攻略，實際上的執行人有兩位。
如果說一妙的任務是搜集環宇界空餘的諸多神性，那麼李二的任務就是看管住索斯這個最大的不安定的源頭。
二者分工明確，就是在環宇界完蛋之前，在環宇界搶上一票。
察覺到這一點，可索斯卻是毫無辦法。
祂的真的打不過李二，且差距大到讓祂都生不起反抗的念頭。
可若是讓祂放棄環宇界，任由二人無休止的去掠奪，祂又是不可能會同意的。
所以，在見到陳知行這個來自天玄界，且少有的對環宇界抱有好感的人物後，索斯既主動出面與他成為了朋友。
之後的一切不過是順水推舟。
至於後來的奴隸分封，不過是意外收穫。
至於這一點，陳知行是否知曉？
他當然知曉。
就算之前不知道，在知曉了李二和一妙的謀劃後，也就猜出來了。
不過他並不介意就是了。
人與人的交往，往往都是抱有自身的目的的，無論這個目的是陪伴，是仰慕，是色心，是利益交換，又或者是孤獨，都是有著原因的，這是理所當然的。
不然總不能走在大街上，你就毫無目的的去接觸一個人。
至於連這一點都要去說別人功利心的人，只能說其非蠢既壞！
且前者的原因占大多數！
因為這種人是真的智商不夠！！！
白羽不知道自己的智商是否足夠，反正她聽到陳知行說見到了化羽真人，且這位真人知曉那位慈雲的事情後，整個人是有些生氣的。
「化羽師祖這不是在耍人玩嘛！」
「所以，你要去苦勸一番？」
「當然要去！」白羽理所當然的說道：「你只是個備選，若是化羽師叔能夠回歸宗門坐鎮，自然是最好的，不行，我得趕緊聯繫綺羅師姐他們，大家一起去勸說效果能好些！」
說著話，白羽就打算動身。
陳知行見狀翻了個白眼，幽幽的補了一句：「你綺羅師姐應該是知道的。」
「綺羅師姐知道？怎麼可能！是化羽師叔和你說的？」
「不是，我猜的。」
「那你怎麼能這麼肯定！」
白羽沒聽陳知行的，或者說不管陳知行說的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把化羽仙尊勸回天玄，只要能達成這一點，其他的都是細枝末節。
等白羽風風火火的走了，樹屋裡，陳知行懶洋洋的躺在搖椅上面，覺得這件事真的是有趣極了。
「若是一個傳出了上萬年的聖地，真的需要以一個人撐起全局，那這個門派存在的意義又在哪裡？」
陳知行不知道，也不希望自己將來會碰到同樣的局面，因為那未免.
「太悲涼了。」
隨著陳知行的話語落下，冥冥之中，似有一聲鳳鳴聲響起，其中帶有滿滿的哀怨與思念。
似是就在耳邊，又似是自很遙遠的地方傳來。
天玄界的亂局，在高層看來，或許只是一場可以瓜分的盛宴。
可是對那些長生之下，沒有資格入局的生命而言，既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混亂。
當石昊『歷盡千難萬險』的，終於自青木長生界中走出來時，入目的既是已經打成了一團亂麻的環宇世界。
天空中有龍群在飛舞，海中有鯨群遊蕩，邊緣的沙漠中大量的豺狼人、狗頭人、獸人、人馬、甚至是蛇類在自家族群的上屬存在的勒令下，最先開始了混戰。
是，神格很重要，但是用來供養神格的信仰也是同樣重要的一種資源。
一些世俗實力強大者，若是機緣巧合的沒有搶到神格，那麼祂既可以選擇用先屠殺掉對方的信徒，拖延對方成神的步伐，然後再設局去圍殺那些神格的擁有者，從而奪取對方的神格。
而這樣做的人多了，既會導致一場徹頭徹尾的混亂席捲整個環宇界。
可以說，除去環宇界的內環中心，是由守望者掌握的腹地，不曾被這場混亂波及外，環宇界其餘的地方，無論天空、大地、海洋，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我去，這什麼情況，這群環宇界的土著瘋了嗎！！！」
眼看著遠方天邊，有一顆直徑超過五十米的巨大火球，如同一顆顆炸彈一般的墜入中環林海，隨即引發起一場森林大火，張瘟整個人都麻了。
亂！
簡直太亂了！
「別愣著了，趕緊跑啊！」
不等張瘟反應過來，其就已經被石昊來著掉頭就跑。
發生了什麼？
打起來了！
這是一場從上往下蔓延開來的戰爭，戰爭的原因甚至讓人覺得莫名其妙。
一路逃竄。
石昊已經忘記了自己是第幾次聽到有人發出『這是為什麼啊，為什麼神明之間發生戰爭，卻要以我們為兵刃啊』之類的話語，那這種聲音卻對戰爭的停滯沒有任何的幫助。
這些土著是真的很慘。
幾乎是沒有任何生路的被清洗，因為到處都在發生戰爭。
石昊帶著張瘟一路自中環林海跑到海邊，見到的卻是海岸線處幾乎被血染成紅色的無盡海。
「別跑了！石昊！別跑了！！！沒用的！跑是沒用的！！！」
跑？沒用？
「這裡到處都在打仗，這個世界瘋了！是世界瘋了！亂跑是沒有用的！！！」
世界瘋了？
「帶我回天玄，要麼我們都會死在這裡！都會死！我們都會死！」
死？
「TMD！你愣在那兒做什麼！沒見過死人嘛！這些都是畜生！是土著！不是我們天玄人！它們死的再多都和我們沒有關係！！」
「沒有關係麼」
「沒關係！！！走啊！回天玄！這裡的土著死的再多，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啊！再說你師傅不是那位魔尊嗎！死在他手裡的人可不比現在的環宇少！你楞什麼神啊！！！」
師傅師傅他.
