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舊有的秩序

  師傅的修行出問題了。

  不，不一定是出問題了，也可能是走出了一條全新的，超出我認知範圍內的路。

  可相比起其他修士而言，師傅如今的模樣就是出了問題，至少變得不像是一個人，讓包括小石頭在內的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背著小石頭一步一步的往回走，一路上王霖也在思考。

  最終。

  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嗯，師傅就是師傅，不管師傅變成什麼樣，都還是我和小石頭的師傅。」

  天知道，讓一個早熟的、早已經認清現實的人，說出這樣一句話有多麼的不容易。

  因為這對王霖而言，就不是一句話。

  而是一種態度。

  師傅既然永遠是師傅，那麼如果師傅變成了魔頭，他就變成了一個小魔頭。

  若是將來師傅決定吃人修行，那麼他王霖就去幫著師傅去抓人回來。

  至於有一天師傅被天下證道三大聖地所圍剿

  想到這裡，王霖默默的嘆了口氣。

  「小石頭，師傅對你好不好。」

  「呀？師兄，你怎麼會問出這種蠢問題，獅虎對我們當然是棒棒噠！」

  「那師傅若是有一天不在了，且名聲不是太好的話，你會怎麼做？」

  「獅虎的名聲怎麼可能會不好吶？」

  「我是說如果。」

  「師兄，沒有這個如果呀，獅虎是天底下最好的獅虎，誰若是覺得獅虎不好，那肯定是那個人出了問題，我們應該讓那個人改變他的想法呀。」

  「.」王霖覺得有點無法交流。

  哦，自家小師弟才是個五歲的孩子，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啊。

  那沒事了。

  然後。

  「師兄，你還沒說我說的對不對啊！」

  「呃那他們要是不改呢？」

  「那就，那就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石昊眨了眨眼，表情天真童趣的沒有吐露出半點的問題。

  王霖：「？？？」

  「消失？」

  「對啊，誰覺得獅虎不好，就讓誰消失，等到天底下只剩下覺得獅虎是大好人的人時，問題不就解決了？」

  王霖：「.」

  王霖身上一抖，把自家師弟給甩了下來，在小石頭嗚嗚呀呀的喊叫聲中，惡狠狠的揉了揉自己的臉。

  他忽然覺得自家師弟說的好有道理！

  師傅的道肯定是沒問題的。

  誰覺得師傅就有問題，那就是誰有問題！

  到時候只要把覺得有問題的人都解決掉，那麼師傅、不、那麼他們這一脈就成為了主流，那些修行後不像他們一脈的人，才是徹頭徹尾的異端！

  師傅之所以會收他們當徒弟，不就是為了擴大自家的道統麼？！

  只是道理雖然是這麼個道理。

  可為什麼這個道理會是從師弟嘴裡說出來的？

  話說他閉關的這幾年裡，石昊這個小傢伙究竟都學了些什麼？

  石昊沒學什麼。

  實際上，除了一些功法方面的問題外，根本就沒人去教導這小傢伙其他的，和他接觸的也就陳知行的家人，外加上陳丑兒、劍魔獨孤、雪魄、黎霜等護衛，外界一條覺得陳家很克自家，已經準備拐了孩子跑路的蛇精。

  至於石昊為什麼會悟出這麼一個道理。

  很簡單。

  環境改變人性。

  生活在紫薇山這樣的一個環境，還是陳家這樣一個世家之中，石昊產生這樣的概念才是正常的。

  至於普通人口中的家國天下，修士口中的夫以利國為繼任，以加入三大聖地為光宗耀祖之榮譽？

  你擱哪兒扯什麼犢子！

  國和天下的死活誰會管你，家裡好那才是真的好！

  這就是世家出身之人的標準理念，沒有任何的例外之處。

  原因無他。

  整個世界上，除了家裡人會真金白銀的幫助你外，你還能找到其他的人麼？

  至於什麼宣傳啊，洗腦啊，莫須有啊，對真正的世家子來講，那都是狗屁。

  伱一個聖地罷了，亡了還有下一個，而且在下一個聖地里只要世家還存在，那世家依舊還是決定性的上層，那麼這個聖地亡與不亡之間，與世家有很大的關係麼？

  亡了也就亡了唄，還能咋地。

  至於說什麼推翻世家之類的話語。

  別開玩笑了。

  三大聖地掌握長生真人，諸子百家掌握天下絕顛，在這種人可敵國的大環境下，你身後沒有這些人的支持，那你憑什麼坐的了天下？

  至於聖地和世家翻臉什麼的。

  聖地通過世家來控制天下，你居然想讓聖地砍自己的臂膀

  好吧就算聖地是個多足怪，砍掉幾條也沒關係。

  可砍掉了一個世家，那麼其留下的權力真空區，自然就會產生新的世家，若是沒有新的世家產生，那麼導致的後果既是其原本的權力被其他世家所吞併，最後導致世家做大.這才是三大聖地最不想看到的！