從旁人口中聽說的，可親眼見到的現實，終究是兩碼事。
從小不曾見識過真正的動亂，見識到的最殘酷的事情不外乎是由天斷山脈的神劍老人所發起的宗門吞併，其烈度也被控制的很好
可以說，直到今天，石昊才在環宇界補上這一刻！
原來，生死廝殺是可以沒有理由的，原來生命是這麼的脆弱。
「還愣著做什麼！趕緊跑啊！！！」
「哦，對跑，趕緊跑！」
終於被張瘟給晃醒的石昊，又開始了新一輪沒頭腦的逃亡。
至於通往天玄界的虛空裂痕在哪兒？
他不知道！
就算期間張瘟幾次告訴他方向錯了，石昊也是胡亂的調個方向繼續跑，就像是一隻受了驚的騾子.
大腦空白，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
不堪麼？
或許吧。
可要明白的是，現在的石昊，可不是上一世陳知行在遊戲中見識到的那位，從小就是在無盡的廝殺中成長起來的猛人，而是一個實打實的，連苦都很少吃的嬌貴公子。
沒有循序漸進，反倒是直接把其扔進裂度最高的戰場之中，石昊如今還能知道跑，知道躲開戰鬥烈度最高的區域，且保住自己的張瘟的性命，已經是一件難能可貴的事情了。
至於要是讓陳知行給石昊現在的表現打個分。
或許還是不及格，但也還是不會覺得失望。
人，都是需要成長的。
在融入了社會屬性後，也就不存在天生的劊子手了。
石昊的這種茫然，一直持續到了天黑。
直到他真的在一處還算是隱蔽的山崖下，找到了一處可以遠離戰爭、短暫藏身的地方，被巨大刺激衝散的理智才終於開始回歸他的大腦。
而這個時候，早先已經被他背著跑的張瘟，已經有氣無力的懶得說話了。
沉默。
漆黑且寂靜的山洞裡，石昊只能聽到自己的張瘟的呼吸聲，還有遠方那已經遠去，卻依舊不曾停止的戰鬥聲。
思緒回流結束，石昊終於抿了抿嘴，發出了一聲嘶啞的聲音。
「所以，這就是戰爭麼，這就是我師父曾經面對過的經歷。」
「戰爭？你師傅？」
見石昊終於能夠交流了，已經『瞎幾把指揮』了一下午的張瘟，用同樣嘶啞的聲音給出了回答：「你小看你師傅了，咱們今天看到的，是一群土著在一起瞎幾把打，你師傅魔尊他老人家，那可是以一人之力霍亂了整個中州，像是咱們今天看到的那些個火球，他老人家都懶得丟，直接就頂著一群長生真君的看守去引爆一座又一座的火山那場面，估計你也沒見過，可若是真論起來，今天這些小場面，真的是給你師傅魔尊提鞋都不配」
說著話時，張瘟也是用自己的妄想在真實的事情中一同添加，且到了他的嘴裡，陳知行似乎真的就變成了一位視人命如草芥，且以殺人為樂的蓋世魔君。
偏偏他的話你還沒辦法去否定。
或許他誇張了，但掄起結果，張瘟說的真的是一點錯誤都沒有。
因為無論陳知行用的是什麼手段，又是否真的沾染了滿手的血腥，中域的那些人，也是真的死在呃他的手上。
相比起陳知行一人打亂了整個中域，如今環宇界死掉的這點人口，真的就算是手指頭縫裡露出來的毛毛雨了。
石昊聽了這話後，人既變得更加沉默了。
好久好久之後。
直到張瘟都感覺，是不是自己說的太過分，讓石昊接受不了了。
石昊才終於再次出聲。
「是這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