  所以，聖地需要世家，需要不強勢，且能在他們控制範圍內的世家。

  而對世家而言。

  國家可以沒，天下可以亡，甚至其他世家都可以毀滅，只要你不招惹我本家，與本家之間沒有利益衝突，那麼大家就依舊還是好朋友。

  至於正道魔道什麼的。

  只要你不惹的天怒人怨，就沒人會去在乎。

  且就算真的惹的天怒人怨！只要你確定你這條路有著出路！且對家族的利大於害的時候！家族依舊會是你身後最為堅定的支持者！

  為此，哪怕與天下為敵都不在乎

  這既是世家的生存之道。

  相比之下，聖地就顯得更加柔和，也更加的守規矩。

  嗯。

  因為規矩本身，就是三大聖地定製的。

  定製規矩，收攏資源，遵守規矩，利人利己。

  對聖地而言，所有人都遵守他們立下的規矩，就是對他們最大的利好，為此，哪怕是門下弟子犯了規矩，也是必須以規矩為優先！

  聖地並非世家。

  這不難理解。

  雖說自古就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說法，可這個『士大夫』三個字的含義，卻是可以商議的。

  那麼問題來了，在這個長生真人壽三千，且可一力平天下的世界裡，誰才是士大夫？

  長生真人的子嗣？

  是，但必須是親子級別，且有著足夠的修行天賦和毅力。

  弟子？

  是，但必須是親傳的，將來同樣有望長生的。

  至於剩下的.

  不重要！

  因為不重要，所以這些人也必須守著一定的規矩，若是超出了一定範圍內的規矩的話，就必定會受到處罰！

  正因為不重要，所以如今的天玄界東州才會是如今三大聖地與諸子百家共治的模樣，且還能夠相處的比較和平！

  說到底，還是因為最上層的既得利益者數量少到讓普羅大眾可以接受。

  換一種方式來說，三大聖地既是官府，而世家是地主老財，在最上層撂挑子放權懶得理會的情況下，三大聖地和諸子百家聯合起來，鎮壓和剝削下面的普羅大眾。

  聽起來這種模式有些徹。

  可實際上，這確是一種非常高明的『人治』手段，是非常貼合天玄界，且能夠長久實施下去的。

  畢竟修行者所需要的資源，和普通人所需的完全不同，沒什麼必要去剝削那些苦哈哈。

  且在修行者可以用自身偉力移山倒海的情況下，甚至連修路，種田，挖礦，修墓地這種勞心費力的活兒，也不需要普通人去做。

  所以，普通人和修行者之間，相處起來既顯得非常之和平。

  哪怕是向上渠道基本鎖死，也不會經常出現所謂的動亂。

  為何不亂？

  因為鎖死了。

  你連修為都沒有，拿什麼去亂！

  至於那些不甘心一輩子做個普通人的底層修士，他們才是真正命苦的那群人！

  一輩子辛辛苦苦，可能最多也就到個神遊境，若是天賦異稟者，且幸運的加入了一些所謂的宗門，修為.到涅槃也就打住了！

  至於在往上？

  要麼投靠三大聖地，花費上個上千年去打磨，最終下放回來當個一宗之主。

  要麼

  沒有其他的路！

  加入世家既只能當狗，旁人不說，就算是雪妖一族加入紫薇陳家後，哪怕有著陳知行和陳昭聖這麼兩個敗家子在，想要獲得可以今生絕顛的資源，都迎來了多麼大的反抗力度？

  若不是這陳知行和自家大表哥都是那種天命反骨仔，那麼就算是黎霜和雪魄這種自帶絕顛功法的涅槃巔峰，也別想在陳家獲得什麼真正的好處！

  這就是世家的處世之道，他們本身就自成一體，根本就麼的外人的晉升空間。

  具體參考獨孤劍魔！

  至於聖地？

  在資源和上升渠道方面，聖地比世家要寬鬆一些，可也只是對比之下！

  加入聖地，成為聖地弟子，在漫長的時間裡逐漸被聖地融合，最終成為聖地的一份子。

  什麼，你說有人意志堅定，且不以外物所動，就一心想要回去建設宗門？

  且不說真正能在聖地立足之人，有幾個是不把自家親屬接到聖地，而是願意回到自家那個小破宗門，你若是真想回去，那就回去唄。

  給聖地打上幾百上千年的工，然後下放回自己原本的宗門，成為一個小小的土霸王，然後把你從聖地里學到的三腳貓的東西，傳播到自家的宗門之內，讓宗門內的其它弟子更加的嚮往聖地。

  至於你傳播完後，就想甩開三大聖地單幹？

  別想了。

  一方面，資源都被三聖地和世家所壟斷，你就是把天才弟子留下又有什麼用，沒有資源，晉升無望，那誰願意放棄自身的前途？

  另一方面，若是真的有那種極有前途的弟子，三大聖地可不會像是對諸多世家那麼好說話，而是直接上門帶走！

  世家不去強迫，是因為特麼的功法底子就和聖地不同，強行帶回去還得讓他重新修行，花費太大且不划算，還容易和這些地主老財們產生集體糾紛，有那麼幾分得不償失得意思。

  可那些小宗門。

  你功法的傳承是來自聖地，祖上也沒出過長生真人，且你們本就是與聖地一脈相傳，本就是三大聖地所傳承下去的下宗，那麼，動你們不就是理所應當？

  連個幫忙說話的人都不會有！

  具體參考，既可以參考當初陳知行被羽化仙宗帶走的美女師傅，羽化仙宗來人說要把人帶走，別說其他人，就是宗門掌門都說不出什麼來什麼拒絕的理由！

  用了人家的，就虧欠人家，且三大聖地把人帶走，對其本人來講又不是一件壞事，你憑什麼去攔？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如若不然，當初美女師傅被羽化仙宗帶走時，以陳知行的窩火脾氣，又怎麼會這麼久都沒打上門去？

  沒理由。

  沒立場。

  且沒必要。

  最關鍵的是，這樣的人聽起來對這些宗門很慘，可這樣能夠被三大聖地看好且帶走的人，十萬修士里能出現一個麼？

  一個億的普通人中，又能走出十萬個底層修士麼？

  那麼換算下來，普通人加入三大聖地的機率，是多少？

  這就是玄天界-東洲的規矩，和由這些底層規矩組合起來的一種秩序。

  聖地，世家，宗門，散修，普通人！

  簡單，有效，且極其適合天玄界。

  如果沒有外力的情況下，這種秩序會持續到下一個萬年，十萬年，甚至更加久遠的年代，直到又真正可以突破規則、不，應該說是願意、且必須改變這種規則的強人出現，才能夠出現些許的變革。

  不然的話。

  陳知行現在動用靈力就能弄出類似汽車、飛機、郵輪之類的物件，甚至網際網路也不是不能搞一搞。

  在有靈力這種神奇力量的情況下，弄這些並不難！！！

  甚至於，類似的替代品，三大聖地里都有類似的技術儲備，只要有需要，就能夠普及開來。

  可。

  為什麼要去普及？普及之後有什麼好處？與好處對應的壞處又是什麼？得失如何？會不會觸碰到很多人的利益？這些利益既得者會不會和你拼命？

  還有最重要的，列為最長層的長生真君們，希望這種改變發什麼，就算他們想要有點新奇感，那麼事物的發展超出他們的預期、讓他們感到不適後，這些新的東西還有存在的基礎麼？

  答案很明顯。

  所以，東玄界不會改變。

  除非到了不變就死，到了必須產生變革的那一天，才會產生一場由上往下淹沒的、徹底的、血腥的變革。

  至於究竟要多麼強橫的力量才能推動這種變革，而這種變革又要天玄界付出多大的代價？

  上一世的石昊給出過答案。

  橫掃域內。

  當世無敵。

  殺至天上地下無人再敢稱尊！

  只手橫推五大州。

  覆滅世家四十六。

  聖地生悲歌！

  (本章完)